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往日宿怨
難道是遁術偽裝,竟與四周融為一體。
他之所以發現,隻因微風過處,草木些許搖弋,此處卻無變化。
也是隔得較遠,若就在近前,定不會留意。
所謂眼底瞎,大概如此。
為首之人吩咐下去,一幹人準備離開。
薛義已然動手,點向那人周身,身柱、大椎、風府等穴。
那人怎能預料,隻覺身後一寒,感到威脅臨近,急忙身形前撲。
雖躲過致命一擊,依然身中數指,封住多處經脈,軟軟委頓在地。
其他人一見,不由得大駭,哪想這荒郊野外,竟有人藏於此處。
幾個彪悍之徒,拔出兵刃上前圍住,另有數人膽小,拔腳便往山下跑。
薛義拔劍迎擊,口中大聲喚道:
“還不快出來,若讓他們跑掉,後果更難預料。”
謝天逍早已躥出,拔劍砍翻兩個,即便在蜀山,武功不值一提,對付這些小毛賊,還是有底氣。
三人轉身便逃,趙翎繞近路,占據要道正中,一腳踢倒一個,揮劍攔在前方。
自學武以來,第一次真正動手,心情難免緊張。
不過內力渾厚,即使招式欠連貫,依然殺傷力十足。
隻一腳,便將那人踢下山坡,發出一聲慘叫,跌進數十丈穀中。
另兩人見此狠辣,不知他沒收住力道,嚇得轉身就走,衝向謝天逍,隻為奪路逃命,竟拚死一戰。
那廝正自得意,一個失察,刹那險象環生,連連後退。
趙翎追上前幫忙,連刺帶劈,沒兩下,將這二人了賬。
其實他不想殺人,隻顧施展劍招,出手專注精準,一不小心,竟連殺兩人。
好不容易,能與旁人交手,一心想如何連貫,如何精準,手腳未免僵硬。
即使這樣,仍連殺三人,傻愣愣在那兒,站著發呆。
謝天逍嘖嘖讚歎,小師弟出手,果然心狠手辣,自己太過仁慈,因此失算被人搶攻。
趙翎有口難辯,不免有些無奈。
轉眼一看,但見刀光劍影,那幾個凶徒,圍住薛義不舍。
薛義武功高強,遠超二人甚遠,但此處幾人不弱,雖砍翻兩人,仍鬥個旗鼓相當。
趙翎乘機刺向一人,出手極為迅捷,準備好數招後著。
那人不及反應,腰間中劍,被薛義一招刺胸口。
其他三人一見,本就難以取勝,現又少一人,發一聲喊,兩人拚死上前,一個拔腳就逃。
腳踏“魅影步”,趕上幾步,手中一劍飛出,一招“百步穿楊”,江湖上少有的飛劍術,將逃走那人釘在地上。
蜀山派名動天下,以此術聞名於世,後世更奉為神話。
薛義瞟見得手,精神為之一振,虛晃兩招,同時一劍,割斷兩人喉嚨。
不到一炷香工夫,十餘個除去為首那人,俱被滅殺於此。
薛義看到飛劍,不禁讚道:
“沒想到一別經月,趙兄不僅拜入蜀山門下,還盡得所傳精髓,果真事隔三日,當刮目相看。”
趙翎取回那劍,在屍身上擦拭幹淨,納入腰間。
經此一役,不僅心態平和,更不懼血光,當即抱拳答道:
“薛師兄謬讚,是師父傾囊相授,師兄教導有方,小弟方窺得門徑,尚需精進。”
“師弟勤奮刻苦,也有為兄一份功勞。”
謝天逍麵有得色,點頭稱讚,轉眼瞧見地上,又指著為首那人問道:
“此人乃升堂入室道大師兄,又當如何讓處置?”
薛義踢了一下,笑道:
“等會兒下去,尋各派師叔、師伯,九派中理事長輩,交他們審訊便是。”
趙翎點頭稱是,忽然忍不住問道:
“薛兄,有一事不明,還望賜教一二。”
見薛義攤手示意,便把剛才疑問,合盤拖出,最後補充道:
“師父曾提到,江湖上,隻有蜀山遁宗,有遁術世代相傳,未曾聽聞其他門派……”
薛義未等他說完,已明其意,笑嘻嘻道:
“趙兄,長安佛道大會上,我曾說過,本派與蜀山有舊,便是此緣故。
本派創派祖師爺,便是當年蜀山遁宗宗主。”
蜀山派二人齊聲驚呼:“左慈老前輩!”
薛義點點頭,繼續說道:“正是,此事還與天師道有關。
想當年,太平教在中原起事,天下大亂。
天師道初稱‘鬼道’,所奉‘男女合氣之術’,又以五鬥米入道,聚守於漢中。
於州牧劉焉治下,在巴蜀大肆擴張,與蜀山弟子頻起紛爭,兩派矛盾激日增。
蜀山派三宗共議,與天師道之爭,劍宗和五行宗提議,驅逐天師道。
祖師爺覺著,兩派均為道門中人,應相安無事,故與二宗爭辯。
恰逢劉焉剛故,劉璋為益州牧,與天師道形同水火,又與五行宗熟稔。
故借兩宗之力,對天師道發難,不僅將其逐出巴蜀,還殺掉張魯之母,兩派徹底反目。
祖師爺不滿此事,攜‘遁甲天書’出走中原,後逢曹操打壓,這才歸隱山林,創立丹鼎派。
故蜀山與丹鼎派,百年前本為一家,自當相親相愛。”
趙翎恍然大悟,原來蜀山一派,竟分出如此多支,可見當初強大。
忽又覺著不解,因問道:
“這劉焉、劉璋,本為父子,為何其父袒護天師道,到其子做州牧,反倒形同水火?”
薛義不禁笑道:
“說起這事,還真有些難以啟齒。
這天師道當初掌門,乃張魯之母,長得頗有姿色,所奉‘男女合氣之術’,常與劉焉交往。
竟迷惑劉焉,讓張魯以督義司馬名義,駐紮漢中咽喉,斷絕穀閣,殺害漢使。
劉氏宗族對其反感,有劉焉相護,自然相安無事,一旦劉焉過世,劉璋自然要出手。
更何況,張魯擁兵自重,不服劉璋管束,劉璋一怒殺其母,自此雙方成仇。
可惜蜀山卷入其中,孰為可歎,本可以坐山觀虎鬥。”
謝天逍聽聞,不禁說道:
“話雖如此,但有州牧支持,蜀山派紅火好一陣。
若非蜀漢破滅,恐怕天師道,也別想再入巴蜀。”
趙翎這才明了,歎息道:
“原來兩派間,竟有如此宿怨,怪不得一直打壓蜀山,與蜀山叛逆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