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八十二）


  很多人，宗元高中輸在缺乏經驗。


  經驗是什麽？經驗就是在擁有了足夠的經曆和體驗之後，持有的一顆平常心。麵對發生的種種狀況，不需要思考和調整，就可以本能地作出反應。從這個角度上，這確實是第一次參加高中聯賽的新軍最缺乏的裝備。與此同時，卻也是他們最強有力的武器：一支初出茅廬的球隊，擁有的無畏之心。


  孔萬峰：“有人，爭第三名是為榮譽而戰；也有人，是雞肋之戰，頂多算是決賽的開胃菜而已。別人怎麽看無所謂，對我來，這是我高中的最後一場籃球賽，我希望能享受這場比賽，留下個美好回憶……”


  “老大，這台詞聽起來有點耳熟。”


  “我怎麽知道又會來一場‘最後一戰’，想不出更好的台詞了——不管怎麽樣，打完下一場比賽，我就要專心應付高考，至於籃球隊以後怎麽樣，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我是沒遺憾了。”


  “隊長，你就這樣拋棄我們了？”


  “這是過河拆橋啊。”


  “舍不得我？大學還有機會，跟著我考同一所大學就行了。”


  “老大，能不能考上還不一定，搞不好陪我們複讀一年。”


  “你個烏鴉嘴。”


  “我是沒打算陪你們了，再複讀生也不能參加高中聯賽，還有個更大的賽場在等我。”


  “可惜啊，差一點就打進決賽，不然暑假還有得玩。我們練了半個學期就這樣了，要是能練一個學期，不定能拿個廣西冠軍。”


  “柳州籃球實力這麽強，怎麽才給兩個名額？”


  “就是啊，少也該給三個啊，這樣爭季軍才有意義嘛。”


  孔萬峰：“那就全力以赴打好最後一場比賽，不定還會有奇跡發生。”


  （八十三）


  宗元高中最後一戰的對手，去年季軍——柳侯二中。


  柳侯二中除了有“雙傑”——單子傑、陳傑，今年又多了一對“雙子”——單子傑和郭子衝。郭子衝是劉封的初中同學，據劉封，那時的郭子衝還不怎麽會打籃球，大半年不見，長高了不少。變化的不僅僅是身高。組賽，身為高一新生的郭子衝表現搶眼，總得分僅次於單子傑，名列柳侯第二。


  孔萬峰並不擔心郭子衝。柳侯二中和河東附中的半決賽，郭子衝失誤不斷，毫無建樹。很顯然，郭子衝的基礎不牢。打籃球講究手感，投籃、運球、傳球、接球……所有與籃球的接觸都需要憑感覺，要達到熟能生巧的境界，沒有捷徑，隻能通過長時間的積累。郭子衝也許很有賦，但是積累不夠，組賽麵對弱隊，他可以憑借賦大展拳腳，一旦進入複賽，撞上真槍真刀的激烈對抗，郭子衝基礎不牢的缺點就暴露無疑。


  孔萬峰擔心的是單子傑。同樣是前鋒，杜絕和單子傑對位，杜絕也是防守單子傑的最佳人選。然而半決賽，杜絕表現低迷，狀態令人擔憂。


  此外，組織後衛鬱文斌，大前鋒柏源，都是頗有實力的對手。柳侯二中的短板是中鋒，雖然有個一米九三的華濤，不過是個高一新生，半決賽出場過一段時間，表現平平。


  顧城在柳侯二中的球員資料上，發現了一個熟人——晉騰，柳州市體校的田徑隊員，顧城叫他“肌肉男”。


  這一周的訓練很輕鬆，最後一戰對宗元高中籃球隊而言，毫無壓力。身為隊長的孔萬峰，考慮最多的不是怎麽贏得比賽，而是怎樣讓最後一場比賽變得更有意義。


  孔萬峰相信，爭取勝利已經成為球隊的一種本能，不需要過多的鼓勵和號召。他擔心的是，如果一場比賽，勝利成了唯一的樂趣，那麽就很可能失去對這項運動的熱情。比賽真正的樂趣，在競爭中。勝利，並不值得紀念。


  還有件事值得一提：吳孤訓練的時侯，穿來一雙新球鞋，那可能是柳州能買到的最貴的籃球鞋。


  （八十四）


  爭奪季軍的比賽，不像半決賽那樣座無虛席人滿為患，不過還是吸引了很多人。因為不像半決賽時一票難求，所以宗元高中的啦啦隊反而更壯觀：鯊魚、陳尚、王崇明、蘇岩、趙越文、蕙婷……5班來了有半個班，林千、鍾越的父母來了，吳孤的父親來了，就連吳羈、楊奐等文惠高中的球員，孟榕曄、伍英等柳鐵高中的球員也紛紛坐在觀眾席上。


  雙方球員互相握手，孔萬峰和陳傑相視一笑，並未多言。


  這場“無關緊要”的比賽，遠比預期的要激烈，甚至帶有濃重的火藥味。


  比賽一開始，杜絕就和單子傑杠上了。無論進攻，還是防守，兩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孔萬峰的擔心多餘了，杜絕展現出前所未有的鬥誌。


  單子傑在底線附近背打杜絕，顧城上前包夾，單子傑為了避免被逼到底角，急忙向外線後撤，杜絕和顧城剛一鬆懈，單子傑突然一個轉身，繞過兩人，從底線衝到籃下，高高躍起，飛身扣籃！


  全場沸騰。


  單子傑微笑道：“兩個人可能還不夠。”


  杜絕對單子傑道：“我會還你的。”


  單子傑：“這話有點耳熟。”


  走向前場的過程中，杜絕悄悄對顧城：“不用協防，我自己來。”


  杜絕持球，背靠單子傑，向右虛晃一下，立刻轉向左路突擊；一側的柏源上前堵截，杜絕一頓，又突然啟速，從兩人中間穿過，一躍而起，迎著華濤上籃得手。


  杜絕對單子傑道：“三個人可能還不夠。”


  單子傑笑道：“學得挺快。”


  另一邊，吳孤不滿對手防守的動作，和鬱文斌起了衝突，隨手一推，鬱文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裁判給了吳孤一個技術犯規。吳孤要和裁判理論，被孔萬峰擋住：“裁判吹了就是犯規，裁判沒吹就不是犯規，不要和裁判爭辯。”吳孤不服，顧城在他耳邊低聲道：“老大的意思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吳孤沒有這麽做，孔萬峰卻在一次進攻中把鬱文斌撞飛，這一次鬱文斌摔得貨真價實，在地上躺了半才爬起來。


  相比之下，林千和陳傑的三分較量就顯得文雅多了。陳傑命中一記三分，孔萬峰對林千：“你不還一個？”林千果然投中。


  上半場，宗元高中表現最出色的無疑是鍾越。華濤在身高和技術上都不如鍾越，憑一人之力根本防不住鍾越，鍾越內線拿球，柳侯二中就不得不采取包夾，鍾越又總能及時地把球分出來，為隊友創造機會，令柳侯二中疼不已。


  鍾越的威力，更體現在防守上。在柳侯二中的一次進攻中，郭子衝從正麵突破，迎著鍾越強行上籃，鍾越一掌把球拍飛；籃球落到一側柏源手上，柏源起跳打板，球還未離手，被鍾越雙手蓋住；籃球鬼使神差地回到郭子衝手裏，郭子衝側身，左臂頂住鍾越，右手勾手高拋，球剛飛過頭頂，再次被鍾越一掌扇下！

  連續三次蓋帽，鍾越憑一己之力打退了對手在籃下的圍攻，引得全場觀眾驚呼，使得柳侯二中在很長一段時間不裏敢涉足籃下。


  鍾越雖然勇猛，畢竟體力有限，當他下場休息的時侯，杜絕開始接管內線，頻頻向籃下發動進攻，令對手防不勝防。一次，杜絕和孔萬峰完成擋拆，突破上籃；當杜絕騰空而起的時侯，單子傑從後麵趕上，狠狠一掌，將杜絕連人帶球一同扇倒，重重摔倒在地上。單子傑似乎也沒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連連道歉，向坐在地上的杜絕伸出了右手。杜絕視而不見，自己站了起來。裁判警告了單子傑一句，判了一個打手犯規。


  顧城：“這家夥是個笑麵虎，笑得那麽燦爛，下手那麽狠。”


  孔萬峰：“你不知道他的外號？”


  顧城：“什麽？”


  孔萬峰：“微笑刺客。”


  顧城：“這下有好戲看了，他不知道杜絕也有個外號。”


  林千：“什麽？”


  顧城：“複仇者。”


  林千：“什麽意思？這外號你起的吧。”


  顧城：“是我起的，意思是——有仇必報。”


  孔萬峰笑道：“那次訓練的事還沒忘呢。”


  林千也笑：“不就是被蓋了幾個帽嘛，不用耿耿於懷吧。”


  顧城：“你們旁觀者都記得那麽清楚，我當事者怎麽能忘？心靈創傷啊。”


  上半場結束前，在一輪混戰中，孔萬峰後場斷球，把球甩給前場的杜絕，杜絕運球直奔籃下，三步上籃時，腳步卻明顯放慢；當杜絕一躍而起之時，單子傑後來居上，緊跟著起跳封蓋。


  碰！杜絕一記重扣，單子傑摔倒在地上。裁判哨聲響起，單子傑打手犯規。


  全場震驚，歡聲雷動。


  最震驚的是杜絕的隊友們，這是他們第一次目睹杜絕扣籃。什麽時侯會扣籃的？宗元高中的隊員在為杜絕喝彩的同時，都免不了有此一問。林千腦海閃過一幅畫麵——遊泳池旁的籃球場，微微傾斜的籃圈。


  單子傑臉上依舊掛著微笑：“什麽時侯學會扣籃的？”


  杜絕：“我過，我會還你的。”


  單子傑：“你不會以為隻要贏了我，她就會喜歡你吧。”


  杜絕：“和別人無關，就是為了打敗你。”


  中場休息。


  通往更衣室的甬道內，斯思放慢腳步，和走在末尾的杜絕並排而行。


  斯思悄聲對杜絕：“可以問你一點八卦嗎？“


  杜絕：“什麽？”


  斯思：“聽，你為了一名女生才去的柳侯二中？”


  杜絕的臉上一如既往地平靜。


  斯思：“為什麽沒有向她表白？”


  杜絕沉默一會，：“表白又能怎麽樣？”


  斯思：“不表白，怎麽會有結果？就算不成，也可以從此放下。”


  杜絕：“我已經放下了……其實，從始至終，都和她無關，除了名字，我對她一無所知，沒有和她過一句話。我迷戀的，隻是自己心裏虛構的一個形象。”


  斯思無言，杜絕突然反問：“信是你寫的吧？”


  斯思愕然，下意識地“嗯”了一聲。


  杜絕：“其實……我有點後悔。不過都不重要了，我很快就要出國念書。”


  下半場開始，坐在場邊的斯思仍舊心亂如麻：怎麽會這樣？


  柳侯二中為了增強內線實力，派上了晉騰。


  孔萬峰對顧城：“肌肉男就交給你了，不需要硬碰硬，該倒你就倒。”


  顧城：“老大，你不要激我，就算比力氣我也不一定輸給他。”


  林千：“不要打腫臉充胖子，看看那肌肉，真嚇人，‘海軍上將’。”


  顧城：“什麽海軍上將，我還海軍司令咧。”


  林千：“你是空軍。”


  顧城點頭笑道：“得對。”


  林千：“你那朋友是不是和你有仇，我看他一直咬牙切齒。”


  顧城：“你想多了，他隻是在練咬肌。”


  顧城：“我還以為你不會上場了——半決賽怎麽沒看見你？”


  晉騰：“排球隊那邊離不開我。如果半決賽我來這邊，柳侯就用不著來和你們爭季軍。”


  顧城：“不好意思，柳侯遇到我，季軍也爭不到。”


  受到上半場單子傑和杜絕扣籃的刺激，中場休息，顧城一直在教唆林千，一定要來一個空中接力，好叫全場觀眾大開眼界。


  在顧城處心積慮的預謀下，終於讓他逮到機會：趁著柳侯二中夾防鍾越之機，顧城溜到另一側，食指往上一指；林千心領神會，雙手一推，籃球沒有吊給鍾越，直接向籃板飛去；助跑、加速、起跳，顧城高高躍起，雙手剛好夾住籃球，一隻手半路殺出，把到手的籃球捅出了底線。觀眾看出了顧城的意圖，從驚呼聲掉轉為惋惜聲。顧城落地，怒視晉騰。


  晉騰：“不好意思，你遇到了我，球也拿不到。”


  顧城氣得咬牙切齒，一時想不出什麽狠話來。孔萬峰把他扯到一邊，對他耳語了幾句，顧城頓時喜笑顏開。


  杜絕投籃不中，顧城、晉騰同時起跳，點了一下球，兩人都沒抓住；晉騰落地，剛一曲膝，顧城已經蹦了起來，一把抓下籃球，雙手還沒放下，顧城又彈了起來，打板得分。


  郭子衝要晉騰卡位，不要和顧城比彈跳。顧城神出鬼沒，並不在籃下生扛硬擠，籃板球往往采取點搶策略，要麽點向自己有利的位置，要麽點給其他隊友。晉騰一身力氣無處使，蠻力亂發，接連被吹了兩次犯規。其中一次在顧城身後一使勁，把顧城推出底線，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林千知道顧城翻滾是為了卸力，避免受傷，故意調侃道：“你摔得也太假了吧。”


  晉騰無所作為，垂頭喪氣地被換下場。


  顧城得意地向孔萬峰一挑眉：“怎麽樣？”


  孔萬峰：“好戲在後頭，隨時做好準備。”


  郭子衝運球，被孔萬峰斷下；孔萬峰帶球，快速衝向前場；陳傑緊追不舍，三秒區內，正好趕上；孔萬峰明顯放慢了速度，陳傑正疑惑，隻見孔萬峰突然把球拋向空中；一個身影從陳傑身後一躍而起，飛過陳傑的頭頂，在半空中摘下籃球，順勢灌入籃筐之中——嘭！


  一扣激起千層浪，全場頃刻間沸騰，有人驚得目瞪口呆。顧城揮動雙臂，示意觀眾給他更多歡呼和掌聲。觀眾如他所願，體育館內掀起一輪高潮。


  單子傑叫了一聲“靠思特”，柳侯二中請求暫停。


  林千：“他剛剛什麽？”


  孔萬峰：“肯定不是什麽好話，沒必要知道。”


  柳侯二中球員席起了爭執，單子傑指責郭子衝運球太多，郭子衝反唇相譏：“你被防得沒有機會，有什麽辦法。”


  球員返場，郭子衝含恨坐在替補席上。


  另一邊，杜絕坐在場邊休息，由顧城盯防單子傑。盡管全場觀眾都見識了顧城驚人的彈跳力，單子傑卻並沒有把顧城放在眼裏。單子傑一個投籃假動作，把顧城騙得蹦了起來，輕鬆突進內線，單手托球挑籃，顯得輕鬆愜意。球剛離手，顧城突然從身後撲來，雙手把籃球摁在籃板上，順勢抓了下來，緊緊抱在胸口。觀眾席一片嘩然。


  陳傑連續兩記三分命中，為柳侯二中穩定了局勢；隨後，單子傑連突帶投，連得6分。


  吳孤突破重圍，上籃得手；杜絕、鍾越紛紛投籃命中。


  比賽最後階段，雙方上演對攻大戰，暢快淋漓。


  “嘀！”隨著裁判的一聲哨響，場上風雲突變——孔萬峰領到個人第五次犯規，被判離場！


  誰都沒有留意孔萬峰的犯規數，因為沒有人會為他操心，這位宗元高中的靈魂人物一直都能掌控全場，沒想到他竟然會忘了掌控自己。


  在之前的係列賽中，孔萬峰每一戰都打滿全場，沒有休息過一分鍾，他是宗元高中發動機，有他在場上，才能保證宗元高中正常運轉。在這麽重要的時刻失去了孔萬峰，宗元高中的隊員們全都七上八下。孔萬峰卻顯得很淡定，把控球後衛的重任交給了林千。


  江靜：“你要我這場比賽什麽都不用管，隻管看球，現在後悔了吧。”


  孔萬峰笑道：“現在我也能看球了。”


  江靜：“沒想到你高中最後一戰就這樣結束了。”


  孔萬峰淡淡一笑：“我的最後一戰早就結束了。”


  柳侯二中突然對林千采取包夾，林千傳球失誤，陳傑斷球，直塞給單子傑，單子傑上籃得分。


  江靜：“看來林千還不足以擔當大任。”


  孔萬峰：“他能做的可不僅僅是個投手。”


  江靜：“你那麽信任他？”


  孔萬峰：“他確實有所欠缺，但缺的不是能力。”


  失去了孔萬峰的宗元高中，進攻上失去了節奏，柳侯二中漸漸把比分追趕上來。吳孤如同脫韁的野馬，開始展現他不可阻擋的得分能力，雙方比分交替上升。


  比賽進行到尾聲，吳孤又一次突破鬱文斌，看到柳侯二中內線都嚴陣以待，吳孤沒有強突，急停跳投。球已出手，吳孤人還在空中，鬱文斌卻徑直朝吳孤撲去。吳孤直接摔在地板上，宗元高中的隊員憤然向鬱文斌圍聚過來。裁判分開眾人，給了鬱文斌一個違體犯規。不等隊友伸出援手，吳孤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盯著鬱文斌冷笑不語，腦子裏回響著中場休息時江靜對他過的話：“麵對挑釁，最有力的回擊就是付之一笑。”


  吳孤兩罰兩中，將比分扳平。


  距離比賽結束，還剩一分鍾。


  林千將球傳給杜絕，杜絕被單子傑牢牢卡住，沒有機會，把球交給鍾越，鍾越被對方包夾，籃球重回林千手上。林千麵前空無一人，正發愣，聽見顧城大喊“三分”。林千彎膝托球，剛剛擺好投籃的架勢，隻見柏源迎麵向他衝來，飛身封堵。林千仿佛突然蘇醒，從慢鏡頭瞬間跳到快進，一俯身，從柏源左側閃過，待柏源落地回身時，林千已經運球衝到禁區。這一下變故出乎所有人預料，柳侯二中居然無人補防，眼睜睜地看著林千上籃得分。


  孔萬峰笑道：“幾個月前他還不會投三分，現在別人都把他當成三分投手。”


  柳侯二中並沒叫暫停，球搗了幾下，停在單子傑手裏。


  單子傑背靠杜絕，突然一個轉身後仰跳投，籃球空心入網。


  雙方再次打成平手，比賽時間定格在1秒。


  宗元高中請求暫停。


  孔萬峰：“對方肯定以為我們會突破，或者強打內線，造犯規。不，我們選擇三分，一球定勝負。”


  林千心頭一顫，大家全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暫停時間到，雙方球員紛紛回到球場。


  江靜：“我怎麽覺得，你有點偏愛林千。”


  孔萬峰：“你認為誰適合做下屆隊長。”


  江靜沉吟。


  孔萬峰：“一個球，不僅能改變一場比賽，也能改變一個人。”


  江靜：“如果……沒進呢？”


  孔萬峰笑而不語。


  球場上，在數千名觀眾的注視下，籃球從林千的指尖滑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絢麗的弧線，旋轉著飛向籃圈。


  （終）


  198年，NAA全美籃球聯賽決賽，在比賽的最後時刻，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大一新生，投中了決定勝負的關鍵一球。由此，籃球史上最傳奇的故事正式拉開序幕。


  那一年，地球的另一邊，中國的一座城裏，一個嬰兒呱呱墜地。


  多年後，當年默默無聞的大一新生，已經三奪NBA總冠軍，成為風靡世界的籃球巨星。


  地球的另一邊，嬰兒成長為少年，少年喜歡上了籃球。


  幾年後，暫別籃壇的巨星重新複出，續寫著三連冠的神話，整個世界為之瘋狂。


  地球的另一邊，巨星的海報貼在少年的房間，少年瘋狂迷戀著籃球。


  那一年，球場上越來越少看到飛翔的身影，巨星終於宣布：告別賽場。


  那一年，地球的另一邊，少年淚流滿麵。


  時光流逝，球場上新人輩出，總冠軍頻繁更替。


  少年漸漸長大，告別了校園，有了新的生活和方向，與籃球漸行漸遠。


  多年後，曾經的少年驀然回首，往事已經模糊不清，熱情早已消散殆盡。


  想用文字保存下溫度，那殘留的溫度卻化作兩行熱淚，滑過臉頰，一抹而逝


  謹此獻給籃球，以及那些熱愛著籃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