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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章 會呼吸的痛(上)

  《洛陽伽藍記》中說:“河東人劉白墮善釀,六月罌貯酒,暴於日中動一旬。其酒不動,飲之沉醉,而經月不醒。朝貴相饗,逾於千裏;以其遠至,號日“鶴觴”。


  永熙中,青州刺史毛鴻賓齋酒之番路,逢盜賊,飲之即醉,皆被擒。時遊俠語日不畏張弓拔刀,唯畏白墮春醪。”


  這裏既介紹了白墮春醪的製法和特點,也介紹了它的神奇功力。


  是夠味道的高度酒!


  此刻在鄴南城皇宮的玳瑁樓內,高伯逸嚐了嚐所謂的“鶴觴”,然後皺起眉頭,砸吧砸吧嘴,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


  古人也太誇張了,這酒最多就二十幾度的樣子,裝什麽大尾巴狼啊!


  《洛陽伽藍記》簡稱《伽藍記》,是中國古代佛教史籍。


  東魏遷都鄴城十餘年後,撫軍司馬楊炫之重遊洛陽,追記劫前城郊佛寺之盛,感慨曆史變遷,於是寫了一部集曆史、地理、佛教、文學於一身的曆史和人物故事類筆記。


  該書於公元547年(東魏武定五年),很不湊巧的是,由於作者已經去世,而高洋就很喜歡這本書,所以它現在就靜靜的躺在對方的禦書房的書架上。


  作為酒鬼的高洋,對書中描寫的白墮春醪極為神往,今日總算弄到了一點點,明日即將開拔去泰山,他現在終於忍不住要大肆痛飲一番。


  此處是李祖娥的寢宮,然而正主卻不知所蹤,高伯逸在擔心之餘,又不方便開口詢問。


  “不必緊張,皇後已經出家了,不在玳瑁樓。起居注不會寫你淫亂宮廷的。”


  看到高伯逸似乎有些看不上自己辛辛苦苦找來的美酒,高洋有些傷感的說道。


  “陛下,皇後母儀天下,怎麽能出家呢?”


  高伯逸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麽說才好,此時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是最好的選擇。


  沒想到高洋一大步跨過來,揪起高伯逸的衣領,噴著酒氣低沉吼道:“皇後為什麽會出家,難道你會不知道嗎?你在這裏給朕裝糊塗!

  她是在恨朕不能給兒子報仇!


  那些人居然敢殺朕的太子!他們憑什麽敢殺太子!

  朕的兒子,隻能自己殺,他們問過朕沒有!


  他們在向朕示威!他們覺得有恃無恐!

  今日朕忍了,難保他們將來不會得寸進尺!朕把神策軍交給你了,你要好好訓練,神策軍要是廢了,朕就要變傀儡了,你懂不懂!

  你這個廢物,怎麽不早幾個月回來!要是那些人看到朕的神策軍如此英武,怎敢毒害太子!這都是你的錯!”


  高洋發酒瘋,一拳打在高伯逸胸口,似乎還不夠解氣,硬是對他拳打腳踢了一番才停手。


  很久之後,高洋坐在地上直喘氣,而高伯逸則是彎下腰拱手行禮,保持這個姿勢不動彈。


  “回去休息吧,此次泰山封禪,不要出什麽岔子知道嗎?”


  高洋意興闌珊的擺擺手,懶得起身送高伯逸離開。


  “陛下請保重龍體。”


  “保重龍體有個屁用,快滾吧!明日點卯若是遲了,朕斬你狗頭。”


  高洋笑罵道,似乎心情好了一些。


  臨走之前,高伯逸恭敬行了一禮道:“隻要微臣在一天,神策軍就穩若泰山,這齊國就無人敢捋陛下虎威。”


  “天下強軍,莫過於六鎮鮮卑。晉陽鮮卑軍戶,幾乎人人尚武。神策軍雖強,隻能說保鄴城不失罷了。


  你可別把話說得太滿。


  朕乏了,你滾吧,明日直接去神策軍大營點卯!”


  看到高洋麵露疲態,高伯逸拱手告辭,心中驚起巨大波瀾。


  今夜他知道了很多信息量極大的事情。


  首先,高洋對於高殷之死耿耿於懷,不出那口氣,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其次,皇後李祖娥現在自暴自棄了,高潛很有可能沒辦法登上皇位,高隆基要上位了!

  這對於高伯逸來說是一個非常差的消息。


  最後一點便是,高洋的身體,似乎已然不行了。從麵色看,極有可能是肝髒出了問題。


  人體的肝髒就跟那些兢兢業業做事的男人們一樣。


  平日裏不出什麽毛病,然而一旦出事,那就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高洋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有一點必須要說,便是此人才是真正將高伯逸提拔到高位的“伯樂”!

  沒有高洋,高伯逸走不到今天這一步,甚至連第一步都走不出。


  高伯逸現在雖然已經有了自己的班底,然而時間尚短,羽翼未豐。神策軍現在也是潛龍在淵,絕不能拿出來浪。


  一旦高洋駕崩,以婁昭君為首的六鎮鮮卑,絕對會發難。至於後麵誰能問鼎齊國,隻能說……撲朔迷離,取決於各方鬥法的發揮。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齊國絕對會元氣大傷,然後高伯逸之前的布局,也會大受影響!

  不知不覺就已經走出皇宮,今夜高伯逸沒有坐犢車,而是跟竹竿兩人輕車簡從的來皇宮見高洋。


  他一邊走一邊思索,離開皇宮沒幾步路,身邊的竹竿突然站住不動,沉聲說道:“什麽人躲在那裏,再不出來,在下可就不客氣了!”


  片刻之後,街邊一棵桃樹後麵走出來一位宮裝婦人,很有些麵生,不過步伐沉穩,像是練家子出身。


  “襄陽王殿下,玳瑁樓裏的故人有請。”


  她看起來三十多歲,說話中氣十足,不似女子。


  “去哪裏?”高伯逸不動聲色問道。


  “請殿下去天平寺禮佛,到時自然知曉。”那婦人不卑不亢說道。


  高伯逸現在可不是襄陽王,而是安陽王!但對方這麽說,又點名是玳瑁樓,其實答案已經是呼之欲出了。


  “請帶路吧!”


  這位婦人帶著高伯逸彎彎繞繞的來到一間廢棄的宅院,在裏麵換好了早已準備好的僧袍,三人一同出了鄴南城城門。


  今日是神策軍值守南城,自然不會有人去尋高伯逸的晦氣。


  心懷忐忑來到天平寺,那宮裝婦人便不進去,而是在門口對高伯逸說道:“殿下一人進去吧,你應該知道在什麽地方。”


  說完隱隱攔住竹竿的去路,不讓他跟上去。


  高伯逸微微點頭,大步進了寺廟門。


  來到最裏麵那間禪房門前,他看到裏麵點著蠟燭,透出微微的火光。


  輕歎一聲,推門而入。


  禪房的坐墊上,麵容絕美而且輕減許多,甚至顯得有些消瘦的李祖娥,雙目銳利的盯著高伯逸的臉。


  當對方輕輕關上門之後,穿著黑色尼姑袍的李祖娥才冷冷問道:“高伯逸,我兒高殷是不是你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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