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誰的?
“你想知道楚昕肚子裏流掉的野種是誰的嗎?”韓哲瑞的臉色,愈發的陰鷙駭人,甚至是帶了一分猙獰。
韓哲瑞的話,讓韓思敏一驚,卻又不由自主地問道,“誰的?”
“就是你愛的死去活來的、最親愛的未婚夫的!”韓哲瑞說出這話的時候,嘴角斜魅地挑起,樣子,要多可惡便有多可惡。
既然池溢寒絲毫都不顧惜韓思敏這個未婚妻,為了楚昕,想要玩死他甚至是整個韓家,那麽,他也沒有必要再繼續陪著韓思敏做著嫁進安家的美夢。
就算哪一天,韓思敏美夢成真,但是沒了韓家這個後台,她也一定不會幸福的。
所以,讓韓思敏早點放棄嫁給池溢寒,也不是一件壞事。
韓思敏顯然不信,瞪大眼睛滿臉震驚地看著韓哲瑞這個自己的親弟弟,低吼道,“你騙人!你一定是騙我的。”
韓哲瑞嘴角冷冷一扯,“不信,你自己去問你親愛的未婚夫就好了。”
聽著韓哲瑞的話,韓思敏氣的雙手握拳,渾身發抖,臉色,更是氣的發白。
以池溢寒對楚昕的在乎程度,韓思敏又怎麽可能不信。
隻是,她沒有想到,他們兩個,居然連孩子都有了,而池溢寒對她,除了定婚儀式上蜻蜓點水一樣的吻,其它的地方,從來都沒有碰過。
楚昕,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過你!
良久之後,韓思敏才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她看著韓哲瑞,眼裏,突然就帶了一絲可憐兮兮的哀求。
“哲瑞,你知道的,我不能沒有溢寒,如果不能嫁給他,我的人生就沒有任何義意可言了。”
韓哲瑞看著韓思敏這副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池溢寒而要死要活的樣子,相當的不屑。
“所以,你一定要看好楚昕,不能再讓楚昕和溢寒有任何的瓜葛,更加不能跟楚昕離婚,讓她有機會跟我爭,可以嗎?”
“姐…”
“哲瑞,算姐求你了,從小到大,姐也就求過你這一件事情。”說著,韓思敏的眼淚都下來了。
韓哲瑞看著自己的親姐姐,深深地歎了口氣,“我知道了,我不會跟楚昕離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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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芸芸知道楚昕住院的事,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她馬不停蹄地趕到醫院,看到額頭臉上全是傷的楚昕,立刻就炸毛了。
“誰把你弄成這樣子的?”
楚昕看著譚芸芸炸毛的樣子,差點沒忍住笑。
相處這麽多年,她還真沒見過譚芸芸為了誰急成這個副樣子,那感覺,好像要拚命一樣。
“你還笑?”譚芸芸狠狠地瞪了楚昕一眼,很沒好氣地道,“你有沒有照照鏡子,自己都成什麽樣子呢?”
其實,楚昕表麵上是笑,心底是說不出的感動。
隻是,這段時間,眼淚流的太多了,她再也不想哭了。
既然不能哭,那就笑吧。
“反正我又不打算哪個男人會再看上我,成什麽樣子都無所謂。”看到急的都快紅了眼的譚芸芸,楚昕終是笑不出來了,隻能悻悻地低下頭去,自嘲道。
“阿昕,到底發生什麽了,難道這種時候了,你還打算瞞著我嗎?”譚芸芸一屁股在病床前坐下,雙手抓住楚昕的肩膀,看著低下頭去的她,語重心長地道。
楚昕抬起頭,看著譚芸芸,努力扯了扯唇角,讓自己看起來很淡然,“我懷了孩子,不過,現在,又沒了。”
“什麽?!”顯然,譚芸芸很驚訝。
不過,片刻的驚訝之後,譚芸芸又回過神來,字字見血地道,“孩子是誰的?又是怎麽沒的?”
“是池溢寒的。”
“這麽說,韓家的人知道了,逼你拿掉肚子裏的孩子,所以你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以譚芸芸多年的職場曆練,她當然能第一時間便根據蛛絲馬跡做出最準確的判斷,更何況,她如此地了解楚昕。
楚昕點頭,絲毫都不隱瞞,“韓哲瑞想將我從樓上推下來,不過,後來卻是我自己故意摔下來的。”
譚芸芸清麗的眉心倏爾緊蹙,將楚昕抱進懷裏,突然間濕了眼眶。
“你怎麽這麽傻?”
“芸芸,我沒有選擇。”
譚芸芸在心裏深深地歎了口氣,楚昕的偏執與無奈,她又怎麽可能不懂。
“難道,池溢寒不知道你懷了他的孩子嗎?”
“他知道。”楚昕點頭,這一刻,她覺得心裏好受多了,“但是,他不會為了我和我肚子裏的孩子,而不顧一切的。”
“這個王八蛋!”譚芸芸氣的咬牙切齒,“憑什麽玩大了你的肚子,又什麽都不管。”
楚昕搖頭,從譚芸芸的懷裏坐好,“芸芸,我現在,已經不想再跟池溢寒有任何的瓜葛,索性現在孩子沒了,我和他之間,就徹底不再需要任何的關聯了。”
譚芸芸緊蹙的眉心,一直沒有鬆開,隻歎了口氣道,“韓哲瑞還是不肯放過你,不願意跟你離婚嗎?”
楚昕點頭。
看著點頭的楚昕,譚芸芸眼裏閃過一抹疑慮,“到了現在,韓哲瑞都不願意跟你離婚,你有沒有想過,是因為什麽?”
楚昕搖頭,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或許,他隻是不甘心吧。”
“阿昕,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韓哲瑞是真的喜歡你,才會不肯對你放手的。”
楚昕扯了扯唇角,“不管他是不是對我還有一丁點喜歡,都已經不重要了,隻要他手裏還捏著我的命脈,我就隻能任他擺布。”
“阿昕,你真的要為了一個生死不明的孩子,毀了自己的一生嗎?”
生死不明麽?
楚昕的眼裏,突然就有了淚,完全不受控製。
當年,是她害死了黎北川,如果她連他唯一可能還活著的骨肉都保護不了,她活在這個世界上,又還有什麽意義。
“芸芸,讓我放棄那個孩子,我做不到。”
譚芸芸看著眼裏突然就湧出淚來的楚昕,無奈地垂下頭去。
為什麽當初黎北川可以用死來逃避一切,而楚昕卻要傻傻地來背負這一切。
女人,一定要這麽命苦嗎?
……
譚芸芸陪了楚昕很久,直到快晚上十點的時候才離開。
譚芸芸離開,楚昕疲憊地鑽進被窩裏,閉上雙眼,然後,再次陷入了無邊無鏡的夢魘。
高大挺拔的男人靜靜地站在床邊,清貴冷峻的身姿如雕塑般睥睨著病床上淚流成河、泛濫成災,嘴裏不斷地重複呢喃著“孩子”“不要”的女人,深邃浩瀚的眸底,如被墨染般,渲染開來,沉不見底。
伸手,男人溫熱的指腹小心翼翼地落在女人早已被淚水雜夾著汗水打濕的鬢角,將那濕濕的被沾在那蒼白小臉上的碎發輕輕地撥開,攏到女人的耳後,露出整張蒼白的驚心動魄的小臉。
然後,指腹劃過女人的眼角,沾上的,全是女人還帶著體溫的淚。
收回手,男人將劃過女人眼角的指尖,放入唇中。
眼淚的味道,好苦,好澀!
難道,她也在為那個失去的孩子而傷心不已,肝腸寸斷嗎?
男人性感的薄唇,微微扯了扯,勾勒出來的,是無限諷刺自嘲的弧度。
轉身,正當男人打算離開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啊”的一聲驚恐地大叫。
驀然回頭,床上的女人,驚恐地睜著黑白分明的眸子,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一雙盈盈的不眸,淚光閃動。
盯著病床上的女人,足足五秒,女人都沒有任何一絲的反應,就仿佛一俱失去了生氣的玩偶般,隻睜著黑白分明的大大的眼,望著天花板。
然後,女人閉上雙眼,翻了一個身,用背對著病床邊的男人,沒有任何的聲息,隻有那瘦弱的雙肩,在昏暗的燈光下,隱隱顫動。
男人墨染般的雙眸,倏地緊眯起,眼底,無數暗芒劃過。
猛地轉過身,男人向前一步,俯身,長臂一伸,便將那雙肩顫抖的女人抱了起來,摟進了懷裏。
然後,雙臂收攏,緊緊地收攏。
這一刻,池溢寒隻想將楚昕揉碎了,融入自己的身體裏。
閉上雙眼,淚水,再次成河,汩汩流出。
“放開我!”
明明,男人的胸膛是那麽的寬厚溫暖,明明,此刻,她是那麽的心下安穩,可是,出口的話,卻那般的絕決冷漠,沒有一絲溫度與感情。
男人卻對楚昕的話仿若不聞般,仍舊緊緊地抱著她,仿佛是抱著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珍視的寶貝。
“為什麽不聽我的話?”
楚昕冷笑,努力控製住自己眼裏往外湧的淚水,“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
為什麽要聽他的話?!
男人倏地鬆開懷裏的楚昕,用力的大掌握緊他的雙肩,低下頭,居高臨下地睥睨近在咫尺地女人,如墨的雙眸裏,怒火隱隱跳動。
“楚昕,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一眼,到底是什麽做的。”
“心麽?”楚昕抬起眸來,倔強地與男人對視,嘴角,揚起雲淡風輕的弧度,“它早就沒有了。”
這麽多年來,一次又一次,她的心,早就潰爛了,成為毒液,蔓延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