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初見

  九霄劍宗。


  蕭雲川獨處於一間房屋裏，齊映雲則送劍無極去了淩空閣。


  這間房間很簡陋，裏麵空空蕩蕩，除了腳下鋪有地毯，以及牆上掛了一柄劍以外，就連桌椅板凳都沒有。


  這間屋舍的主人，似乎除了劍，便沒有其他的愛好了。


  “咚咚咚。”


  蕭雲川正打量房間，身後卻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回首望去，隻見一位身著素衣、玄紋雲袖的中年人，豎立於門口，正微笑看著自己。


  這位中年人劍眉星目，兩鬢微微斑白，背脊挺拔，身子高挑而且頎長，頭戴木簪，長發披肩而落，氣態如圭如璋，但相貌總得來說，卻隻能算是尋常。


  中年人步入房間，笑望向年輕人，先問了句：“你就是蕭雲川吧？”


  蕭雲川立即彎腰作揖，恭敬點頭道：“前輩，您便是蕭逸辰嘛？”


  “正是。”蕭逸辰擺了擺手，示意蕭雲川坐下說話。


  兩人盤席地而坐，蕭逸辰神態溫和，說道：“你應該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吧？”


  看著這位劍神平易近人的神態，蕭雲川心中，生出了親近感，這種感覺就好似家人獨有的感應。


  “您為何要收我為徒……”


  蕭逸辰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悠悠道：“劍無止境。”


  “塵世間的劍修，不知從何時候開始，便不約而同的覺得，蕭逸辰的劍與天齊高，覺得蕭逸辰就是高高在上的蒼穹。”


  “可我卻執著的認為，劍不應該因我而高，劍應該因後輩劍修而高。”


  “我渴望新時代的降臨，我希望見到更多、更強的劍修，我希望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希冀有人的劍能超出蒼穹，我期望著劍修間的傳承，一代人強過一代人。”


  “我不希望自己，成為所有劍修心目中，那座無法逾越的天塹；我期許有人能繼承我的意誌，帶領著天下的劍修，走向更高、更遠的蒼穹。”


  蕭逸辰搖頭，語氣平靜道：“劍不該因我而高。”


  “按照天機子推演，你未來成就，將會在我之上，所以我就很想見見你……”


  天機子這個名字，蕭雲川已經聽說過很多次了，但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還是從浩清宗的祖師南懷子口中得知。


  蕭雲川又說道：“我還想問您一個問題……”


  蕭逸辰看著蕭雲川，拒絕道：“我已經回答你一個問題了，現在該我問你一個問題了。”


  蕭雲川神色恭敬的說道：“您說吧。”


  蕭逸辰盯著蕭雲川的眼睛，問道：“你為何想要擁有天意境以上修為？”


  “我……”


  蕭雲川才開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抬頭，看著蕭逸辰臉龐帶著淡淡笑意的鼓勵，終於鼓起勇氣，再次說道：“我喜歡一位姑娘，可因為很多原因，我被天道詛咒了，因此不能和她在一起，否則我就有性命之憂；隻有身懷通天徹地的修為，我才能對她訴說心中愛意。”


  蕭逸辰的語氣依舊平靜，問道：“你說這位姑娘，應該是浩清宗的曲藍陵吧？”


  蕭雲川咽了口水，目瞪口呆，震驚問道：“您都知道了？”


  蕭逸辰說出自己的推斷，“若我所料不差，拯救浩清宗的那位修士，應該就是你吧？你可是借用了……什麽不該借的力量，所以才會受到天道的詛咒？”


  蕭雲川點頭答道：“前輩推斷不錯，一切皆如前輩所言。”


  蕭逸辰似乎對天道的詛咒，很感興趣，他又問道：“那是什麽樣的詛咒？”


  “我也太清楚，那是什麽樣的詛咒，但隻要我對曲藍陵產生如何念想，我的喉嚨好似被人掐住，無法呼吸，心髒劇痛無比，如同萬睜穿心，那是一種隨時都會死去的感覺。”


  蕭逸辰聞言，淡了興趣，他抬頭向上望去，不明所以的說了句：“當真還是無情、無趣啊。”


  “修煉到天意境以上的境界，至少需要千年的時間。”蕭逸辰感歎道：“生不能思所愛，何其殘忍。千載光陰，經得起幾番深情……”


  蕭雲川垂頭喪氣的說道：“一千年太久了……不管是我，還是她，我們倆都等不了那麽久。”他望著這位橫壓一世的流雲劍神，問道：“您可有辦法，破解詛咒？”


  “肯定會有！”蕭逸辰的語氣肯定。


  蕭雲川臉色一喜，急迫追問道：“什麽辦法？”


  蕭逸辰道：“現在，我還無法給出準確的答案，但我能確定，你身上的詛咒，絕對能破解！”


  蕭雲川欣喜稍減，但是已經樂觀，有辦法破解天道詛咒，這總是好事。


  兩人盤膝坐地，坐而論道。


  蕭逸辰再聊此事，“你剛剛不是有個問題麽，現在我可以回答你了。”


  蕭雲川撓著腦袋，說道：“我就是好奇，前輩這樣厲害的人，除了劍之外，可還有其他的所求之事？”


  蕭逸辰笑了笑，說道：“當然有了。”


  蕭雲川問道：“您能告訴我，所求為何嘛？”


  蕭逸辰緩緩道來：“我出生於二千年前，那時還沒有如今的唐國，那時兵戈四起，民不聊生。”


  “我出生於市井平民之家，一場突如其來的戰亂，年僅六歲的我和家人失散了；當然，除了我以外，還有許多人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我隻不過是滄海一粟，何其微不足道。”


  “時隔二千年，我依舊清晰的記得，路邊白骨露於野，城外千裏無雞鳴，山野積屍草木腥。”


  蕭逸辰回憶起當年的經曆，似乎曆曆在目，“我曾親眼見過，衣衫襤褸的古稀老者，跪在街邊乞食；我還見過流離失所的幼童，遭人炊殺；我見過妙齡少女被家人販賣，隻值半貫銅錢……”


  “這天下，有著太多不公之事，強橫霸淩軟弱、惡毒欺辱善良、強大欺淩弱小，我除了手中劍，更希望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蕭逸辰悠悠說道：“我希望見到一個太平盛世，天地之間再無硝煙，人人皆可安居樂業，心善之人、老弱婦孺不遭欺淩。”


  “我希望人人為公、天下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