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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一念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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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咎的話語聲剛剛出口,便被呼嘯的風雪所吞噬。強勁莫名的殺氣,排山倒海般撲麵襲來。他連連後退幾步,這才站穩了身形。


  而他身後的雲舟,如同狂風中的一片殘雲,盤旋著倒飛出去,驚得巴牛手忙腳亂。


  與之瞬間,兩道人影騰空飛起;

  另外十二位壯漢,則是飛身躍下雲舟,一個個“砰、砰”落地,便如同十二根石柱,釘在堅硬光滑的寒冰之上。


  無咎揮舞大袖,飛仙一層的威勢透體而出。肆虐的風雪與淩厲的殺氣,頓時在他身前的三丈外左右分開。他凝神聚氣,再次出聲——


  “瑞祥,給我滾出來——”


  依然沒有回應,隻有猛烈的風雪,猛獸般的飛舞著、咆哮著,鋪天蓋地而來。


  “哼!”


  無咎哼了一聲,抬眼四望。


  置身所在,為萬丈高山之巔,足有千裏方圓,盡為寒冰覆蓋而冰峰聳立。正前方那座占地十餘裏,高達數百丈的冰峰,應該便是紮羅峰的主峰,此時早已不見蹤影。左右的數裏之外,另有幾座冰峰,遙遙相對,隱隱有拱衛之勢,卻並未消失,反而有法陣、禁製的閃動,使得肆虐的風雪更為瘋狂。


  而他身後的數十丈外,則是靈兒、韋春花,以及月族的兄弟們,許是狀況不明,各自嚴陣以待。


  “老東西果然躲在此處,試圖倚仗陣法,讓我知難而退,我呸——”


  無咎啐了一口,揮臂扯出他的撼天神弓。


  他雖有猜測,卻不敢斷定瑞祥的下落。而如今剛剛抵達紮羅峰,尚未自報家門,也沒見到一個人影,卻突然被當成了入侵的強敵而遭遇陣法的阻擋。毋庸置疑,隻有那個老東西知道他的底細,換而言之,他人就在此處。


  “銀甲衛,聽令——”


  無咎踏空而立,舉起大弓。


  “在——”


  風雪的呼嘯聲中,傳來廣山等十二個兄弟鏗鏘有力的回應,並隨之傳來“砰、砰”的悶響,那是銀甲上身,鐵棒、鐵斧頓地的動靜。


  無咎昂首挺胸,舌綻春雷般的喝道——


  “待我破了大陣,砸了元天門,鏟平紮羅峰,雞犬不留——”


  “殺、殺、殺——”


  喊殺聲衝破風雪,震徹四方。


  一幫月族的漢子,忍辱負重三年,早已是憋屈難耐,如今終於能夠跟著先生衝鋒陷陣,頓時一個個鬥誌昂揚而殺氣騰騰。


  “靈兒,陪著春花姐就地等候,看我箭射日月——”


  無咎再次吩咐一聲,而話音未落,弓弦炸響,一道烈焰箭矢穿破風雪,直奔前方的茫茫深處激射而去。


  “轟——”


  眨眼之間,轟鳴震響。千丈之外,光芒閃爍,一座冰峰呈現出來,卻依然陣法籠罩而巍峨高聳。


  “咦?”


  無咎微愕。


  修至飛仙之後,他的撼天神弓,應該威力倍增,誰料一箭射去,僅僅讓紮羅峰的主峰顯形,而封山大陣卻安然無恙。


  無咎豈肯作罷,再次舉起大弓,弓弦“嘎吱”炸響,而便在烈焰箭矢閃現的瞬間,他突然調轉方向。


  “嘣——”


  烈焰箭矢脫弦而去,霎時化作一道數丈的火光,以閃電之勢、帶著風雷之聲,直奔右手方的一座冰峰射去。


  “轟——”


  風雪之中,一道火光猶在閃爍。而數裏之外,已、卻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隨之“喀嚓”悶響,地動山搖。一座冰峰崩潰,繼而相連的冰峰也隨之倒塌。大塊大塊的寒冰轟然墜落,旋即形成雪崩洪流而橫卷四方。曆經萬年不化的千裏冰川,也受其牽連相繼崩裂。近在咫尺的紮羅峰主峰,更是劇烈震動……


  無咎不作遲疑,轉身往前,又一次舉起大弓,抓住弓弦,“嘣”的一道火紅的閃電怒射而去。


  “喀——”


  眨眼之間,拖曳著長長烈焰的箭矢,猛地擊中千丈外的冰峰,頓然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旋即陣法崩潰,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


  “轟——”


  “呼——”


  無咎看向手中的人骨大弓,狠狠吐出一口悶氣。


  曾幾何時,僅能射出一箭。今日連射三箭,卻並無大礙……


  便於此刻,十二道銀甲身影,騰空躍起,頂風冒雪,直奔紮羅峰撲去。


  靈兒與韋春花也是飛劍在手,蓄勢以待。


  無咎衝著兩個女子搖搖頭,示意不用她二人動手,轉而踏空往前,旋即又微微愕然。


  雪崩猶在繼續,轟鳴聲不絕於耳,崩潰的大陣使得法力反噬,卷起更為猛烈的風雪浩浩蕩蕩逆襲而來。


  廣山與兄弟們奮勇當先,正要趁勢衝向紮羅峰。誰料腳下的冰川碎裂,更有狂亂的殺機難以逾越。眾人不得不收住去勢,而被迫退後。


  “瑞祥,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無咎暗啐一口,淩空躥起,旋即身形一閃,猛然穿過狂虐的風雪,咬牙切齒舉起他的撼天神弓。而尚未開弓怒射,卻又去勢一頓而驀然一怔。


  人在百丈高空,風消雪霽。


  右手方向的幾座冰峰,已盡數倒塌而一片狼藉;正前方的冰峰,猶在顫抖,冰屑迸濺,似乎搖搖欲墜。而沒了陣法的遮擋,種種情景一目了然。隻見半山腰上,聚集著數百修士,無不神色驚慌。卻從中冒出一位老者,急聲高呼——


  “老弟,住手!”


  無咎沒有理會,高舉大弓,手抓弓弦,作勢欲射。


  與此同時,靈兒、韋春花,到了他的身後。廣山等十二兄弟,也穿過了風雪,出現在冰峰腳下,旋即擺開戰陣,一個個殺氣彪悍。


  “哎呀,息怒……”


  老者踏空而起,連連擺手道——


  “無咎老弟,你登門造訪,本是喜事啊,緣何要刀兵相見呢?”


  他在百丈之外,穩住身形,猶自詫異的模樣,分說道:“無咎老弟,我乃瑞祥,分別數日而已,你該認得老朽……”


  “我當然認得!”


  無咎的嘴角一撇,冷冷道:“而我遠道而來,你卻閉門不納,並開啟大陣,強行驅逐。如今我破了陣法,你倒是出來了,依然裝模作樣,莫非以為我心慈手軟,而不會滅了你的元天門?”


  “哎呀……”


  那位老者,正是兩個月不見的瑞祥,便如之前的猜測,他果然來到了紮羅峰。而他麵對無咎的質問,似乎欲辯無言,卻又急又怒,猛然扭頭嗬斥——


  “馮宗、馮田,你叔侄倆給老夫滾過來!”


  半山腰上,兩個男子踏劍而起,匆匆趕到瑞祥的身後,卻又不敢靠近,各自拱手出聲——


  “門主……”


  “師祖……”


  瑞祥麵帶怒色,嚴厲叱道:“貴客到訪,緣何不見稟報?”


  “你老人家尚在閉關,不敢驚擾啊……”


  “哼,即便如此,也不該開啟陣法,無禮相待,老夫的顏麵何在?”


  “師祖,掌管陣法的乃是四位長老……”


  “閉嘴!”


  瑞祥不容分說,抬手一揮——


  “與無咎前輩賠禮道歉,他若不肯罷休,你叔侄倆是死是活,全憑他一念決斷!”


  “啊……”


  叔侄倆,一個老者,一個青壯男子,雙雙臉色微變。門主的言下之意,讓他二人背負所有的罪責,哪怕是搭上性命,也要求得那位貴客的寬恕。而事已至此,隻能自認倒黴,卻關係生死存亡,不敢有半分遲疑。


  “無先生……”


  “無師兄……”


  叔侄倆拱起雙手,神情各異。


  老者,抬眼一瞥,神色躲閃,兀自難以置信而連連搖頭。


  青壯男子,則是打量著百餘丈外的那道熟悉身影,確認無誤之後,同樣是驚愕不已,而愕然中又透著莫名的苦澀。


  “此前的過錯,由我叔侄一手釀成,為免殃及諸位同門,我叔侄甘願接受懲處,唉……”


  “無師兄……不,無前輩,你真威風……”


  叔侄倆,便是馮宗與馮田,雖然擺出誠心賠罪的架勢,卻一個無奈歎息,一個惶惶落寞。


  此時,冰峰崩落的轟鳴聲,漸漸遠去。肆虐的風雪,亦消散無蹤。深邃的天穹,依然空曠無際;孤寂的日光下,閃爍的寒冰更添幾分冷意……


  無咎猶自舉著大弓,威勢凜然。而當那叔侄倆現身賠罪,他大為意外。尤其對方的口吻、神態,以及沮喪、或嘲諷的話語,更是讓他出乎所料。而他並未理會那叔侄倆,皺起眉頭道——


  “瑞祥,你莫要以為找個借口,有人頂罪,我便會放過你!”


  “此話怎講?”


  瑞祥很是無辜的模樣,攤手道:“你我早已握手言和,即使有所誤會,我也與你道明原委,並讓兩位弟子認罪受罰。而你……”


  而無咎根本不容糊弄,揮手打斷道:“我且問你,此前攻打金吒峰,你緣何一去不返?”


  “我按照約定,引開河葉,以便你趁虛而入。怎奈河葉過於狡詐,追殺一月,方才得手,致使我筋疲力盡,故而來到紮羅峰閉關歇息幾日……”


  “哼,你為何與夫道子、龍鵲合計害我?”


  “嗬嗬,原來老弟為此動怒,真是冤枉了老哥哥!”


  “我冤枉你……”


  “老弟,我也不妨問你一句,最終是夫道子與龍鵲害了你,還是你借機報仇而安然無恙?金吒峰的五色石,又是否被你席卷一空?”


  “……”


  “嗬嗬,老弟啊,你還是年輕氣盛,枉費了我的一片苦心!”


  “我為人蠢笨,卻要弄個明白,如若不然……”


  “老弟,你差點拆了我的元天門,能否讓我門下的弟子收拾一二呢?何況此地亦非講話的地方,請——”


  與此同時,有人踏著飛劍從遠方飛來。


  “瑞祥長老,我乃玄武穀的巴牛,來自賀州的雷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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