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重返洛陽
雖說難以看清,但杜娉能感受到,趙翎那份自信,心中未免歡喜,能與心上人一道。
即使一路艱辛,也再所不惜。
在江畔集市,購得馬車等物,畢竟此物太大,難以搬運上船,故而價格便宜,車內還舒適柔軟。
安頓好杜娉,趙翎備好物資,一路緩緩北行。
隻看到漫漫路途,不少軍民南下,一路扶老攜幼。
初見次序井然,越往北走,越是混亂。
不時有人搶掠,恃強淩弱,甚至殺人越貨。
趙翎一路出手,也隻是杯水車薪,時不時撞見,有人家破人亡,處處人間慘劇。
好幾次救人於危難,但二人一路向北,無法助其南逃,隻能任其自生自滅。
這一日,又從幾惡賊手裏,救得一孤女,名叫小紅,家人皆被殺害,哭著願意隨行。
趙翎沒處安頓,隻好與杜娉商量,暫時留在她身邊,彼此照料一二。
從江陵至襄陽,再前往南陽,沿途民生凋敝,雖不至十室九空,卻也相差不遠,到處破敗景象。
再往北,胡人騎兵頻現,到處村落荒廢,不見百姓蹤跡。
即使還有人影,也是四處躲藏,生怕被人撞見。
數百裏的地界,幾乎一片赤野,到處是屍骨廢墟,這一架馬車,無異十分醒目。
未行得太遠,一陣密集馬蹄,從遠處傳來,至少也有數十騎。
是匈奴兵,如蝗蟲般箭矢,射向這架馬車,氣勢無比驚人。
沒料到,所有箭如石沉大海,盡皆落在杜娉腳下。
別看她目不識物,竟能聽風辨向,出手又快又準,將箭矢全然截住。
此等功夫,技驚一眾胡人,沒等反應過來,一人從路旁殺出,但見人影過處,無不所向披靡。
劍光淩厲,趙翎施展魅影步,在人馬中穿梭,往來廝殺數回。
每出一劍,必有一人栽倒馬下,那身形如鬼魅般,神出鬼沒,在馬腹下騰挪。
環首刀、手斧劈下,無一不落空,弓矢沒法瞄準,馬套長鞭均不能及。
等其反應過來,準備逃離此地,已然來不及,幾道銀光過處,逃走的數人,一個個倒撞下馬。
蜀山飛劍,早已透體而入。
打掃完戰場,又獲得幾匹馬,趙翎收撿飛劍,回到馬車旁,看看杜娉身姿,由衷讚歎:
“怪不得,越女門與軒轅派,一南一北,兩聖女名震天下,武功卓絕武林。”
“那是,昔年天下第一,就是本門柳師姑,白姐姐的母親。”
杜娉笑吟吟,有點小得意,又看看趙翎,雖然看不清,仍意有所指道:
“白姐姐的父親,是蜀山派前輩,你看看咱們兩派,多有緣份。”
看來,她並不知道,白瑩月的父親,就是蜀山派掌門白鬆鶴。
趙翎淡淡一笑,知道她的意思,不免心生歉意,看來這丫頭,還沒放棄執念。
不過,此地不宜久留,趙翎套上三匹馬,策馬揚鞭,迅速向前狂奔。
果然,他們離開不久,又有一隊數百人,呼嘯著來到此地,看見滿地屍骸,勒馬盤旋巡視。
一個胡人高聲叫道:“向那邊跑了,隻有一輛馬車。”
為首的胡人,看看傷口,把手一揮,冷冷道:
“不必追,追上也打不過,這人太厲害,一人殺我們這麽多弟兄。”
他看著遠處,冷笑一聲,那人去的方向,自有人對付,也不管地上屍首,拔馬轉身離開。
……
馬車奔出數裏,漸漸停下來,趙翎胸悶難受,差一點跌下去。
經此一役,他真氣激蕩,在胸腹間不斷往返,半天未能消停。
看來這次出手,勁道使用過猛,真氣難以平複,若引得任脈逆流,豈非危險之致。
好在杜娉出手,及時拉住,又替他導引真氣,總算平穩住,坐在車裏調息。
自從匡廬山下,受冷鳳閣一掌,一直沒有痊愈,拖延至今。
幾度激戰下來,一直沒有靜心疏導,以致現在發作,差點鑄成大錯。
小紅趕緊上前,扶他進車內休息。
畢竟這內力,非杜娉所長,趙翎稍覺輕鬆,便自行運功調息。
夜裏的野外,狼群出沒,在馬車附近出沒,杜娉仗劍守護,一劍一隻,大發神威。
接下來數日,小紅嚐試駕車,趙翎辨明方向,繼續向洛陽進發。
這一路上,接連遇幾撥胡人,杜娉視物不清,故意誘敵臨近,這才痛下殺手。
她武功更高,劍氣逼人,自然不許有人逃脫。
走走停停,三人終於來到洛陽,再看此地破敗不堪,城牆缺損,房屋燒毀許多。
洛陽雖被攻陷,但胡人並未留駐,放一把火,燒毀許多房屋宮殿,大隊人馬西進,繼續攻打長安。
城中人聊聊無幾,此地早已無糧,也不知如何活到現在。
此地不僅人少,建築幾乎全毀,哪還像當初,那座中原王朝的雄偉都城。
趙翎沿大街,走到自家門前,卻見斷壁殘垣,府邸原址上,隻留下木樁黑炭。
他感歎莫名,似乎還看見土壘,自己將李氏父子,一並埋葬於此。
還有香雲,連同桃源小築,一同化為灰燼,如今大仇未報,眼下卻物是人非。
如今的自己,一身武功,但真氣逆流依舊困擾,始終也沒尋到那胡人頭領。
他遙遙拜祭,複又繼續上路,繼續趕往長安。
剛詢問城中幸存者,胡人進攻長安,路途早已阻斷,此時更不敢大意。
剛行了不遠,一頭撞見許多胡人,將馬車團團圍住,不住的赫赫吆喝。
便有人拋出套鎖,試圖套住馬匹,一道劍光,繩索斬斷,衝向人群。
本以為此次同樣奏效,不曾想,一柄九環金刀飛至,擋住劍勢方向。
隨那叮當聲響,刀劍不斷碰撞,竟鬥個旗鼓相當,竟有高手在場。
杜娉難逢敵手,不想今日在此地,遇見此等高手,竟是除師父外,唯一深感懼意。
趙翎似乎也感受到,一把扶住她,掀開簾子,看向那人。
見此人濃眉虯須,鼻挺闊口,雙目隱有湛藍,似乎是西域胡人。
身材極高大,一身西域裝束,赤著雙臂,掌中一柄五尺九環金刀,閃爍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