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金創藥
聽濤閣內,霜姨娘皺著一雙細眉,暗自沉思,如今的二爺,當真不是以前的二爺么?不可能吧,不然就算是自己看不出來,林老太君卻不會認錯呀,要知道這林家二爺可是林老太君心尖尖上的肉,哪有可能真假不辨!
“嫂嫂,這聽濤閣里可真是叫人害怕,以后柔兒再也不要來了。”柔姨娘抱著林周氏的細腰,身體仍在輕輕的顫抖。
林周氏對這個嬌怯可人的少女頗有好感,順著她的口氣道:“好,不來了,以后再也不來了。”
柔姨娘窩在林周氏的懷里,黑亮的睫毛一顫一顫的,惹人憐愛,想起剛剛的大意,嘟起嘴巴小聲自責道,“都是柔兒不好,剛剛沒有聽二爺的話,這才嚇了一大跳,嫂嫂,你說二爺待會回來后,會不會生柔兒的氣?”
“不會,柔兒長的這么漂亮,又乖巧可愛,二爺怎么會生你的氣呢?”林周氏輕撫著柔姨娘的秀發,細聲安慰。
柔姨娘出生貧寒,一直將才華橫溢的林敬之視若神明,在林敬之面前,她很是自卑,雖然已經知道了林敬之脾性溫和,但她還是擔心哪天惹林敬之生氣了,會把自己休掉,甚至是送給別人,此時因為不聽話犯了錯,她難免會慌恐不安,聽到林周氏的安慰后,她雖然放松了一些,但仍然有些提心吊膽。
侍墨對那一道一僧沒有好感,心中很是不安,便在聽濤閣的門口處走來走去,生怕主子會受到傷害,大約過了一刻鐘后,他終于看到了從遠方走回來的林敬之,連忙高聲叫道:“二爺,您沒事吧?”
林敬之沒想到這世間真有奇人,心中震驚之余,也是有些惴惴不安,那紫云道長與虛浮大師并沒有與他細說什么,只是暗示他要多多行善,為自己積福,另外這二人竟然還推算出過不了多久,北方會爆發一場天災。
想起那一道一僧給自己的暗示,林敬之就煩躁不安,他性格善良,早就打算要救濟流民,但林府雖然富庶,他也不可能為了積善就散盡家財,流民要生存,林府的人就不要活命了么?
更何況林府現如今還有個林老太君在上,他就是真想如此做,也沒那么大的權力。
可是他將來若是付出的不夠多,那一道一僧惱怒下,真將他的身世說了出來,那就不妙了,畢竟這二人可是洛城有名的大人物,千年道仙,百年佛陀。
心中有事,林敬之的臉上自然不好看,他只是對著侍墨點了點頭,就向普光寺走去,侍墨很是會察顏觀色,也不多話,就跟了上去,霜姨娘見林敬之回來后行止古怪,心下大奇,眾人中就只是苦了柔姨娘一人,她一見林敬之陰郁的臉色,就嚇的小心肝突突亂跳個不停,生怕剛剛的事情已經惹惱了他。
林周氏只覺抱著自己的雙臂一緊,就查覺出柔姨娘有些害怕,但現在真正能讓柔姨娘安心的只有林敬之,所以她只是無奈的拍了拍懷中少女的香肩,就擁著她走了出去。
林敬之走進普光寺后,就隨著下人一路穿插,尋到了林老太君,林老太君此時有些累了,正坐在一間廂房休息,見嫡孫走了進來,就開口問道:“敬之,郁香回來了么?”
“還沒有,奶奶,您是不是身子乏了?要不我們先上香,上完香后,您就先回府去休息,孫兒在這里等等郁香就是。”
“這怎么能行,你可別忘了,今天來這里,是給你還愿的,我們林府的第一柱香,必須得你與郁香來上才行。”林老太君此時雖然有些累了,但還是輕輕擺了擺手,開口否決。
林敬之剛待再勸,卻突聽門外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隨即就見一個林府護衛闖了進來,林老太君見其如此大膽,怒聲道:“好個不懂規矩的奴才,不知道主子在屋里議事么?來人,拖出去給我打。”
“等等,老太君,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大膽的奴才,若是驚到老太君,你少不了得吃頓板子!”林敬之此時心情很是不好,也怒喝了一聲。
“回二爺,二奶奶在逛風景時遇到刺客,受傷了!”
“什么?”林敬之身體弱,聞言后只覺眼前一黑,差點就暈了過去,唐郁香遇到了刺客,還受傷了,她傷的重不重?是什么人要殺她?
林敬之這一刻心神大亂,他上前一把揪起護衛的領子,急聲問道:“她在哪?二奶奶的人在哪里?”
這名護衛先前就跟在唐郁香的身邊,為了報信,已是累的滿頭大汗,喘著粗氣道:“在半山腰,在西邊。”說罷,還抬起右手指了指方向。
林老太君先前聽到消息也是心中一驚,這好端端的怎么就遇到了刺客?林家經商多年,從來不曾與人結過死仇,怎么會有人行刺唐郁香呢?隨后她又見林敬之竟為了一個女人心神失守,沒了半點氣度,心下一陣不快。
林敬之可是林府的當代家主,想要女人還不容易,怎么能因一個剛進門的妻子便如此失態,她見林敬之問清了方位,就要沖出廂房的屋門,連忙叫道:“敬之,你身體不好,叫仆人抬你過去。”
林敬之此時已是驚的六神無主,本能的就要拔腿開跑,聽到這一句后,才想起如今的身體瘦弱無力,哪里能跑的了那么遠的路,于是他一邊跑,一邊回頭嚷道:“奶奶,孫兒先行一步,您隨后再來吧。”
知冬給唐郁香包扎完傷口不久,那邊的刺客們便全部被橫殺當場,一陣陣血腥味順輕風飄了過來,直嚇的這主仆三人頭皮發麻,唐郁香以前給人看病時,雖也曾見到病人的傷口和死人,但比起眼前的慘相來,那就上巫見大巫了。
那些刺客中運氣好的,身上也最少挨了五六刀,更別提那些在戰斗中被人砍了胳膊或大腿的倒霉鬼了。
尤其是最后擲飛鏢的那個,更是被眾人用刀砍成了肉醬,那鮮血狂噴而出的景象,就是男人見了也會驚駭不已,更何況她們三個女子了。
戰斗結束后,林家的護衛隊長胡定,見自家二奶奶受了傷,直驚的冷汗連連,他是護衛頭領,主子受傷,他擔的責任最大。
“二奶奶,小人護衛不周,害您受了傷,請您責罰!”胡定將腰間的鋼刀插入鞘中,緊走幾步,跪在了唐郁香的面前。
唐郁香見他身上鮮紅一片,沾滿了血跡,被唬了一跳,“我沒事,小傷而已,你呢,有沒有受傷?”
胡定正暗自后怕,生怕唐郁香會重責他,卻沒想眼前的主子竟問他傷沒傷到,要知道他雖是個護衛隊長,但也只是一個奴才而已,而且這唐郁香可是當代家主的正妻,很有可能幾年后,就是當家主母,連忙惶恐道:“回二奶奶,奴才沒有受傷,這些血都是那些歹人的。”
“那林府其余的護衛呢?”唐郁香著急的說完后,身形一晃,差點暈倒,直到此時,她才想起來刺客們全部戰死,那么自己這邊定然也會付出一定的代價。
胡定先是猶豫一下,才道:“回二奶奶,我們這邊一共有三個人受了重傷,五人輕傷。”
唐郁香一聽沒有死人,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又道:“重傷的在哪里,帶我去看看。”
胡定雖然也聽說過自家二奶奶以前是個醫師,但主子就是主子,哪有給下人看傷的道理,更何況面前這位主子還是女兒身,“二奶奶,他們三人雖然受了重傷,但并無性命之憂,還是算了吧。”
唐郁香聞言眉頭一皺,剛待堅持,知冬卻是提前道:“二奶奶,既然他們死不了,那您就別過去了。”
“是啊,您看那一地的……”知秋話說了一半,就是一陣干嘔,待好些了,才將手里的藥瓶扔給了胡定,道:“這是二奶奶親自煉制的金創藥,快給他們送去。”
護衛們習武,哪有不受傷的,所以胡定他們身上也是有金創藥的,當然,與唐郁香賜下來的這瓶藥比起來,自然是差了不少,這一戰中,護衛中有兩個受重傷的各自被砍掉了一只胳膊,其余的眾人正發愁沒辦法止血,就見胡定走了回來。
“胡老大,這血止不住可怎么辦呀?”其中一個護衛焦急的喝問。
胡定性格憨厚,不喜說話,聞言濃眉緊皺,只是接過一根布條,然后蹲在傷員的身前,不顧其痛的死去活來,又在傷者的斷臂上方狠狠的纏了幾圈,“張二,你忍著點,我這里有二奶奶賜下來的金創藥,效果不錯。”
張二此時已經痛的神智不清,胡定便一邊敷藥,一邊道:“別忘了你的家人,你可死不得。”
這回他們這些護衛可是有過無功,保護主子不利,所以回去后,只會受罰,不會有半分獎勵,輕傷的還好些,重傷的說不準會被主子舍棄,連藥錢都不給。
而沒有受傷的,則有可能得吃頓板子。
張二家境貧困,上有病重的老人,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兒,模模糊糊間,聽到了這一句,精神一振,要活下去的信念堅定了幾分。
唐郁香醫術高超,煉制出來的金創藥自然不凡,只是倒出來少許,眾護衛就見張二的斷臂處不再流血,頓時一陣歡呼。
林府這邊的護衛們因為可以救下好友歡呼,宣威將軍那邊的護衛們卻是愁云慘淡,他們圍成了一圈,全部面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