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負氣出走
趙翎有些驚訝,不解的問道:
“母親何至於此,就算這樣做,裝作不知,可傳揚出去,一樣有損軒轅派聲譽。”
小蝶牽住他手,無奈又氣惱的說道:
“在母親眼裏,幾個女弟子性命,又算得了什麽,就連軒轅派聲譽,在她眼裏,也根本不值一提。
隻要事涉大哥,無論好壞與否,最多勸說幾句,真要麵對的話,全都聽之任之。
要不也不會任由他,勾連胡人入侵,犯我大晉山河。
母親常說,父親一死,大哥就像她心尖肉,見到他,就像見到父親,因此總狠不下心約束。
故大哥從來就這樣,不把母親話語放在心上,一意孤行慣了,又沒人嚴加管教,養成一副狂妄自大做派。
家裏人不管是誰,隻要不順他意,都是一頓打罵,母親也不吭聲,還說夫亡從子。”
趙翎沒想到,嶽母如此寵溺舅兄,看來想讓她出麵,懲戒這廝一番,簡直比登天還難。
他輕撫小蝶纖手,癡癡看向她,柔聲問道:
“此處雖是你家,但並不安全,不如隨我先回荊州,或到紫竹林暫住,如何?”
想起司馬韜蠻橫無理,蔡淖姑息養奸,可能隨時弄出狀況,小蝶留在此間,恐難保安全,故而有此一說。
小蝶靠在他肩頭,溫柔的說道:
“還是不了,大哥並非一直呆在具茨山,隻因母親生辰,前來賀壽而已,總會返回北地。
等到孩子出生,到時候一家三口,哦,不,是四口,再歡歡喜喜去南邊,豈不更好?”
趙翎一愣,脫口而出道:“怎麽又冒出四口。”
小蝶白他一眼,打趣道:
“那娉兒姐姐,不是整日裏念叨,翎哥哥,翎哥哥,你就沒點想法,何時納進門來?”
趙翎老臉一紅,尷尬道:
“杜小姐出身官宦,怎能做人姬妾,待我尋個好人家,替她安置妥當,方不負救命之恩。”
哪知此言一出,房門竟被推開,一個蒙麵女子闖進來,正是杜娉,氣呼呼叫道:
“翎哥哥,娉兒無需安排,隻想留在你身邊。
若要嫁別人,這天底下,還愁找不到人要?
隨手一抓,什麽王爺、公侯,還不是一大把,還需旁人來操心!”
原來她躲在門外,偷聽二人談話。
剛才趙翎往這裏跑,她便瞧見,就跟在身後,一路尾隨過來。
又擔心被發現,遠遠躲在暗處,直到二人走進小蝶房間,才潛至門外偷聽。
此時,聽趙翎如此絕情,不免心中悲苦,毅然站出來,當麵陳訴衷腸,也帶著一股子怨憤。
趙翎滿麵慚愧,心知都怪自己,辜負一片美意,可是杜太守那兒,定然過不去這關。
其實在心裏,對杜娉已有感覺,可先是擔心小蝶,後又疑慮杜家,總是從旁人角度考慮,並未捫心自問。
隻見她逼到跟前,抵不住炙熱目光,不得已低下頭,閃爍其辭道:
“要是杜太守知道……”
杜平緊盯著他,湊近說道:
“我隻想聽聽,心中到底有沒有我?”
“這……”
趙翎依然顧慮重重,不敢直言,拐彎抹角道:
“杜太守若不高興,那家父、還有叔父,都會受牽連。”
杜娉徹底失望,在她聽來,這家夥就是懼怕父親,欺壓他家人,這才委曲求全,跟自己在一塊。
一股悲傷襲上心頭,雙眼淚水迷蒙,她把心一橫,扭頭奔出小蝶臥室,向外麵跑去。
趙翎呆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並沒有去追趕,鼻中隻嗅到那股淡淡的香味。
小蝶輕輕拉他衣袖,溫言提醒道:
“公子,杜姐姐對您,情深義重,又有救命之恩。
況且,奴家看得出,您對她也有情義,為何不去追,若以後再不相見,豈不抱憾終生?”
趙林思緒混亂,一時左右為難,小蝶不願離開,杜娉現又跑掉,不知該兼顧哪頭。
好在小蝶明事理,看出他心思,開解道:
“公子,現在天寒地凍,且路上顛簸,若是強行上路,動了胎氣,早早臨盆,那可如何是好。
不如留在此處,與母親有個照應,有這麽多姐妹和下人,應該無甚大礙。
您還是快去,把杜姐姐追回,賠個不是,一家人和和美美,豈不更好?”
趙翎想想,小蝶身子不便,加上這兵荒馬亂,此時上路確非良策。
正如她所說,司馬韜終究呆不了多久,況且有嶽母在側,即使再偏袒兒子,想必不會傷害女兒。
當下囑咐她,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千萬別出意外,更要轉告嶽母,千萬別再點穴道,唯恐影響母子氣血。
他將小蝶扶上床,蓋好被褥,又說了陣貼己話,這才依依惜別。
趙翎走出大門,司馬韜的隨從一見,全都躲得老遠,生怕再來一下,又致人重傷。
他也不理會這些人,沿原路返回,正好撞見洪骨虎,麵帶不快,迎頭就是一陣數落:
“你這混球,三妹有何不好,老是端著架子,惹她一次次傷心!”
趙翎自知理虧,雖說出於好意,但的確太傷人,低聲問道:
“那三妹,現在可好?”
洪骨虎瞪他一眼,頗為不快的說道:
“咱怎麽知道,這丫頭已經跑沒影,不知去往何處,這大雪天的,又到哪去找。”
剛才見到杜娉,淚眼婆娑跑來,知道又是因趙翎,便上前勸慰,沒想到她這一次,竟扭頭往山下跑。
便想二人糾纏不清,自己說一百句,也抵不過心上人一句,便巴巴的跑來,讓趙翎親自去追。
趙翎一聽,也是慌了,杜娉雙目有疾,又是在雪天,若是出現狀況,那可悔之晚矣。
於是施展輕功,沿雪地上腳印,一路往下追去,在一處山坡處沒了蹤跡。
陡峭的坡勢,足有數百丈,他也不管不顧,縱身躍將下去,口中不停呼喚“娉兒”。
若非輕功高絕,反應靈敏,腳尖在樹木、岩石上緩衝,這一路溜下去,恐怕也會撞傷。
可即使滑到坡底,也不見一點人影,連腳印都沒有。
他扭身回望,似乎在山坡上,有個熟悉的身影,一閃即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