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 南國縱橫記 第二十八章 風暴來臨
亨廷頓想不明白，煩躁的在屋裏打轉。沒有瓦格密爾這個光明正大的借口，他接下來的動作也不好展開。如果僅憑兩大家族覆滅的事問罪，分量還不夠。商界魚龍混雜，每年都有不少商人及其家族被問罪捉拿，這不是什麽新鮮事。頂多能說英格索爾手段這次激烈了點，但那樣也不過就申斥一番而已。
那樣的話他等於打草驚蛇，還不如不動。
但時局已經非常迫切了。
現在貌似他在首府奧爾本，英格索爾躲在龐貝，政界資源他占優，商界的主要家族都在奧爾本，也大都支持他，但這等於把他架在火上烤。現在不利的事件一樁接著一樁，如果他不盡快拿出強有力的動作反擊，站得太高反而成他的笑話了。
而且更關鍵的問題在於，大公愛德華已經對他得到太多人支持而產生警惕之心，最近很少召見他了！
這就是離得太近的壞處——一舉一動都在愛德華注視下，他簡直跟帶著鐐銬跳舞一樣。
那個老不死的！
他牙根直癢癢。如果愛德華現在就死了，那他就能趁勢登基。英格索爾不在奧爾本，爭都沒法爭。到時他大義在手，還怕什麽！
越想下去，這個想法猶如毒蛇般在他心裏鑽來鑽去。
“殿下！”他府邸的管家匆匆忙忙跑了進來，“巴克爵士說腿上舊傷發作，疼痛難行，今晚不能來府裏赴宴了，請殿下……”
“滾！”亨廷頓火氣衝天，咆哮聲震得窗欞都嗡嗡作響，嚇得管家臉色蒼白，趕緊溜了。洛菲克覺得今天真是諸事不吉，也悄然溜出了屋子。
“來了，來了……”亨廷頓渾然不知人都走了，一手扶著桌子，嘴裏念念有詞。
巴克是奧爾本最大的珠寶和木材商家安東尼家族的族長，也是公國五大富商之一，在公國商界有舉足輕重的代表性作用。今晚他親自宴請巴克，本是想把這個一直態度有些遊移不定的家夥徹底拉到身邊來。
腿傷發作？他派去盯著安東尼家族的探子回報過，早上那家夥還興致勃勃的去城外家族私家牧場打獵！這明顯是聽到了風聲，決定暫避不攪和進他和英格索爾的爭鬥中！
五大富商他已經拉攏了兩家，但這遠遠不夠。如果安東尼家族也投靠過來，那就會產生多米諾骨牌效應啊。
如果巴克的態度傳揚開去，可能就會產生反效果，潔身自好的家族越來越多！
“洛菲克！”他大吼了聲，抬頭一看，天色也就完全黑透，原來不知不覺間，半天都過去了。這更加深了他的迫切感，又吼道，“洛菲克，快給我滾進來！”
洛菲克當然一直待在他這棟私人小樓所在的花園裏不敢遠離，聽到他的吼聲，三步並作兩步躥了上來。“殿下，什麽事？”
亨廷頓反而沒有立即開口，盯著夜空的雙眸漸漸流露出陰狠之色，“兩件事！其一，傳令麥克唐納，做好出動準備！其二，傳話給奧德的人，準備執行黑星計劃，時機由我再次傳達！”
洛菲克頓時呼吸都急促了，他沒立即離開，而是定定的看著亨廷頓，希望再次確認。
麥克唐納何許人也？奧爾本城衛軍主將，公國唯一的上將。這是個愚忠的家夥，在得到愛德華授意亨廷頓執掌奧爾本城衛軍，再加上亨廷頓一堆百花繚繞的說辭後，那家夥已經倒向了亨廷頓這邊。而亨廷頓讓麥克唐納做好準備，就是要派軍隊攻向龐貝了！
至於黑星計劃，連洛菲克這個沒什麽立場隻看利益的雙麵間諜都覺得有些膽戰心驚——那是真的要暗殺大公愛德華的計劃！
這個計劃本身就是奧德人獻上的，但最初一提出，就被亨廷頓身邊一大群手下否決了。雖然用奧德的人動手，可以避免嫌疑牽連到亨廷頓身上，但這樣一個天大的把柄抓在奧德人手裏，難保他們將來不要挾。
洛菲克想再度確認，但他等來的是亨廷頓惡狼一樣的目光，盯得他後勁汗毛都豎起來了。
“是，殿下，我馬上去辦！”
直到洛菲克的足音從樓下花園中消失，亨廷頓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像剛從水底浮起來，急促的喘氣。
“是你們逼我的，逼我的……”他仿佛失心瘋般不停的自言自語，反反複複說著這幾句。
最後樓下的仆役聽到樓上發出一聲惡狼般的嘶吼，一個個嚇得瑟瑟發抖。
“你們逼我的！”
十天過去了，聖奧爾本似乎變得風平浪靜。自從龐貝掛出一個據稱是教廷審判團騎士屍體之後，就沒什麽大新聞了。雖然英格索爾和亨廷頓雙方的口水戰還在打，但聽得人疲憊，覺得毫無新意，說的人好些也疲憊了，漸漸息聲了。
“怎麽樣，按你說的，這一千精兵，我訓練的不錯吧。”英格索爾策馬立於一處小山丘上，看著全副武裝急速奔行訓練的軍隊從前方跑過，滿臉得意的對身旁的雷利說道。
“切，還不是我提供了不少嶄新的訓練辦法。”雷利撇撇嘴，毫不給麵子。
“你……”英格索爾相當無語，心說給點麵子我你會死啊，不過最終他哈哈大笑，重重一巴掌拍在雷利肩頭。
雷利說的沒錯。諸如隊列訓練，負重長距離奔行，紮營和挖掘溝壕，原本他覺得對於作戰沒太大用處的訓練辦法卻都發揮了意想不到的奇效。在他以往看來，打仗，訓練士兵如何殺敵就好了。刺殺格擋急速，弓弩發射急速，騎兵突擊戰法，就這樣就好了嘛。就算訓練隊列，那也是應該訓練作戰時候的陣型構建，傻傻的一排站著，還一站一下午，有什麽用？
但到了今天，當麵前這支精氣神完全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支公國軍隊的精兵從他眼前跑過的時候，他隻得歎服，這個叫雷利的小子哪來這麽多奇奇怪怪的點子？
“哦對了，你的那個大寶貝，有成果了沒？”英格索爾忽然想到一事，問雷利道。時至今日，他也知道雷利把那個整個龐貝都視作廢材的戈德溫當寶貝培養。
僅這不到半月，戈德溫就從城主府領走了上千金幣的“實驗費”！
這什麽概念？他這支千人金幣這十來天的訓練費用也不過兩千金幣上下！
雷利聽到眉頭也擰起來了。
戈德溫在得到他點播後，的確大有突破，不過在他要求的“普適性軍用魔器”研究課題上，那家夥有點一根筋，非要件件精品不可。對於戈德溫那樣可以堅持一二十年，把家都耗光了的人而言，有些東西是深入骨髓難以改變的，他也頭疼的很。
“今天回去我會再去他那一趟……”
他話還沒完，一騎兵飛奔而來。還沒到山丘頂就滾下馬鞍，連滾帶爬跑到他們麵前，“殿下，急件，菲爾頓閣下剛從奧爾本發回來的！”
英格索爾一把將那個小小的羊皮卷軸奪了過來，打開才看了兩眼，就瞪大了眼睛，手臂都顫抖起來，最後眼珠子都充血了。
“這個混蛋……禽獸……這個無恥的瘋子！”他瘋狂的咆哮，一把將卷軸狠狠砸在地上，旋即勒緊韁繩，一鞭子抽上戰馬。戰馬狂嘶一聲，揚蹄向龐貝方向跑去。
雷利不慌不忙的下馬拾起卷軸看了起來。
“昨日午夜，王宮中突然傳出大公愛德華暴斃的消息，今天亨廷頓已經進入王宮，旋即宣布公國進入大喪期。與此同時，奧爾本城衛軍開始集合，有出動跡象。”
原來如此……
他輕歎了聲，望向北邊奧爾本所在的那方天空。
風暴終於要席卷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