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這不符合她的人設
紫檀桌上茶杯、茶壺、茶碗、茶盞、茶碟、茶盤等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十分雅觀。
他忽然想到,她不顧懸崖峭壁的風險,每隔七天為自己親手采摘雪峰毛尖,親手精心烹茶,那麽看來這桌上的茶水應該正是他常喝的了。
想來便問了,他道:“這茶……”
符淅張了張嘴,又看了看茶,尷尬道:“茶水已經沒有了,被我喝完了。這飛雪龍山茶不似普通茶水盡了還可以再泡。雪峰毛尖的本身味道清雅極淡,僅限泡一次,第二次就沒味了。”
龍聽淵微怔,有些淡淡的失落。
不是給自己泡的,不開心。
符淅瞠目而觀著他略微難過的表情,正心驚肉跳的,有點迷惑,然後告訴他,“但是我這裏還有剩餘的雪峰毛尖,沏壺茶足夠了,淵王殿下您要是想喝,讓人再去調烹便是了。”
龍聽淵認真地對上她的眼,一字一句道:“本王想要你親手烹的茶。”
符淅更迷惑了,她烹的與別人烹的,不都差不多嘛?講究歸講究,其實茶味本身都沒多大區別,關鍵在於手藝。再說有的是茶藝專業好的高手,這位大哥您讓我休息下成不成?九九八十一道工序很累的,還沒有工錢,哭。
龍聽淵見符淅遲遲沒有回應,心一下子墜落湖底,淡淡地注視著她,問,“你,不願意嗎?”
符淅哪敢說不願意,朝他笑笑,還玩笑道:“其實那剩餘的雪峰毛尖已經過了最新鮮的時期,我本來準備拿去賣的。”
得,大撈一筆的機會泡湯了。
“本王不許。”
“……”
符淅的笑容中隱藏著絕望,大哥求給條活路,經濟來源很重要,賣畫賣藝也好,賣茶賣吃也好,有了經濟才能建立勢力。她還在暗中籌劃,結果某攝政王已經將她的計劃給踩扁了。
龍聽淵淡漠的眸子裏隱隱有了裂隙,不知為何心裏堵得慌。本屬於他的東西,現在居然可以人人分享?她所烹的茶是絕無僅有的,她所采摘的茶葉也是獨一無二的,他的內心深處在叫囂,自己並不願意將她的東西與人分享。
符淅跟哄爹爹似的,笑得比哭還難看,“可以是可以啦,就是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極為複雜,過程會十分漫長,還需淵王殿下稍加等待。”
龍聽淵已經找了一處塌坐下,還找了本古籍翻來看,氣定神閑的樣子,清冷的聲音傳來,“本王時間充裕,等你便是。”
符淅隻能窘迫地去重新開始沏茶,心想難道這廝是因為自己少了他一頓早茶,所以一個人在那裏生悶氣?但龍聽淵平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不像是會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人呐。算了,反正他是重點目標人物之一,得哄著,嗬嗬噠。
少女殊不知,自己耐心沏茶的身影,在另一個人眼中是道極美絕倫的風景線。龍聽淵表麵上在看書,實際上眼神總會時不時專注地凝視她。
那道水藍色的身影沐浴在淺色光暈下,如夢繪臨,原來不止於藍綠色,她穿別的顏色也是這般靈動出塵。她的手指很漂亮,瀅白纖細,指尖無寇,幹淨素雅,茶壺在她手裏都仿佛變成了最美的玉石珍寶。她專注於某件事的時候,是他最願意欣賞的。燙壺,置茶,溫茶,高衝,低泡一套流程行雲流水,而這裏麵另外的暗藏玄機,應該就是那些神秘的香薰,他見她似乎在調配什麽,極為認真。
他利落地放下書籍,慢慢地走到她身後,問道:“這些工序又是什麽?”
符淅背脊莫名抖了一下,他怎麽又來了?
她邊調配著,邊淡淡回道:“飛雪龍山茶之所以有特殊的香氣,並不是因為茶葉本身,而是我特製混雜在裏麵極淡的香料。裏麵成分有龍涎,廣藿,薄荷,藏紅,蒂連花,天靈草,雪頂白等多種配方。因為你平日不喜熏香氣,我就藏於茶香中。你失眠多夢,深夜會焦慮鬱結,還容易頭痛,它們有助於你安神心定,化濁利氣,活血經絡。也許短時間內效果不顯著,但是長時間積攢下來,會有驚人的回饋。”
符淅汗顏,畢竟這人精明得很不好糊弄哇。
龍聽淵怔怔地看了她側影許久,心弦震蕩,原來她一直以來都在細心默默關心著自己,而他居然從沒有注意到。枉他洞察千豪,遍閱人間,望天望地,卻望不到離自己最近的人。
符淅頂著巨大的壓力,終於熬過了漫長的時間,完整地將一壺茶給沏好。結果他還來句,茶點也為本王再弄一份。
好氣哦,但還是要保持微笑。
眼睜睜看著某王爺神情自若地斟飲著茶,還吃著她親手秘製的茶點,怎麽看都賊幾把難受。
她悠閑的午後就好像被砍掉了尾巴。
關鍵的是,沒有工錢!
他當他是養老院的嗎?還要她這個苦命被撿來的孩子親手伺候,還不帶重樣的。
上次的一頓大餐沒有了,她還沒找他算賬呢,現在又來坑她的勞動力。可是看在他教她習武練劍的份兒上,算是作為回報吧。
符淅這麽想,心裏好受了許多。
隻不過逆來順受還這麽慫的她,這根本不符合她的人設好嗎?
……
龍聽淵並沒有發現,近日他拜訪溪雨軒的頻率逐漸增多了,好像每次來都會產生不一樣的心情,這一次是他有史以來心情最愉悅的。
他的心長久以來都如同萬年冰封的湖泊,如同沒有浪潮的瀚海,永遠都是毫無波瀾,刺骨寒冷,深如淵底,窒息壓抑,如今卻仿佛八麵來風,那層代表著心的水麵有了波動,有了漣漪。
忽然,龍聽淵注意到,符淅的笑容裏好像隱隱出現了痛苦的神色,沒勁兒似的,手裏的茶杯輕輕地掉落在桌麵上。
他神色大震地上前,結果她勉強地穩住了身形,對他擺手道,揚言我沒事。
龍聽淵生怕她又因為不想讓人擔心而隱瞞傷勢,他寧願她不要這麽隱忍堅強。
他清冷如雪的麵色有了隱悸動容,嚴肅問起,“告訴我,上次的傷是不是還未痊愈?”
符淅弱弱小聲地回答他,“本來沒感覺的,後來因為練劍強行催動靈氣未果,現在遭到了後遺反噬。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