第373章 ——曄戟的心胸
“榮睦，這三個多月以來，你未與我石川郡聯軍同行，現在初來乍到，就敢說你手中有軍情相報，敢問這軍情從何而來？又如何讓我等相信？”剛剛偃旗息鼓的薛文統走到榮睦身旁，因為擔心自己的聲音太大，造成不良影響，隻得緊咬牙關，從牙縫中蹦出了幾個字道。
“回薛城撫，榮睦正是獨自而來，所以才偶然窺探到了一些你們沒有察覺的軍情。”榮睦故意將聲音控製在曄戟能夠聽見的大小。“至於可信度嘛，你們一聽便知，如何？”
榮睦話音剛落，文官、武將、商人還有名士立刻將懷疑、不屑、輕蔑以及嘲弄等等諸多負麵的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感受到這種從未有過的聚焦帶來的心悸，榮睦隻是微微皺眉，他知道這些人是見過大世麵的，自己即便再優秀，也難以入得了他們的眼界。
所以，也懶得極力表現出希望得到他們認可，虛心向其請教的謙卑，幹脆微微抬起腦袋，微眯起雙眼，借著身材比他們矮了一頭多的劣勢，背起手來，擺出了一副愛看不看的架勢。
看著人群中這個不動大小，臉皮厚出天際的少年，竟然用鼻子看著自己時，眾人一時間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麽。因為不論在石川郡城還是其他城池之中，他們所交往的人群，皆是知書達理，修養頗高之人，從未有過這般年紀輕輕，本事不大，架子還不小人。
“元盛帝常說，兼聽則明，作為郡公子，雖然沒有什麽非分之想，可依然要遵照皇帝的旨意來。”曄戟看著這個如同廁所臭蛆一般的榮睦，恨不能將其拉去喂狗，可這樣以來，自然會有損於他高貴的身份。況且，現在可是當著眾多勢力的麵，因此更要表現出自己的大度來。“所有人等聽令，各自整頓隊伍，半個時辰後到中軍營帳裏來！”
“是！”眾人頓時一愣，看著已經起身離開的郡公子，隻好躬身抱拳，再度將不屑和嘲弄的眼神依次招呼在了榮睦的身上，發泄心中的憎惡。
麵對來自各方一致的負麵情緒，榮睦隻是微微點頭，客氣一笑，像是一位賺到了收益的商人一般，故作心滿意足地準備離開。
“你就是榮睦？”
這時，身側傳來一聲壓抑著內心憤怒情緒的問話，榮睦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隻見一個有著少許白發，麵色嚴肅的中年人正盯著自己，從其胸前佩戴的紫色仙鶴胸配，以及丹頂處的黃色來判斷，此人乃是萬山王朝文官郡使一職。
早就猜到了此人正是蘇恒的榮睦，並未有任何退縮的意思，反而顯得十分主動大方，甚至還有一絲熱情道。“回蘇郡使，下官正是榮睦。”
“你為何要對蘇坤下死手，又是誰指使你這麽幹的？”蘇恒瞥了眼周圍已經散去的人群，走到榮睦麵前，雙目微垂，帶著郡使獨有的官威，厲聲質問道。
“回蘇郡使，如若不然的話，現在我也不會有與蘇郡使談話的可能，早就在荒野的某個小墳包裏腐爛了吧！”感受到這種前所未有的巨大威壓，即便榮睦早有準備，也依然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而蘇恒整整比榮睦大了兩級，這種實力的不對等也就自然更加明顯。所以，榮睦幾乎是用停滯了呼吸，所帶來的求生欲回答道。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之地，讓你和你那如同螻蟻一般的家族連個渣也不剩。”蘇恒怒極反笑，在他看來，這種毫無意義的反擊，不過隻是獵物臨死前的最後掙紮而已，於是他用極為平靜地語氣，說出了最為狠毒的想法。
“拜蘇郡使所賜，城道不久便會連接森木城和壩陽城，隻不過巨石山的石材有限，恐怕維持不了多久，就得找尋新的地方製作石材了。”榮睦已經聽慣了這種陰毒的想法，見慣了文官武將們的殘忍，也懶得與他繼續爭論下去，畢竟有曄戟在，蘇恒可不敢造次，於是另起話題，故作答非所問道。
“你給本郡試等著。”蘇恒頓時一愣，聽出了榮睦故意用蘇郡使來混淆自己與蘇坤的同時，有借著巨石山這個堵不上的銅幣黑洞，炫耀他的功績，以此嘲弄自己，眼見心中的憤怒就快要失去控製，他隻得冷哼一聲，狠狠地一甩袖子，邁步離開。
“榮鎮守現在的本事可真不小，連郡試也敢嘲弄，是不怕遭到報複，還是太過於相信我的實力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墨先生微微歎了一口氣道。
“是這場郡試的形勢真的太複雜了，即便是曄戟，也難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對於墨先生的好心提醒，榮睦隻得善意一笑，他自然清楚，現在所有的勢力的對抗，必將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誰被卷入其中喪命，都不稀奇。因此，唯有審時度勢，明察秋毫，方才有安身立命的可能。
“榮鎮守也不必太過憂慮，要知道，三方總共近二十萬兵力的對決，可不是我們三百人能夠左右的。”墨先生望向木棉城的目光中多了一分期待。
半個時辰匆匆而過，山地森林很快就一片漆黑，盡管正值炎熱的六月，可這兒依然透著一股陰寒，令人不得不穿上一件外套，以免傷風感冒。
盡管多方勢力內耗不斷，實力參差不齊，可在夜晚還是十分默契的熄滅了外麵的燈火，僅僅把各自的營帳裏，變得如同白晝一般。他們都很清楚，不這麽做的話，就將是黑夜中最顯眼的靶子。也許在求生欲中，不同階層的人能夠出奇的達成一致。
中軍營帳內，各方勢力將一個精致的地形沙盤圍在中央，各懷心事地看著上麵的每一處戰略要地，在腦子裏仔細推演著每一步計劃是否可行。由於聯軍人數眾多，碩大的營帳內依然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榮睦環顧四周，已經習慣了各方勢力看向自己目光的不善，轉眼間，他在人群中發現了一位四十多歲，身著華貴衣袍，氣度不凡的中年人，很快便忍不住道。“雲……雲蒼宗，格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