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修羅場

  這幾日,因為符淅受傷的緣故,淵王府今日變得格外熱鬧。


  不但多了鳳中霄和刑焱的入住,連暝途也死皮賴臉地留在了這裏。


  靈澤受到龍聽淵的命令,一直寸步不離地照料著符淅的傷勢。尤其後來因為靈澤照顧符淅久了,外加上他發現符淅對於藥理知識的精通,遠遠超過他的想象,就這樣,他跟符淅的話也變得多了起來,兩人有了共同話題。


  “都說醫者不能自醫,看來果真如此。不過沒關係,以後有我呢。隻要你受傷,善後的事情都包在我身上了。”靈澤拍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樣子。


  “你這樣說,我反而感覺自己更挫敗了。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唉,太丟臉了。”符淅一臉生無可戀,垂著頭躺在床上。


  以往隊伍裏有了她的幫助,哪次不是跟著隊友一起大殺四方的,而且每次隻有她為隊友療傷的份兒,從來沒有她受傷的餘地,她可是全員保護對象,加上她的超強防禦,基本上不會有人能傷到她。


  可自從來到了這裏,不但不如當初,甚至還回回吃癟,要是被隊長知道了,她得熬過多少個魔鬼訓練才能回歸本隊。


  “受傷是很正常的事情,誰都有受傷的時候。正是因為這樣,淅兒妹妹,我們才需要把受到過的傷痛,雙倍回饋過去,變得更強。不僅是你,我們淵王殿下也有受傷的時候。哪怕是神明,也避免不了受傷,我不信神明沒有磕磕碰碰的時候。”


  靈澤嗶哩吧啦對符淅說了一大通,惹得符淅直笑,她忍不住笑著稱讚,“靈澤哥哥,你可真是個小天使。”


  “小天使?那是啥?”靈澤一臉懵地問她。


  “就是,形容很貼心、很溫柔很美好的意思。”符淅盡量用靈澤能聽得懂的詞匯告訴他。


  靈澤性格開朗,麵相和善,一身風雅質樸的灰色道服裝扮,令他看起來很有親近感。又努力刻苦,不驕不躁,對於藥理一直抱有偉大的誌向追求,這讓符淅對他很是欣賞。偶爾有點迷糊的樣子,也時常讓人啼笑皆非。


  “有你安慰,我心情好多了。”符淅看著靈澤,笑靨如花。


  “心情愉悅,也有助於康複。”靈澤摸摸腦袋,有些傷腦筋道,“淅兒妹妹,看在我的麵子上,你可得快些好起來。否則,淵王不知道會怎麽降罪於我。上次你從鬼門關走了一回,他可沒少把我折騰。”


  “居然還有這回事?”符淅思緒微微頓了會兒,“我一直都不知道……”


  難道龍聽淵很緊張她?

  靈澤看著符淅,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淵王他,很擔心你,緊張你傷勢的程度絕不亞於其他人。隻是,他不善表達,也不容於群。他,喜歡將心事都放在心裏。其實,他很孤單。”


  “這些……我都清楚。”符淅低著頭,眸底掠過一絲複雜,她又問,“對了,那麽龍聽淵此時在幹什麽?”


  靈澤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臉色看起來十分迷惑,他抿了抿唇,最後半個字也沒冒出來。


  符淅稍稍蹙了蹙眉,問,“怎麽了?我後麵又沉睡了幾天,府上發生的很多事情,我一概不知,難道出什麽事了嗎?”


  靈澤吞吞吐吐的,“應該不算吧……呃,好像也算。”


  符淅無語,“……”


  靈澤想了想,還是說了,“那個,冥域之主暝途,這幾日一直留在淵王府。”


  符淅驚愕,“龍聽淵默許的?”


  靈澤激動道,“怎麽可能!想也知道不可能啊!淵王與暝途可是無法逆轉的仇敵關係,這幾日,淵王一直都在集結兵馬,欲驅逐暝途。若不是不想驚動你,影響你休養,這倆人,怕是早大動幹戈了。”


  符淅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那焱大哥呢?沒有阻止他們嗎?還有鳳中霄,他就這樣仍由他們打?”


  靈澤表示攤攤手,“兩大絕世高手相互較量,若戰神大人也摻和一腳,那別說是王府,整座青龍城都得遭殃。鳳中霄是這麽對我說的,讓他們去打,反正淵王府不差錢,壞了還可以建。就算兩人交手,也死不了,誰也撈不著什麽便宜,就這樣,他們已經打了整整七天了。雙方都有受傷,不過他們絲毫不在乎的樣子。”


  聽完靈澤敘述的符淅,頓時隻覺得頭上頂著一頭亂哄哄的黑線。


  兩人還在交談之際,溪雨軒外忽然一陣天崩地裂,動靜之大直接從外影響到了裏麵。


  傷勢已經恢複了個七八成的符淅,衣著單薄的她,此時已經起身下了床,施展輕功,眼神冷靜地飛出了門外。


  靈澤一見符淅下床,嚇得抖了個激靈,立即跑上前阻止,“等下,喂喂,淅兒妹妹,你傷勢還未痊愈,不宜受到風寒呐。要是出了閃失,我這顆腦袋可就——”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他隻不過是說了頓廢話。符淅已經走出了門外,親眼見證了暝途與龍聽淵的世紀交手。


  淵王府靈力充沛,處處充斥著天道純陽之氣,可以很好地提升龍聽淵的戰力。


  暝途的靈力來自至斜至惡的黑暗,在此處與龍聽淵交戰,無非是對他不利。可依然對他威脅不大,他正百無聊賴地翹著腿,頎長的身形靠在樹枝上,笑容肆意,邊單手玩著葉子,邊用輕蔑的眼神看著樹下的龍聽淵,音色溟冷深沉,“你與本座交戰了那麽多天數,難道還不明白嗎?就算你集結四國兵馬,也耐不了我何。本座雖代表純惡,卻又非純惡,你們這些正道之氣,是無法傷到本座的。”


  龍聽淵右手持劍,神色凜冽,“暝途,淵王府不歡迎你。”


  暝途無所謂一笑,眼神生寒,“嗬,歡不歡迎與我何幹?本座來便來,去便去,這世上,還沒有什麽事能夠阻止本座的步伐。”


  龍聽淵淡淡道,“暝途,她還在休養中,本王不許你進去打擾她。”


  暝途睜開的眼縫逐漸深沉,“龍聽淵,你對我的敵意,應該不止於立場關係吧。你是不是在惶恐什麽?害怕她的心裏,有了我的位置?前些日,戰神焱的話,讓你十分在意?”


  暝途深諳人心,他早預料過龍聽淵的結局。


  錯過,僅僅隻是一瞬間的事,可再回首,卻是一輩子,一輩子無法挽回的因果。


  他知道符淅曾經深愛過這個男人,那段時間,連他自己也有過失落跟彷徨。可後來,他發現,在符淅的心裏,早就對那個男人沒有了愛。


  更多的是責任跟義務。


  他是自信的,篤定了符淅心裏有了他的位置,早晚有一天,他相信,他會讓她親口對他說出那三個字。


  他也是自私的,機會來之不易,既然已經到了他的手中,就再也沒有放跑的可能。


  既然符淅無法令龍聽淵死心,那就讓他來。


  他自是絕不容許龍聽淵與符淅再發生任何的可能。


  管他們是什麽宿命一對、天造地設,他生來就是為掠奪而來,就是萬劫不複,他也會讓符淅屬於他,徹底屬於他一個人。


  “暝途,你少胡攪蠻纏,擅闖淵王府者,死。”龍聽淵橫掃劍風,暝途所站的那顆樹,已經重重倒下。


  暝途施展輕功,輕而易舉地躲過了龍聽淵的攻擊,他駕風而行,眼底冰冷,並嗤笑著,“你們這些所謂正道人士,天天宣揚著光明與正義,可還不是跟邪魔外道一樣,幹著打打殺殺的事情。連無辜的萬物生靈,也成了你劍下亡魂。”


  “嗯?龍聽淵,剛才你的眼神好像抖了一下,怎麽,被我說中了嗎?”


  龍聽淵眼神死死盯著暝途,他暗暗咬牙,沒錯,他的確對邢焱的話耿耿於懷。


  符淅真的喜歡上了暝途嗎?


  怎麽可以這樣?


  ……


  盡管他怎麽逼自己不去相信,可還是無濟於事。


  那日冥域大殿之上,她為他一琴千古,他為她披上白羽王尾紗。那個男人,將自己的一切,和命,都暗暗交付在了她的手上。而她,看他的眼神,繾綣至深,仿佛能越過歲月長流。


  當邢焱問起時,她臉紅羞澀,眼底驚慌,第一次浮現出情竇初開的表情。


  何曾幾時,這副表情,在很久以前,她曾經也為自己展露過……


  可是,符淅為什麽會愛上一個、被世人畏懼唾棄的魔頭?

  不,他還是不願意相信符淅愛上了暝途。


  他與符淅,本是天定姻緣。


  而暝途,才是那個第三者。


  讓他放手,這不可能。


  可怨造化弄人,若是那日他能夠救下她,沒有讓她摔下懸崖,那她就不會遇上暝途,更不會與他擦出一場火花。


  都是因為暝途——


  龍聽淵的心智,正在被一股不明的情緒所幹擾。是一種講不清道不明的私念,是出於本能的情感,無法反駁的七情六欲。


  他所修的是無情道,情感的產生,隻會令他失控。而這世間最複雜的情感,便是愛情。


  因為產生了私欲,龍聽淵看向暝途的眼神,瞬間充滿了殺氣,他揮劍如風,向站在屋頂上的暝途,展開了最猛烈的攻勢。


  暝途本打算遊刃有餘地接下他這一招,可在發現了那道青白色的身影後,立即慌了神,他立馬施展輕功,飛下屋簷。


  “小心——”


  眼見一道激烈的攻擊,麵朝那女孩而來。千鈞一發之際,身穿金黑華服的男子從天而降,抱住了女孩,躲過了攻擊。


  符淅一臉受驚的表情,靠在了熟悉的懷裏。


  男子立即脫下了大大的深紅色披風,披在了女孩瘦弱的肩上。


  “淅兒,你怎麽出來了?”


  “途途,你怎麽受傷了?”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而後,又相視一笑。


  符淅踮起腳尖,用白色的袖子,輕輕為他擦著臉上的傷痕,動作非常小心,卻透著隱隱的溫柔,然後失笑,“怎麽總是冒冒失失的喜歡找人打架?”


  暝途一愣。


  這股親昵舉動,哪怕是在以前,她也從未對他有過。


  麵前女孩對他的關懷和寵溺,令他一時失神。真希望,永遠都能被她這樣關心著。


  難道,會是為了斷了龍聽淵的念想,才故意這麽做的嗎?

  殊不知,符淅並未有這樣的想法。


  這些都是出自她的本能,本能的習慣,是改變不了的。


  前生暝途驍勇善戰,經常帶著他的戰龍,大殺四方,橫掃千軍,每次都會一臉傷痕地回來,然後習慣性地跑來她宮殿找她療傷。


  那時她還一直抱怨,那麽帥的一張臉,以後若再受傷,她就不管了,也不要來找她,她不想對著一張醜臉。


  雖是這麽說著,其實她隻是不想讓暝途不把自己當回事,他不在乎,可不代表她不在乎哇。


  之後,暝途可在乎自己那張臉了,生怕某個小東西就這樣找借口不理他了。


  暝途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拉近自己一步,邪肆的俊容湊到了她麵前,見她眼神微動,他笑,“怎麽,你很擔心我?”


  被他這麽一說,符淅意識到自己對他過於親近,臉頓時漲紅,瞬間撇過頭去,“討厭,才沒有呢。”


  符淅臉紅羞澀地想要逃,卻被暝途一把抓住了手,再次將她帶入懷中,又將她一把打橫抱起,邁著步子,朝著溪雨軒走去。


  符淅大驚失色,“快放我下來。”


  這人今天抽風了?

  還是她出門沒看黃曆?


  怎麽這才剛出來,又被抱回去了?


  符淅再次懷疑人生,覺得好丟人。


  “傷勢未愈,還衣行單薄地出來吹風?先帶你回屋好好休息。”


  “你怎麽還教育起我來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都躺了好幾天了,怎麽不能出來吹風了?不對,你別打岔,我還沒追究你跟……”


  話還未說完,卻被打斷。


  “話真多,需不需要讓我幫你回憶下,昨晚我對你做過的事?”暝途故意這麽說,忍不住想要看她臉紅羞澀,氣急敗壞的樣子。


  “昨天什麽事啊?”符淅一臉不明所以。


  “……”


  忽然,當男子的臉朝她緩緩壓下來,呼吸湊近她,眼神專注在她的唇上時,她立即明白了過來,心髒倏地七上八下了起來,小臉滾燙,立馬捂住雙唇,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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