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作不死
“你們都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把垃圾給本小姐丟出去，汙染環境。”摸摸手腕上從雲霄送來的那堆首飾裏挑的金絲翡翠鐲子，雲萱笑意不斷。
雲萱身後的四大丫鬟，墨香，秋月，冬梅，水蓮，互相對視一眼，心領神會的一齊上前，擋開以為是吩咐收拾地上碎片的丫頭，站在沈佳宜麵前，疏離冷淡，“這位姑娘請！”
嗯，不錯，眼力見和理解能力都不錯，雲萱很滿意。
用力剝開擋住視線的兩人，沈佳宜臉黑了，又沉了，眼裏冒火了，開始口不擇言了，“雲萱你個小貝戔人，本小姐給你麵子才親自上門來看你，你別不識好歹，讓我和哥哥等你這麽半天，你不說給我們請罪賠不是，竟然還敢趕我走，你算哪根蔥？”
目光從被一圈如同蛇形的金絲所包裹著的晶瑩剔透，色澤翠綠欲滴的鐲子上挪開，雲萱可愛的眨眨眼，有點看不懂眼前這個女子，為何她能這麽理直氣壯的謾罵她呢？
見雲萱被自己罵蒙了，沒見到四周像看死人一般可憐的看著她的人，沈佳宜又開始趾高氣揚了。
“哼，不給你點顏色看看還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誰都知道你流落他鄉這麽多年，但是誰又知道你還是不是個幹淨的，又都幹過什麽不幹不淨的事，嗬，還真以為回來幾天，被她們這些賤蹄子奉承幾句，還就真當自己是什麽千金大小姐了，我呸，你也配？”
粗魯，蠻狠，蠢笨，沒有眼力見，以自我為中心，一點都沒有考慮過，在別人的地盤上這麽羞辱主子會得到什麽樣的後果？
雲萱繼續不吭聲，玩味兒的看著如同小醜般的女人在自己麵前齜牙咧嘴，雖然挨罵的是自己，卻不能阻擋雲萱終於有了新玩具，能結束這無聊的日子的熱情。
順便還有空閑掃一眼旁邊被沈佳宜甩掉幾次手的沈昌瑉，那臉色蒼白得好像隨時會暈倒一般，呸呸，看得雲萱真是為他擔憂極了。
墨香見主子被罵，頓時氣急了，不等主子吩咐，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出其不意，沈佳宜沒料到主子都被自己踩的死死的，一個低貝戔的下人竟敢在她頭上動土，沒有防備，被打了個正著。
暗淡的臉色，五個明晃晃的手指印，提醒著人們，墨香是用了多大的力氣，而被打之人又有多疼，隻不過卻沒有人同情或者可憐，反而都是鄙夷和不屑。
不知量力，自以為是，這是明顯顯的找死的節奏嘛！
“啊……小貝戔人你敢打我？”沈佳宜捂著臉頰，滿眼的不可置信。
打都打了，現在竟然還問這麽愚蠢的問題，雲萱為自己那不曾蒙麵的舅舅舅媽捏一把冷汗，那智商得多低才能生出這麽招仇恨的孩子啊！
“貝戔人，貝戔人，你們都是貝戔人，我要殺了你……”赤紅著眼睛怒火中燒的衝了過來，手上拿的還是從頭上拔下來的銀簪子。
守在門外的侍衛和四個丫頭反應極快的把人截住，搶下利器，雙手反翦，整個人都被壓在地上，嘴裏不知是誰被塞了一塊帕子，嗚嗚的說不出來。
此情此景，沈昌瑉全身無力的靠著座椅，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兩個字，完了！
“哎……”雲萱輕輕的歎息一聲，你說這是何必呢？世界如此美好，你卻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這位姑娘火氣太旺，冬梅，你去給她去去火。”
冬梅清秀的小臉上一本正經，“是，小姐，奴婢一定不負眾望。”
冬梅行了一禮退了出去，兩個侍衛壓著沈佳宜跟在身後。
墨香三人退回雲萱身後，小丫頭快速收拾地上的碎片，一切恢複原狀，一切都好像從來沒有變過。
天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暗沉，太陽偷閑躲懶的不知去向，空氣中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甚至於都好像傳染到了某些人的身上。
雲萱慵懶的斜靠著軟枕，睥睨著沈昌瑉的眼神慢慢詭譎多變。
“你……”
“……在下沈昌瑉。”
呃？雲萱有點納悶，她沒有想要知道他姓甚名誰啊？
“哦！沈公子來找我有何貴幹？”
沈昌瑉覺得嘴裏發苦，“家父……”
“舅舅怎麽了？”
沈昌瑉豁然抬頭，眼裏的驚喜和詫異毫不掩飾，滿滿當當。
“我說錯什麽了嗎？”
“……我以為你不會認！”
雲萱淺笑，“我有說過嗎？”
“……”沈昌瑉有點忐忑。
的確沒有說過，其實如果不是沈佳宜太不可理喻的反客為主，自以為是的話，甚至隻要她稍微的善良可愛那麽個幾分，雲萱都會很開心的歡迎他們的，可惜……
“沒，是在下狹隘了。”沈昌瑉連忙請罪，強撐著身體，努力讓它不要搖搖欲墜。
注意到沈昌瑉的麵色越發蒼白，雲萱也沒有了問話的興致，讓人領他下去休息，自己卻坐在原位發起呆來。
常年孤兒的她，內心極度渴望親情的澆灌，愛護和疼惜。
可是現在，身處這些裏麵，她卻沒有感受到那份應有的喜悅。
為什麽呢？是因為雲萱沒有付出真心嗎？
***
芳閣
芳姨娘依舊是一身最愛的水綠色的羅裙，卻失去了遠日的俏麗和溫婉，眼眸陰鬱，語氣冰冷。
“讓你辦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夫人放心，奴婢一切準備妥當，隻夫人一聲令下。”
得到肯定的答複，連關數日以來心裏的戾氣這才消散一些，“吩咐下去，今晚午時，行動。”
“是。”
安靜空曠的房間裏，芳姨娘能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那是激動興奮的熱情表現。
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不好嗎？為什麽一定非要逼她動手來趕盡殺絕呢？
隔壁院子和芳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陣雞飛狗跳，下人哆嗦著，蜷縮著，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祈求能躲過越發暴怒的四少爺的魔爪。
隻是很可惜，原來以為最疼愛自己的父親突然被另外一個不知從哪來蹦噠出來的貝戔人給搶去了，雲峰孑然一身，失落，失望，不願接受，這些負麵情緒不斷的衝擊著他的神經，雲峰的心酸疼酸疼，好像快要碎了一般。
“少，少爺，不要摔了，小心傷著了您自個，到時心疼的還是王爺和夫人。”小廝鼓起勇氣盡責的勸解著。
啪嚓……
又一個質地良好，品質上佳的人物瓷器四分五裂了，散落一地，形成一副獨具一格的抽象畫。
小廝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跪在地上差點就哭了，他容易嘛他，月銀沒多少，還要擔驚受怕，委屈求全。
王爺？父王真的會心疼他？不，不會了，要是真的會就不會因為一個貝戔人而派人把他關起來了，雲峰腦中現在就這一個怨念。
“滾，都給我滾出去……”嗚嗚……為什麽父王不再疼愛他了，為什麽要就是不相信自己，明明就是他受傷了，難道父王就看不見？就這樣維護她？
軒閣
淅淅瀝瀝的小雨從遠處飄來，給夏日帶來一陣陣涼爽的風。
雲萱無事一身輕的佇立在涼亭中，透過雨簾望著被雨水洗滌過的草地，被衝刷的竹林，被蒙上一層紗的天空，被掩藏在暗夜下不為人知的秘密，眸色悠遠，綿長！
從遠處走來兩人，容華長得眉清目秀，此時卻臉色微沉，變得莊嚴，好似有什麽困惱著他，連雲萱就在他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都沒有注意到。
華陽陽光帥氣的麵容上雖然也帶著一絲愁容，但是在看到雲萱時還是笑臉相迎，“小姐。”
“啊？啊，小姐……”真該死，怎麽這麽粗心大意呢？容華捏了捏手心，刺痛感提醒著他不可疏忽大意。
“進來躲躲雨吧。”把人招進來，雲萱卻像沒看見他們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般，依舊盯著雨幕發呆。
觀察了一番雲萱毫不在意的表情，容華有點躇躊，雖然這才是第三次見麵，但是他們不是早就決定要效忠小姐？
暗自咬牙，對著雲萱俯身行禮，誠懇，“大小姐，奴才有要事稟告。”
所以不該在這裏呆著的人還是趕緊走吧！
“說吧，這裏沒有外人。”原本腳都已經邁出了一步的華陽聞言硬生生的又收了回來。
既然主子發話了，那麽容華也就不矯情了，“小姐，奴才打聽到今天是府裏發月例的日子，雖然奴才們才進付不過幾日功夫，沒有也是正常，可是您不一樣……”
“所以你我意思是說我和你們同樣沒有？”雲萱打斷容華有些刻意的挑撥，直接反問。
“……是。”就不能讓他把話說完嗎？留著剩著堵著很難受的啊！
“不錯嘛……”輕輕呢喃一聲，連站在身邊的人因為雨滴的聲音而被隔絕沒有聽見，“這麽快就對我下手了，嗬嗬，還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呢，林氏，你最好是能堅持得長久些……”
遠處漸漸烏雲密布，淅淅瀝瀝的小雨也開始轉變成滂沱大雨，冷風揚起裙角，從側麵偶爾還能見到雲萱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天，開始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