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負責的父親
溫婉偏著頭,根本沒發現楚昕往一旁倒,直到,池溢寒推開門衝進來,怔然的轉過頭去,看見被他接住的楚昕,心跳瞬間停止。
要不是被池溢寒接住,楚昕這一摔,還不知道會是什麽後果!
“看來,活下來的是我,你很失望!”池溢寒冷冽的眸光掃過溫婉,聲音冰冷毫無溫度,“心裏是不是在想,死的人為什麽不是我,而是池溢寒!”
剛才楚昕跟溫婉的話,他在房門全部都聽得十人清楚。
他想,如果死的是他,而活著的是池溢寒,溫婉是不是就不會責怪楚昕,也不會為他流下一滴淚。
畢竟,一個是在身邊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兒子,而另一個,則是,一出生就被宣告死亡,沒有任何感情的兒子。
無論是誰,應該都會想讓前者活下來,反正後者已經是一個早已列入死亡名單的人。
溫婉睜大眼睛看著他,拚命搖頭,“不是的,我怎麽可能會這麽想,你們都是我的孩子,誰離開我都會傷心難過!”
他也是她的孩子啊!
即使他從小沒在她身邊,她也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手心手背都是肉,做為母親,無論哪個孩子離去,都是一種傷心欲絕的痛。
池溢寒深邃的眸子眯起,看著溫婉,十幾秒後收回視線,彎下腰,攔腰抱起楚昕,沉默地往房門走去。
溫婉見池溢寒抱著楚昕要走,心裏想著,不能讓他誤會了,連忙出聲想要叫住他,“溢寒.……”
池溢寒側過頭,麵無表情的看著溫婉,冷聲道,“我不是池溢寒,屬於他的一切我會歸還,而我,將會繼續成為黎北川。”
話落,不再看溫婉,池溢寒抱著楚昕離開房間。
溫婉整個人癱坐在地,痛苦地大叫一聲,捂住胸口,痛哭了起來。
怎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難道還要讓她再失去一個兒子!
聽見溫婉的叫聲和哭聲,安家的其他人都一驚,紛紛往樓上跑,迎麵撞見池溢寒抱著楚昕走來。
安伯陽沉著臉看了池溢寒一眼,來不及多問,擔心地往臥室跑去。
安易軒看著池溢寒,焦急地問,“大哥,發生什麽事了?”
池溢寒是從溫婉的房間裏出來的,肯定知道發生了什麽,而且是跟他有關。
池溢寒沒有回答他,隻是用冷冽的眸光掃了他一眼,抱著楚昕越過他,繼續往前去。
他要帶楚昕離開這裏,不能再讓她為了自己,付出一切後,還要遭受指責。
安家也好,池溢寒也罷,反正一開始都屬於他,那麽,他為什麽要為了這些,而讓他最重要的人過得這麽辛苦。
安易軒蹙起眉心,深深的看了池溢寒的背影一眼,也顧不得再追問,連忙往溫婉的臥室跑去。
葉詩音與池溢雅對視一眼,也快步跟上安易軒,雖然她們也很想去問池溢寒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但是現在更重要的是去臥室看溫婉怎麽了。
楚昕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緊緊拉住池溢寒的胸前的衣服,抬眸望著他。
池溢寒停下腳步,低下頭,與她清澈的眸子對視,楚昕盯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我們不能離開!”
如果這個時候離開了,安家一定會陷入混亂,隻怕溫婉身體會受不了的倒下。
溢寒現在失憶了,對於家人的感情沒有以前那麽深切,萬一待哪天他恢複記憶,肯定會後悔就這麽離開,而讓他珍重的家人承受雙重的痛苦。
池溢寒薄唇緊抿,緩緩抬頭,不打算聽楚昕的,繼續邁開腳。
楚昕把臉埋在他胸前,溫熱的淚水滲透他身上的白襯衫,“北川,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要是我們這樣離開,我會一輩子都過不安穩,生活在痛苦與自責中!”
北川,這個埋藏在心裏的名字,終於可以這麽呼喚他了,可是,她卻不想建立在所有人的痛苦下,來呼喚出聲。
真的不想!
這時,池溢寒的衣角被一隻小手拉住,小溪仰頭看著池溢寒,黑亮黑亮的大眼睛裏閃著淚花,惴惴不安地小聲問道,“爸爸,你要帶媽媽去哪裏?你們不要小溪了嗎?”
爸爸媽媽肯定是不要他了,要不然爸爸剛才怎麽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直接要抱著媽媽離開。
低下頭,對上小溪滿是不安的眼睛,池溢寒的心猛然震動了一下。
他剛才隻想著帶楚昕離開,竟然忘記了這個孩子,那麽,他又有什麽資格去指責溫婉。
他自己,就是一個這麽不負責的父親!
聽見小溪的聲音,楚昕渾身一顫,連忙擦掉臉上的眼淚,掙紮著要下來,“溢寒,把我放下來!”
池溢寒複雜的眼神地看著楚昕,幾秒後,才將她放了下來。
楚昕扶著池溢寒想要蹲下身子,與小溪平視時,池溢寒知道她想要做什麽,連忙拉住了她,彎下腰,一把將小溪抱了起來。
楚昕注視著小溪的眼睛,雙手抬起捧住他的小臉,唇角揚起一抹溫柔的淺笑,輕聲說道,“媽媽有些不舒服,爸爸隻是抱媽媽回房間休息而已,不是要離開!”
小溪本來就是個敏感的孩子,要是他們剛才就這麽離開了,肯定會給他的心裏造成很大家傷害,認為他們不要他了。
小溪看著楚昕,不確定地問,“真的嗎?你們真的不是不要小溪了?”
“嗯!”楚昕用力點頭,“小溪這麽可愛,爸爸媽媽怎麽舍得不要小溪呢!”
小溪扭頭,看向抱著自己的池溢寒,再次確認道,“爸爸,媽媽說的是真的嗎?”仿佛得到池溢寒的肯定,他才放心!
池溢寒蹙了蹙眉,在楚昕和小溪的期待下,輕點了下頭。
小溪見他點頭,猛然抱住他的脖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嗚嗚.……我還以為爸爸媽媽不要我了……”
他知道爸爸生病了,不像以前那樣喜歡他了,但是他不要跟爸爸分開,在他心裏,爸爸永遠都是那個疼愛他的爸爸。
而且,他要在爸爸生病的時候,隨爸爸守護好媽媽和妹妹。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皮膚上,池溢寒的心,仿佛被開水燙了一下,火辣辣的痛了起來。
他左手情不自禁的抬起,撫上小溪的頭,用一個父親教育孩子般的口氣說道,“男子漢,不能隨便哭鼻子!”
小溪聽了他的話,連忙用兩隻小手胡亂的把臉上的眼淚擦掉,邊擦還邊說,“爸爸,我沒哭,隻是眼睛進了沙子!”
“婉婉,你這是怎麽了?”安伯陽來到臥室,看見趴在地上,痛哭的溫婉,衝過去把她扶起來。
他們在從惠北市回來的路上,就已經說好了,到家後,不能表現的過於傷心,讓孩子們擔心。
可是,這還沒過幾個小時,怎麽就變成這樣了!肯定是剛才溢寒和阿昕,跟她說了什麽,要不然婉婉好不容易平複了的心,再次這麽激動起來。
溫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緊緊抓住安伯陽的手,邊抽泣邊說道,“伯陽.……伯陽……”
隻要想到池溢寒剛才說的那些話,還有看她時那冷漠的眼神,她的心就痛的無法呼吸。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老天爺為什麽要這麽對她!
到老年了,還要經受這麽多苦痛,先是失去兒子的痛,而現在,另一個兒子又要跟她斷絕關係。
“婉婉,你別哭,先平複一下心情,然後再慢慢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安伯陽看見她這樣,心裏滿是焦急,卻又無惜得不如何是好。
以前簽幾十億的訂單,也不曾像現在這樣,手足無措。
溫婉痛苦地捂住心口,閉上眼睛,拚命的搖頭,喉嚨像被什麽塞住般,說不出一句話來。
安易軒、葉詩音、池溢雅站在門口,看見溫婉這麽痛苦的樣子,全都怔在了那裏,一時失去了所有反應。
這該是經曆了什麽的事,他們一向溫柔婉約的母親,哭得這麽傷心,這麽絕望!
倏然,安易軒和葉詩音對看一眼,倆人同時猜到了什麽,那就是池溢寒的身份!
葉詩音想到昨天,安伯陽和溫婉匆忙的出門時的樣子,就更加的猜測了心中的想法。
可是此刻,即使知道了溫婉傷心的原因,他們也束手無策。
池溢雅見溫婉哭得這麽傷心,心也跟著緊緊揪了起來,一雙大大的眼睛盈滿了眼淚。
邁開腳步,心急地想要上前,卻被葉詩音給拉住了,池溢雅疑惑地回頭,隻見葉詩音對著她輕搖了搖頭。
葉詩音論為,這種事情,隻能等溫婉自己去想明白,她們越勸阻越安慰,隻坐讓她更加的傷心難過。
其實,靜靜的守候在一旁,又何嚐不是一種安慰呢!
安伯陽心疼的把將溫婉擁入懷裏,眼眶發紅,渾濁的雙眸蒙一層水霧,抬手一下下的輕拍著她的背,壓下心裏湧起的情緒,深深吸了一口氣,在溫婉的耳邊輕聲說道,“婉婉,來,跟我一起做,吸氣.……”再深深的吐出,“吐氣.……”
“吸氣.……吐氣……”溫婉跟著安伯陽反複了幾次,哭聲越來越小,慢慢的,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