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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忠孝無雙高二郎

  高伯堅是崔娘子的兒子,也是唯一的兒子,高德政嫡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他已經二十多歲,長得眉清目秀。臉上雖然有高德政的影子,但卻與母親崔氏長得更像一些。


  他自幼飽讀詩書,學問很好,為人低調,但也頗為自傲。


  早已成家的高伯堅,有乖巧的兒子,有漂亮的老婆,也是出身名門,還是自己的表妹。


  他做官做到了國子祭酒,乃是國子學的主官之一(類似清北校長),做官已經做到了從三品。


  比起還在泥坑裏摸爬滾打的高伯逸,高伯堅幾乎什麽都有了。


  但這兩天,國子學裏似乎有些風聲……說自己要給長樂公主殉葬!


  空穴來風,未必無音,高伯堅晚上跟父親高德政談了一下,發現確有此事。


  高德政讓他稍安勿躁,不必做多餘的事情,隻要每日按時去國子學裏點卯就行了。每逢大事有靜氣,這是父親一直以來的教誨,高伯堅自然放在心頭。


  隻不過……今天他再也淡定不起來,因為似乎所有的下屬,都在對自己指指點點的!幾個平日看不慣自己的國子博士(類似大學教授,但不完全等同),一直在背後說自己的壞話。


  高伯堅明白,自己能坐上國子祭酒的位置,跟老爹高德政是高洋身邊最大寵臣不無關係。


  但他也是有真才實學的啊,不然這個位置豈能坐得穩?


  不遭人恨是庸才,高伯堅一直都堅信這一點,對於輿論的旋渦,他懶得理會。


  這天下午,國子學的回廊裏,幾個國子博士在閑聊,話題的中心正是國子祭酒高伯堅。


  “嘿,你看祭酒(高伯堅)平日裏誰都不鳥,鼻孔朝天,現在吃癟了吧。”


  “那是啊,我估計他胸口有悶氣都不知道要怎麽發出來,哈哈哈哈哈。”一個戴著林宗折巾的博士哈哈大笑道。


  似乎話題戳中了他的爽點。這人忽然站直了身體,昂著頭吟誦道:“忠孝無雙高伯逸,替兄赴死誰能比!哈哈哈,如今街邊小兒都會唱這首詩,我看他高伯堅的臉往哪裏放!”


  “陛下對高家的恩寵也是沒誰了,隻聽說帝王死後妃子陪葬的,沒聽說公主死了,讓大臣的兒子陪葬。陛下對祭酒父親,當真是……”


  說話這人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詞才好。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古人相信人死魂不滅,生在地上活,死在地下睡,讓大臣的兒子陪葬,這確實是難得的“恩寵”。


  雖然不是誰都受得起就是了。


  “咳咳咳!”


  高伯堅慢慢走過來,猛的咳嗽了三聲,那幾個哈哈大笑的博士,瞬間就噤若寒蟬。


  很多人就是這樣,背地裏說人是非嗨得不行,當麵卻連個屁都不敢放。擔心剛才的話被高伯堅聽到,這幾個國子博士瞬間溜號了,隻留下高伯堅一人站在那裏,麵色鐵青!


  ……


  “忠孝無雙高伯逸,替兄赴死誰能比!無才不孝高伯堅,縮頭烏龜不知恥!侍中侍中瞎了眼,不要麒麟要土狗!”


  竹竿走到鄴南城永康坊的巷子口,聽到有小孩在傳唱祖珽編出來的歌謠,暗暗點頭。自己的主公高伯逸,果然手下有能辦事的人。


  他已經走了允中坊,修義坊,信義坊,東明坊,東夏坊,石橋坊,發現那裏到處都能聽到這首“歪詩”。嗯,就像主公說過的,叫什麽來著,對,就是所謂的精神汙染。


  剩下的所有坊,都有要看一下,沒有這段話流傳的地方,全都要記錄下來,這是主公高伯逸親口交代的。


  “忠孝無雙高伯逸,替兄赴死誰能比!無才不孝高大朗,縮頭烏龜不知恥!侍中侍中瞎了眼,不要麒麟要土狗!”


  隨著朗朗上口,帶著童音的兒謠一遍又一遍的傳唱,大家都知道高侍中家,出了一個忠孝無雙的高二郎,他還有一個貪生怕死,不學無術的大兄,以及不願意讓他回家的惡母,還有一個是非不分的父親。


  高洋讓高德政兒子以駙馬的名義陪葬公主的事情,不僅被鄴城所有人所知曉,而且還衍生出了很多段子!

  比如說高洋和高德政還沒發跡的時候就是斷袖的基友啊,什麽高洋和高德政的夫人崔氏其實有一腿啊之類的。漸漸的,公主人殉這個嚴肅的事情有些變了味道,朝著不知名的方向一路奔去。


  昭陽宮的龍椅上,高洋看著跪在地上的獨孤永業,輕聲歎了口氣。


  “你也在幫高伯逸求情啊,今天已經有五六個人跟高伯逸求情了,我不相信他有本事收買那麽多人,說吧,我知道你對他有知遇之恩。”


  獨孤永業剛才給高伯逸求情,毫無例外的被打了兩鞭子。


  不過高洋還是願意聽獨孤永業說說原因。畢竟,是他有恩於高伯逸,而不是相反。再說了,獨孤永業可能會投靠高演,高湛,但總不會投靠高伯逸吧?


  “忠孝無雙高伯逸,替兄赴死誰能比!無才不孝高伯堅,縮頭烏龜不知恥!侍中侍中睜了眼,不要麒麟要土狗!外麵都是這麽唱的。


  高伯逸在侍中門口那一跪,已經將他和陛下捆在一起了。高伯逸死,陛下也成了一個不識忠孝的昏君。高伯逸活,則陛下有識人之明,全了君臣之義。


  所謂君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心肝。微臣這是為陛下打算。”


  獨孤永業雙手攏袖,深深一拜。


  “起來吧!”


  高洋走過去將獨孤永業扶了起來。


  “高伯逸這是在向朕示威呢。他能攪動鄴城的風雨,就自然能收拾西魏那些密諜。他這是在告訴朕,如果他死了,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合適的人來做這些事,其心可誅呐!”


  嘴上說的是其心可誅,不過臉上卻是帶著笑容。本來,高洋要求殉葬的那個人就不是高伯逸,或者說,他隻是想看看,高德政是不是願意拿出自己最珍愛的東西給自己。


  如果做得到,那才是真正的忠臣,才對得起兩人穿一條褲子,相識於微末的情誼。


  可惜了,高德政……還是讓他失望了。


  倒是高德政這個私生子,有些意思。


  求生欲望很強啊!

  獨孤永業走後,高洋忍不住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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