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封地
此刻，榮睦內心的波動，比起當初在金榜台前聽見季騰海宣布他考中探花時還要劇烈，畢竟，這可不是苦讀八年書卷，上陣殺敵十載，為萬山王朝鞠躬盡瘁半身可以獲得的。盡管曄雨表達得十分婉轉，並未將那層窗戶紙徹底捅破。
但細心的榮睦，還是根據她的描述，明白了現在他雖然是鎮守，但並沒有絕對的權利，必須聽命於森木城和皇族。而今後就可以繞開上一級文官，直接由皇族管理，這無異於是一塊封地。
與其他封地獲得的方式不同，新鎮子需要他依靠親手建造，用平地而起，從無到有來說毫不為過。畢竟曄雨一族盡管貴為皇族，可族內地位式微，就好比當初杉鷺鎮的榮家一般。不可能像皇帝親自賞賜封地那般，直接可以把州城甚至郡城一類人口眾多，繁華熱鬧的大城市大方贈與。
要知道，在萬山王朝內，唯有立下赫赫戰功，取得不菲政績，或是皇族中威望僅次於皇帝之人，才方有可能獲得一塊皇族賞賜的封地，而且，不光這片土地屬於個人，就連其中的百姓、牲畜甚至是飛禽走獸等等，全部是私人財產。
放眼整個萬山王朝，能有封地之人，寥寥無幾。所以，封地不光光是身份的象征，同樣也是地位、金錢、名譽的象征。當然與那獲得封地的寥寥幾人相比，榮睦的地位卑微，所以地盤也就小的可憐，僅有一鎮之大，而且地理位置偏遠，位於邊境，時常還會有如虎狼的宗室王朝軍隊騷擾，可以說，與富庶之地有著天壤之別。
想到這裏，榮睦的臉皮借著變大的膽子，瞬間厚實了不少，與此同時，也忘記了要與皇族劃清界限，甚至勢不兩立的決心，得寸進尺道。“這算是皇族的封地嗎？”
曄雨身後兩名護衛實在忍無可忍，兩雙美目似乎能迸發出火舌一般，瞬間就將榮睦吞噬，而緊咬的銀牙竟然也是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看上去明顯處於爆發的邊緣，令人不由得後背發涼。
“榮睦，你非但不謝主皇恩，竟然還得寸進尺，就憑你現在還未給萬山王朝出半分力氣，未立下半點功勞，就想獲得封地，不光傳出去是個天大的笑話，而且若是讓那些本該獲得封地，卻與之失之交臂之人知道了，豈不是會趕來要了你的小命，以解心頭之恨！？”崔彧沒有想到榮睦如此厚顏無恥，竟然打起了封地的主意，怒不可遏地上前一步，指著榮睦的鼻子，嘶啞著蒼老的嗓音大聲的嗬斥道。
甚至就連一向沉穩如山的墨先生，都被榮睦驚地張開了嘴巴，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幾個月前，還懵懵懂懂，稚氣未脫的少年，可能是已經習慣將他的狂言誑語當做教訓的他例子了，如今他居然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脫口而出，比起表達對皇族的不滿來，顯然要更為高明，於是頓覺他成熟了不少。
“也可以這麽理解，但還要看你的表現，否則我既能交給你，同樣也可以收回去。”曄雨此時恨不能用晴雪陽傘把榮睦好好教訓一番，將新賬老賬一起算，以解心頭之氣，但她還是極力克製著自己。因為多年以來，自己親手懲治貪官汙吏無數，唯獨在榮睦這裏看走了眼，所以她也引以為戒，時刻保持著警惕。
“呃……讓我再想想。”榮睦故作一臉吃虧的樣子，緊緊皺起眉頭，顯得十分痛苦，似乎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本來年少光滑的臉龐，竟然是堆積出了比崔彧還要多的皺紋，故意擺出一副正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模樣，儼然是一副得了便宜還不賣乖的樣子。
其實，榮睦十分冷靜，他很清楚，身為皇族的曄雨之所以能卑尊屈膝，找到自己，托付這個看上去很簡單的事情。可其實，熟讀書卷的榮睦知道，一旦自己同意，就等於是加入了一場皇族內部的紛爭。
要知道，萬山王朝皇族人數眾多，分支極廣，按照萬山律典，光是鎮一級別的地方就應有皇族之人，而城、郡和州一級別就更不在話下。
人多了，事情也自然不會少，鬥爭更是稀鬆平常。畢竟皇帝的位置僅有一個，富庶的城、郡和州也同樣屈指可數。而自己現在已經與宗室王朝軍隊結下了梁子，跟雲蒼宗也是對頭，若是再答應了曄雨，就又要與皇族的其他分支為敵了。
但若是不答應曄雨，同樣也會得罪與她，先不說她背後的皇族，今天能不能活著離開好客樓還是個問題。而且憑借勢單力薄的自己，也許可以僥幸獲得上林寨和良安鎮這樣的勝利，但也保不齊今後會與勁敵狹路相逢，吞下失敗的苦果。
多一個幫手，就會多一個對手。幫手與對手都會讓自己變得強大，何樂而不為呢？想到這裏，榮睦終於舒展開臉上的皺紋，露出一個爽快的微笑。“成交！”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然答應了，就不可以半途而廢，否則，即便繞開萬山律典，我也會讓你付出代價。”曄雨見榮睦終於同意，也是不動聲色地長舒了一口氣。但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此時，她正在快速的思索著什麽。
盡管她開出了一個看似極為優厚的條件，而且在場麵上也占據了絕對的主動，可礙於其餘皇族分支，自己能給予榮睦的幫助不多，以及這個十分精明的榮睦，本就油鹽不進，她還是有幾分擔心的。
“那是自然，可能按照萬山王朝的規律，我榮睦還未真正成年，但集男子漢、商人、文官與武將於一身，這點誠信還是應該的，所以請你放心。”榮睦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太陽穴，順便擦了把額間的滲出的汗水，打趣道。“隻不過這件事看上去容易，可實際上卻是危機重重，在這裏我就不一一列舉了，所以我也得提幾個條件，這不算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