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們見一麵
來到那間隻容得下一張床的單間,何心琴倒在床上痛哭了起來。
前兩天在餐廳裏遇見池溢寒一家三口,她跟著去安家被保安攔住後,回來想了兩天,都沒有想到辦法。
經過這兩天的觀察,何心琴發現,池溢寒每次進出都是坐車,而且去的地方也很單一,除了送兒子去學校,便是送楚昕去公司了,很少去其他地方,根本沒有接近他的辦法。
今天她跟前兩天一樣,繼續去安家附近等,想遠遠的看池溢寒一眼就好,可卻被那裏的保安發現了,更沒想到的是撞見了溫婉。
雖然安伯陽和溫婉失口否認現在的池溢寒不是黎北川,但她相信,他們肯定把她的話聽進去了,說不定現在已經安排人在調查當年的事。
何心琴眼淚哭累了,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這幾天的來回折騰,現在她全身都痛,可卻不抵心口來得痛。
從安家回來,她應該立即收拾行李回惠北市,可是,她不甘心,二十幾年的陪伴,還有以為黎北川死後,這八年多來所經受過的痛苦,怎麽甘心就這麽離開。
手機鈴聲倏然響起,打斷了何心琴的思緒,緩緩伸手,拿過剛被她扔在一旁的包,掏出手機,看見上麵的陽生號碼,疑惑了片刻,才將電話接通。
“喂。”她無力的把手機放在耳邊,暗啞著聲音隻發出一個單音。
等了好幾秒,電話那端都沒有聲音,何心琴正想把電話掛斷的時候,一道低沉淡漠的聲音傳了過來,“我是池溢寒,等下我把地址發給你,我們見一麵。”
言簡意賅的話說完,未給何心琴說話的機會,池溢寒已將電話掛斷。
聽著電話傳來的嘟嘟盲音,何心琴不敢置信的怔在那裏,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手機短信的提示聲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看著老式手屏幕上顯示的地址,何心琴抱著手機大笑出聲,笑了一會兒後,又哭了起來。
北川要見她!她的兒子要見她!是真的,不是她在做夢!
一陣哭笑過後,何心琴連忙拿出行李箱,從裏麵番出一套幹淨的衣服,換上好後出門,打的趕去短信上的地址。
……………………..
京城有名的品尚閣,是一家古香古色頗具古韻的中餐廳。
餐廳內,隨處可見精美的雕刻實木、水墨字畫,天花板上懸掛的皆是惟妙惟肖的古典掛燈,而在大廳中央,還擺放了一架古箏,一名身穿旗袍的女子在撫琴奏樂。
樂聲曼妙、美女佳人,與牆上古樸剛勁的書法遙相輝映,使得氣氛愈發古典。
二樓和三樓還分別設有雅間,而雅間的格局幹淨、典雅,燈光溫馨,牆上不乏字畫,充斥著藝術氣息,梅蘭竹菊四幅國畫奠定了這裏古典中國風的基調。
何心琴走進餐廳,立即就有服務生迎了上來,直接把她帶到三樓。
站在最裏麵的雅間門前,何心琴捂住猛跳不已的心口,等待著服務生敲門。
池溢寒身穿藏青色西裝,靜靜的站在窗戶前,身處在這古香古色韻味十足的雅間裏,仿佛從水墨畫裏走出來的風度翩翩的古代美男子。
‘叩叩’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這幅靜謐而美麗的水墨畫。
池溢寒身型未動,頭也不回,深邃浩潮的眸子望向窗外,淡聲說道,“進來!”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從雅間內傳來,未等服務生幫忙開門,何心琴迫不及待地推開雅間的門,走了進去。
待看見背對著自己的池溢寒真實的站在眼前時,她激動得快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老淚縱橫的說道,“北川,你終於肯見媽了,我就知道,你以前那麽孝順,肯定不會狠心不認媽的…….”
這是她兒子,心疼了二十幾年的兒子!不管之前如何,哪怕現在不能相認,隻要能像現在這樣,偶爾跟她見一麵也好,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池溢寒低頭瞥了眼胳膊上那隻滿是折皺的手,眉心蹙起,身子微微一側,掙開何心琴的手,沉默地往的軟塌走去。
何心琴看見停在半空的手,渾燭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失落,她的北川變了,連她這樣簡單的碰觸都不願意了。
這麽想著,何心琴的心裏很難過,眼睛一陣酸澀,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眶中的眼淚逼了回去,告訴自己沒事的,隻要北川願意見她就行。
何心琴調整好情緒,朝池溢寒走去,在他對麵的軟塌坐下,滿臉堆笑的看著他,“北川,你願意見麵,媽真的很高興!”
池溢寒淡淡的眸子掃過她,拿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一口,才開口說道,“跟我說說三十一年前的事。”
何心琴一怔,沒想到他一開口竟問出這樣的事,猶豫了一下,如實說道,“三十一年前,溫婉在醫院生了一對同卵雙生子,就是你跟真正的池溢寒,你出生的時候因為缺氧,被醫生診斷死亡,而我當時是那家醫院的醫生,無意間,我發現你還活著,由於沒有生育能力便起了私心,沒有通知你的家人,就直接把你抱走了,為了不被你父母發現,我跟丈夫帶著你離開了京城,去了惠北市。”
今天早上在安家的時候,北川也在場,現在把實情告訴他也沒什麽,反正他遲早都會知道。
池溢寒微垂下眼眸,安靜的聽著,直到何心琴停下來,才抬起目光看向她,問道,“接著說。”
何心琴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潤了下喉嚨,接著說道,“在惠北市,我們一家三口生活的很快樂,你從小不僅乖巧懂事,連學習一直也沒讓我們操過心……”
聽完池溢寒的話,何心琴震驚地看著他,不解地說道,“北川,你不記得了嗎?你跟楚昕是師生關係,當年她19歲,是你任教的經濟學院大二的學生。”
北川為什麽要這麽問?難道他不記得他跟楚昕是怎麽認識的了?
不可能啊!以他對楚昕的癡迷度,怎麽可能會忘記跟她有關的事情!
池溢寒闔了闔眸子,側過頭,深邃的眸子投向窗外,沉默地不語。
是啊!他都不記得了,忘記了跟她以往所有的一切記憶。
這一刻,他是多麽的想知道跟她的一切過往,但又害怕知道,害怕有些事情,原本就沒有想像的美好。
這兩天發現的種種,他感覺到,他們的經曆肯定不是看似的那麽簡單。
窗外有著一個清澈美麗的人工湖,而透過雅間大大的木製窗戶,正好將外麵的美景盡收眼底。
池溢寒專注的樣子,仿佛被外麵的美景吸引,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寂靜壓抑的氣息在雅間內漫延,何心琴坐在那裏,感覺渾身都不自在,有些無措的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沉默不語的池溢寒,無形中,可以給人帶來很強大的壓迫感。
何心琴用打量的眸光盯著池溢寒,看見他毫無溫度的冷漠眸子,突然感覺到,麵前的這個男人很陌生,不是那個她悉心照顧了二十幾年的兒子黎北川。
她開始質疑,是不是私家偵探給了她錯誤的信息,麵前的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北川,而是跟著北川長著一模一樣的池溢寒。
從小到大,她的北川給身邊的人帶來的總是歡樂和溫暖,即使故意裝作不認她,但至少那份溫暖還是會隱存在他的身體裏。
可這幾天的種種連想在一起,每次,他看見她都是陌生的眼神,原本她以為,是他不想認她,而故意裝出來的。
但現在,這麽近距離的看著他,才感覺到,那股陌生感是由身而出,沒有任何掩飾。
想到這裏,何心琴不禁搖頭,連忙打消心裏的這個想法,替意識的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兒子黎北川。
於是,何心琴看著池溢寒,大著膽子確認性地問道,“北川,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必須要確認清楚,要不然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會明目。
池溢寒蹙了蹙眉,轉過頭來看著她,深邃浩瀚的眸底掠過一絲複雜。
他跟何心琴見麵,隻是想知道有著他過去的事情,而現在,他卻猶豫了。
真的要知道嗎?
何心琴微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正當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池溢寒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失憶了。”
猛然抬頭,何心琴震驚的睜大眼睛看著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微顫著聲音確認道,“你說什麽?”
失憶!北川失憶了!
池溢寒沉吟著,沒有再次回答她,而是淡然地開口,“我想知道以前所有的事情。”
相對於什麽都不知道,那種什麽都無法掌控的無力感,他更願意知道一切。
最起碼,在突發的狀況下,可以更好的保護楚昕,還有他的家人!
池溢寒的話,無疑證明了何心琴剛才的的不確定,何心琴聽了,心裏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喜悅。
太好了!她的北川隻是失憶了,並不是故意不認她,也不是她剛才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