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一個賭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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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間石廳，三間石室。
這便是無咎的臨時居所，或者他閉關歇息的洞府。
廳內擺放著紫木案幾等物，牆壁上有神龕、石刻，還有珠光照亮，使得寬敞的所顯得古樸而又不失奢華。
石廳，連著三間石室。兩間是修煉的靜室，另外一間堆放著雜物。
其中的一間靜室，草墊、蒲團等擺設齊全，並彌漫著淡淡的靈氣。
無咎走入靜室，盤膝坐下，靜室突然微微顫動，並伴隨著隱隱約約的轟鳴聲。他皺了皺眉頭，揮袖輕拂。
一白衣人兒，出現在他的身旁。
冰靈兒似乎頗為疲倦，順勢依偎著他，而乖巧出聲道：“你我置身何處呀？”
“青龍郡的淩霄城。”
“嗯……”
不管是雲闕城，還是淩霄城，冰靈兒並不介意，她隻要某饒陪伴守護。而彼此雖非朝朝暮暮，卻依然默契無間。
“緣何心緒不佳？”
無咎伸手撫摸著冰靈兒的秀發，隨聲答道：“不知何時抵達玉神殿，也不知最終能夠活下幾人，如今再次陷入絕境，我委實難以決斷……”
“與靈兒聽啊。”
冰靈兒枕著無咎的臂彎，秀發透著淡淡的馨香。
“玉神界之行，長達一年之久。十數萬人穿越鬥牛、獬、狻猊、馬、獅、玄鯤、白鳳赤蛟八郡，最終抵達青龍郡，僅剩下兩萬人。依著我起初的想法，本該就此離去。卻怕辜負豐亨子所托，也不願原界斷了傳抄…”
無咎不再是那個放浪形骸、無所顧忌的年輕人，他如今變得內斂深沉、謹慎微。因為他不僅要帶著原界走出困境，而且背負著無數饒囑托與期待。莫名的重負常常壓得他透不過氣來，又無人分而隻能一個人默默忍耐。所幸尚有冰靈兒願意分擔他的心事，讓他能夠盡情的傾訴一番。
“玉真人居心叵測，他親手害了原界。我也不是好人，曾經暗中幫他推波助瀾，奈何於心不忍，答應了豐家主的請求。誰料來到青龍郡，又添變數。畢節、垓複子、普重子，竟然帶人隨後追來。縱使我三頭六臂，也難有勝算啊。數百萬人圍攻兩萬人，結果可想而知。卻又不敢氣餒，唯有苦苦等待時機……”
“神族固然人多勢眾，卻並非無懈可擊。據我多方打探與推測，畢節、垓複子、普重子借口報仇，帶著數百萬族人闖入青龍郡，也許真的惹怒了玉介子。他如今放任三位長老攻打淩霄城，便有借機報複之嫌。不管成敗與否，吃虧的隻有三位長老與八郡子弟。而三位長老心知肚明，不會全力攻城，否則必將禍及族中老幼。這場攻守之戰，應該持續一段時日……”
“玉真人聲稱他背叛玉神殿，乃欺詐之言。他對於玉虛子的尊稱從未改口，由此可見一斑。他與玉介子為同族中人，不僅是玉虛子的晚輩，或許也是這場陰謀的參與者……”
“而尚未抵達玉神殿，不便與玉真人翻臉。卻唯有擊敗玉介子，方能擺脫眼前的困境，又怕四大長老聯手，我全無勝算啊。何況還有一個玉虛子，神龍見首不見尾，奈何……”
“我死了，倒也無妨，卻怕靈兒失去倚靠，月蓮她空等一場，諸位兄弟沒了活路，神洲故國就此消亡……”
“故而，經我反複試探，並推測出神族的動向之後，決定返回城內閉關。我也知道不合時宜，卻又迫不得已。倘若對付不了四位神族長老，玉神界之行便也就此而終。此舉與賭徒無異，嗯，我無咎何嚐不是一個賭徒呢，且賭得身家性命，卻不知能否換來雲開霧散。靈兒，我的決斷是否莽撞，計策是否可行，靈兒……”
無咎已焦慮許久，也惶恐了許久，如今有了靈兒的陪伴與聆聽，他便將他所有的擔憂與想法盡情傾訴出來。而當他期待有所回應的時候，卻漸漸的收聲不語。
冰靈兒枕著他的臂彎，閉著雙眼，蜷縮著身子，竟是熟睡的模樣。而她的腮邊卻帶著一抹微笑，彷如徜徉在夢境中而歡樂忘返……
無咎低頭端詳，疼惜之餘，又暗暗無奈。
竟然自言自語了一個時辰。
本想傾訴，卻被當成囉嗦？且求塊壘釋懷，又何必有所回應呢。嗯，至少能夠催眠呢。
而這丫頭，怎會如茨疲倦？莫非成了我無咎的人，便也喜歡了酣睡與美夢？
無咎靜坐片刻，伸手拿出一塊褥子鋪地，輕輕抱起冰靈兒置於其上，然後慢慢站起身來，卻又低頭一瞥而神色微凝。
冰靈兒的袖中，露出一塊絲帕，上麵的雪蓮花，煞是紅豔動人，並隨之散發出淡淡幽香，仿若花開地而嬌美無雙。
法器？
也難怪靈兒疲倦不堪，她以精血為線，再以銀針織繡，竟然將一塊凡俗的絲帕煉製成了法器。
但願她的心結隨同花兒綻放，從此無憂無慮！
既然倦了，便睡吧！
無咎打出禁製封住四周，然後悄悄退出靜室。
冰靈兒兀自蜷縮著，仿若美夢未醒。她白色的雲紗，烏黑的秀發，嬌玲瓏的身軀，以及精致如玉的容顏，仿若一幅畫卷而別有韻致。而她又將絲帕擁在胸前，腮邊兀自蕩漾著一抹淺淺笑意……
無咎走出門外，奔著隔壁的靜室走去。當他眼光掠過四周，又腳下一頓而神色好奇。
石廳的神龕中，擺放著石刻浮雕，為獸首人身的怪物，卻有著三個腦袋，與他的道祖神像相仿，隻是少了四條手臂而顯得頗為怪異。
那是神族供奉的神像，已見過多回，很是熟悉，不知與《道祖神訣》有無關係……
無咎走入隔壁的靜室。
三丈方圓的所在，僅有一塊草墊鋪地，而用來閉關修煉，足矣！
而萬聖子、鬼赤與原界的高人守衛淩霄城，又能支撐多久？
無咎揮袖一甩，地上多了數十塊五色石。隨著他雙手齊飛，一塊塊五色石源源不斷飛出。轉瞬之間，地上已鋪設了厚厚一層的晶石，均以月影古陣排列，並左右相連、上下疊加。漸漸的晶石堆積數尺高，便是陣法的縫隙也被填滿。他沒了立足之地，隻得盤起雙腿而淩空懸起。
須臾，他終於罷手，而他的玉冠，已碰到了頭頂的洞壁。
高乾、龍鵲、老萬的贈送，加上他自己搜刮的五色石盡在此處，足有百萬快之多，幾近填滿了整個靜室。倘若就此吸納而全力修煉，能否突破仙而抵達傳中的仙尊境界？
無咎收斂心神，雙眉倒豎，眸子裏閃現出一絲狠色，雙手再次抓出一把晶石而往下拍去。
“啪——”
他身下堆積的晶石留著最後一道縫隙，也是無數的月影古陣的陣眼所在，便在縫隙填滿的瞬間，一聲悶響在靜室中炸開，緊接著又是“劈啪”不斷，萬千晶石瞬即碎裂，霎時風暴驟起而仙元之氣瘋狂湧來。
“轟——”
無咎隻覺得身子一沉，已湮沒在驚濤洪流之鄭他渾然不顧，雙目微闔，兩手結印，緩緩往下落去。
與之刹那，濃稠如水的氣機湧入體內，隨即又穿過四肢百骸而直達氣海。氣海中的陰陽光芒，頓時威勢大盛而猛然旋轉，幾如一顆黑白閃爍的圓珠牽動地。而環繞四周的襖劍芒，更是隨之閃爍生輝。便是那一道暗弱無形的劍芒，亦仿若得到朝霞雨露的滋潤而變得靈動異常。
無咎隻管凝神守一，全力吸納。
轟鳴聲猶然不絕，的靜室中卷起風暴、漩渦，磅礴的氣機源源不絕，瘋狂的仙元之力澎湃洶湧……
以此同時。
洞府之外。
一位老者，匆匆走進院子。院內沒有別人，隻有七個莽漢守在洞府門前。
“聽無咎老弟閉關，請他現身話！”
是豐亨子，神色焦慮。
七個漢子跳起身來，竟是如臨大敵的陣勢。為首的黑臉漢子，更是將手中的妖刀“鏘”的杵在地上，瞪著虎眼道：“先生有交代，若非城破，他誰也不見，豐家主請回！”
“你……”
一群妖族的晚輩弟子，竟敢如茨無禮。
豐亨子的胡須顫抖，伸手指向頭頂道——
“神族大舉攻城，原界危在旦夕，無咎老弟他豈能撒手不管，而在此處閉關呢，他……”
高乾抓著妖刀，兩眼上翻，神色蠻橫，根本不予理會。
豐亨子又急又氣，叱道：“放肆……”
便於此時，齊桓與齊香子闖入院子。
“伯父，你獨自外出，我二人放心不下……”
豐亨子抬手一指，示意道：“高乾無禮，將他驅走，我要見無咎老弟……”
而對他恭敬有加的齊桓，並未如他所願，反而伸手阻攔，詢問道：“伯父，你怎會知曉此事？”
豐亨子如實道：“若非玉真人告知，我尚不知情……”
“伯父……”
豐亨子回頭張望，改為傳音道——
“玉真人與無先生明爭暗鬥，他的話豈能輕信？”
“而無咎閉關屬實，他棄我原界不顧……”
“無先生並未舍棄原界，否則又何必留下萬聖子、鬼赤與夔龍衛協助守城呢？而他此時閉關，必有計較。你卻前來相擾，著實不妥啊！”
“這個……哎呀！”
在齊桓的耐心勸與提醒之下，豐亨子禁不住伸手扶額而搖頭歎息——
“老朽又犯糊塗了！”
“伯父也是情急心切，料也無妨。齊香子，與我攙扶老人家回府歇息！”
而三人剛剛走出院子，頭頂傳來陣陣的轟鳴聲。
“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