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烏鴉嘴
趕路辛苦，吃過飯不多時，都鑽進了帳篷。雷利躺在厚實的毛毯上，卻久久無法入睡。來到這個世界後的一幕幕走馬燈般閃現在他腦海中。雖然擊退了霍爾姆斯，但他清楚的知道對於龐大的亡靈與獸人聯軍來說，不過撓了撓樣子，也許會引起警惕，但根本不可能傷筋動骨。而挖掘到大批精靈寶藏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一來現在能利用的有限，二來，他早先恐嚇菲爾頓的話，實際上對他們自己一行人的威脅一樣大。無論是從莫爾茲比昂的居民裏漏出口風，還是之後的戰鬥中暴露精靈寶物，都會引起大陸其他有心人的覬覦。
這樣亂七八糟的想著，他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夜間小獸般低啞的嘯聲隱隱約約傳來。他晃了晃腦袋，再仔細一聽，這嘯聲又再次重複響起。他定了定神，馬上抓起放在身材的精靈長劍衝出了帳篷。事實證明，並非他原本在塔亞家中抓起的那把小斧頭奇異，奇異的是蘊藏在裏麵的月虎泰格尼婭之靈。自精靈地窟後，泰格尼婭的靈魂就脫離了小斧頭融入他的身體。如今如果他運足意念，就會在胸口顯露出一個白虎的頭像。而且他也可以驅動虎靈轉宿到其他兵器上——例如現在這把從地窟裏帶出來的精靈劍。
歐若拉幾乎同一時間趕到他麵前，神情冷峻，“弗雷在示警。”雷利點點頭，這奇怪的嘯聲正是塔亞少年們利用獸骨製成的骨哨，傳遞消息比較隱秘。
幾乎歐若拉話音剛落，一個叫蒙蒂的精瘦少年飛奔而至，喘著氣道：“五裏之外，有……有打鬥的聲響！”
“五裏？弗雷放出這麽遠的偵查哨？”雷利怔了怔，但歐若拉打斷了他的問話，“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尤米爾，你帶五個人看好營地，其他人跟上！菲爾頓，你也來！”
“就知道你們不放心我。”菲爾頓不爽的嘀咕了聲，倒是跟了過來。
眾人屏氣靜聲一路急行，不多時就來到了弗雷所在的地方。雖然半夜突發警訊，但弗雷倒顯得很鎮定，把情況一五一十說明了。其實他之所以跑到五裏那麽遠，並非是為了安全，反而是為了留下一點似是而非的線索。他們這一路的任務之一，就是吊著亡靈追兵，避免康尼那支大部隊被追上。這點，雷利告訴過他，讓他靈活行動，所以他才這麽幹。
哪知道他正在布置的，突然就聽到了不遠處的打鬥聲，於是趕緊示警。
“據我判斷，應該不是針對我們的。”最後他總結道。
雷利也覺得是這樣，如果是追兵，沒有傻到離這麽遠鬧出聲響讓他們警覺。“要不然監控住，不要引起那些人注意？”歐若拉說道。她的意思，先閃了，盡量別惹麻煩。倒不是女軍官怕了，而是他們接下來還要麵對更多的敵人，不必要的不招惹最好。
雷利總覺得有點不放心，那種在現代世界鍛煉出來的危機感好像又在警示著他。他想了想，決定把情況摸清楚再說。安排一番後，一行人分別從左右兩側摸了上去。
晚上雪雖然停了，但雲層很厚，星月無光。不過借助前方若隱若現的火光，一行人悄悄的抵達了距離那群人五十米左右的地方。那裏本來是片低矮樹叢，不過已經被激鬥的雙方毀得快成了平地，兩支巨大的火把插在地上。可能情況緊急或者其他什麽原因，外圍一個崗哨都沒有，倒是方便了雷利他們。
雷利定睛看去，說打鬥還不準確，而是一行六人圍攻一個人。那六人全部身著鑲紅邊的灰袍，兩個持劍，一個持弓，兩個手持重錘，還一個貌似領頭的在後掠陣，手持一柄一米長短的法杖。法杖形如枯木，頂端呈手爪狀，抓著一顆血紅色的菱形魔晶。
中間被圍攻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倫琴大陸人類壽命普遍不高，六十古來稀這句話再貼切不過。這個老者的武器非常之怪異，是一個上下翻飛，扁平的方塊狀物體，也就一巴掌大。那東西周身泛著金色光暈，呼吸般吞吐不定，圍攻的幾個好像非常忌憚那東西，隻要那東西飛過來，他們立即閃避。然而那東西太小，隻能護住老者一小部分，圍攻的人就專門有人牽製，其他人從那東西照顧不到的地方進攻。
僅雷利他們到的這一會，老者就又中了一劍，那東西的光暈也暗淡了些。而從老者破爛的衣衫以及蒼白的麵容看，大概被追殺很有段時間了。
倫琴的世界，稀奇古怪的人層出不窮，雷利看書時就深有體會。而且這老者武器如此怪異，肯定來頭不小，雷利也沒什麽扶危濟困的心思，轉頭就想問問閱曆豐厚的菲爾頓有沒有什麽意見。
哪知一看過去，菲爾頓也正盯著他，臉上一副見鬼的表情，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雷利下意識的摸了摸臉，悄聲道：“什麽情況？”
菲爾頓嗓音也怪怪的，低聲道：“那根法杖有點名氣，叫枯木之魂，是……”
“血之哀傷的人？”雷利驚愕的打斷了他的話，再一下琢磨，紅邊灰袍，不正是信仰混亂與死亡女神維婕絲的信徒們的標準穿著麽？而枯木之魂，正是這個大陸最神秘血腥的黑暗組織內一個頗有名氣的大執事所擁有。
“尼諾•安德森。”雷利幾乎同時菲爾頓說出這個名字，大盜賊歎了口氣，“我算是服了，你不願說就算了吧，不過我很佩服你們家族，能培養出你這樣的人才來。”
雷利沒心情計較菲爾頓的誤認，他被自己的烏鴉嘴搞得無語了。真是一語成讖，早先威脅菲爾頓，晚上睡覺前還想到這事，沒想到這麽快就碰上了。
但他也很詫異，仔細回憶過《悲傷之輪》裏的情節，至少在亡靈與獸人聯軍占據優勢的階段，這個組織的身影沒有出現在米德爾過。直到亡靈敗退發掘出那個精靈地窟，這些家夥才像聞著血腥的狗一樣跑了過來。
難道自己的出現影響了曆史進程的走向？雷利想想也覺得很有道理，精靈地窟不就被他先一步發掘了嘛。但記憶中，書裏也沒有用那種奇怪武器的老者。
他正頭疼，歐若拉從左翼摸了過來，悄聲道：“看那裝束，好像是信仰維婕絲的？”
“正是血之哀傷。”雷利點頭道。
女軍官眼中頓時流露出抑製不住的殺意。對於這樣的組織，她幾乎天生就有強烈的敵意。雷利趕緊抓住她手腕，低聲道：“我們現在不宜招惹他們，你要對付他們，也得等自己壯大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