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泰達米爾領的春天

  雷茲在編織鞋的驗收和織婦的監管方麵能夠找的人也隻有奈德麗了，她因為也參與到編織鞋的織婦選拔中來，因此對這個萌芽的產業也有不少感情。因為她有關注，所以知道了織婦們家庭確實因為這些製鞋的活計而有了不少的改善，甚至商業流通都因此而有了一定的上升。


  這對於整個泰達米爾領都是一個好事。原本泰達米爾領奈德麗的父親隻是會將整個領地治理得平靜祥和而已，但平靜祥和也代表著沒什麽活力。之前泰達米爾領裏的人們是如此的與世無爭，他們吃的飯和菜都是自己種的，需要一些鹽巴之類的副食品都大多是以物易物的方式進行交換。而這些以物易物的生意因為是泰達米爾的“善政”，都要通過泰達米爾所指定的場所進行，領民們不會被“自由商業”而坑害，確實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但這樣的效果卻是建立在商業活動被壓縮到極小程度的情況下，因為商人們沒辦法從泰達米爾這裏獲得多少利益，他們不敢，所以隻能回避著泰達米爾領來做生意。但泰達米爾還是經常去一些商家固定的店鋪裏強買，當然都是以低價成本價買入，然後以差不多的價值換給自己的領民。而強賣的時候也很多，把領民換給泰達米爾的東西強賣給商家，商家倒不是不能從中賺取差價，但是相比運送其他商品他們可以賺得更多嘛。


  但也沒辦法，誰讓這個人是泰達米爾呢？北荒的蠻王不是開玩笑的，商人們如果想在北荒做哈森人的生意，泰達米爾是絕對不能得罪的，因為那等於得罪了北荒全體哈森人。所以既然被強買沒有利潤就當做是不賺不賠，被強賣就當作是利潤低且麻煩一些的生意好了，乖巧一點還能給泰達米爾留下良好的印象。不過想讓他們主動與泰達米爾做生意，那大家還是敬謝不敏了，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


  過去也有商人想與泰達米爾做生意，首先是不停地討好泰達米爾，然後自覺的差不多了就請泰達米爾授權讓他獨營泰達米爾領的所有生意，當然他除了會給泰達米爾繳稅之外，還會給泰達米爾一份豐厚的分紅。那商人這麽做自然是想開拓這塊還未被其他商人染指的“處女地”，他當然也知道就算被他獨營之後從泰達米爾領也不可能榨出豐厚的油水，但隻要沒有競爭，利潤低也是利潤，並且是寶貴的穩定利潤。


  隻是泰達米爾這腦子一根筋的直接把這商人當成了朋友，因為他一直的討好自己，所以在他提出獨營主意的時候既生氣又失望，最終的結果當然是那商人雞飛蛋打一場空了，關係辛辛苦苦經營了大半年，一個晚上就直接回到了半年前，全是白費。


  因此有這樣的前車之鑒，沒有商人還會覺得泰達米爾是一個正常的領主，反而覺得他就是哈森人的家長，每個想要在北荒做生意的商人都得在這個家長的陰影下與他的孩子們交易，一旦想手伸的長點，這位強力家長的鞭子就會落下毫不留情地打在他們身上。相比之下，其他的把自己領民當奴仆的領主們甚至有和商人們一起勾結坑害平民的，那麽一心追求利潤的商人會找那種領主就顯而易見了。


  正由於泰達米爾的固執，單純的商業行為在泰達米爾領就沒有了土壤。而雷茲的行動當然不是單純的商業行為，他等於是先為這片土地帶來了新的崗位，他手裏的金幣灑到泰達米爾領的織婦們頭上就等於是“投資落地”。不是來賣東西，而是來買東西的，泰達米爾當然歡迎，因為這些東西算珍貴嗎？完全不算，在把它們編織起來之前隻不過是一堆草而已。這些東西更算不上戰略資源了，誰會吃草鞋管飽？或者穿著草鞋就能提升戰鬥力呢？

  所以泰達米爾對雷茲的商業行為是不阻撓的，並且在看到自己的領民們因為手上有了現錢之後有了過更好生活的資本，也鬆動了自己代理交易的事情。過去領民們沒有現錢，大家手裏沒有現金流動，有一些金銀也都是藏在家裏麵備用，對外隻能以物易物當然就把商業行為壓製的死死的。但是情況變化了，每個織戶家庭都有金幣在手之後，購買力自然就會被激發，而泰達米爾再代理交易就會焦頭爛額，每種居民想要的東西可都不盡相同，這些事情隻能交給商人和市場自己去調節。


  有了購買力，自然就有了商人，更何況泰達米爾給他們開了扇小口試水。進來的商人們雖然麵對著蜂擁而來的揮舞著金幣要購買生活用品的哈森人們直流口水，但也深深的知道這時候狠咬一口是過癮，但接下來的生意他們也就別想做了。所以商人們都不敢把價格抬高，隻是維持一個有一定利潤的貨物價格，以期望可以在泰達米爾領裏長期做下去，畢竟看起來這些泥腿子終於有錢了，並且願意把錢拿出來買東西了嘛，這樣就等於是一個新的市場被發掘，沒有商人會厭惡這個。


  在這種欣欣向榮的背景下，當雷茲想要成立織戶的監管組織，以及產品驗收組織的時候，奈德麗自然要全力支持了。作為蠻王的女兒，一位公主，奈德麗比雷茲更熱愛這片土地以及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她當仁不讓地結果了這個工作，因為她在成年禮之後就被泰達米爾禁止四處亂跑了，所以沒什麽事做的她，對這些事情自然就變得上心起來。


  奈德麗的身份還是很適合做這件事的，並且最重要的是她非常富有責任心，做事也很認真，更難能可貴的是她在監管和驗收的過程中並不是硬梆梆地這個可以那個不行，而是起到了一個幫助以及溝通橋梁的作用。


  奈德麗在看到哪個織戶的產品不行，就會跟對方談一談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如果是技術上的問題，奈德麗就會為她們尋找正確的技術指導，哪怕這個織婦是因為與鄉鄰的關係不好，或者名聲不好奈德麗也照樣會為她們尋找技術支持。在奈德麗看來，雷茲的編織工作是一定會繼續擴大的，這個與其他人都不同的法師不僅出手大方，而且能力不俗，從香料和其他的東西上都能看得出來，所以奈德麗並不擔心雷茲的“製鞋”生意失敗。最少也能維持目前的規模。


  所以今後這些織婦們擔心的沒活可做應該不會發生，反而是活多到她們做不完，到時候這些被排擠在外的織婦肯定也會被召入製鞋團體的，與其排擠她們不如接納。奈德麗聽自己的父親說過，不論哪裏的領民，隻要閑下來沒事做就會生出許多是非與事端，而且有許多矛盾隻是因為一些非常小的事情所引起的。泰達米爾說正是因為他們的生活中沒有其他重要的事情，所以那些小事情就變成了重要的事情，最後釀成慘劇的甚至可能是大家相互撞到了這樣的平常小事。


  於是奈德麗就想，如果大家都在忙著製鞋，她們的生活裏被編織的活填滿了，就沒有那麽多空去嚼舌根說閑話以及排擠什麽人了。這些現在還顯得“不合群”“名聲不好”的哈森婦女，一旦加入製鞋後，也沒有空去想別的了，這樣一來，領地反而會更加安定。


  奈德麗想的沒錯，也做的沒錯，在她公平的監管和嚴格驗收柔和幫助之下，泰達米爾領越來越多的哈森婦女加入了雷茲的製鞋行業中來，高達500名織婦每個人都做到了手上一雙鞋，還有下一雙鞋的訂單等著以安她們的心。而那些確實製作的好的，手上甚至有兩三雙鞋的訂單在等著，使她們更安心，不會擔心做完了沒活做。


  泰達米爾領的歡聲笑語更多了，而其他還沒有加入製鞋的哈森婦女也非常積極地開始了學習，特別是那些家裏麵手裏有訂單的織婦，她們開始給自己家裏的其他女人例如女兒姐妹分配任務，讓她們做一些簡單的編織工作，而自己隻是做一些她們做不來的複雜編織，以加快自己的出貨速度。


  而那些女人們也以巨大的熱情投入到學習中來，從傳統來說這是哈森婦女們所必備的技能，一代一代地傳下來，沒有編織手藝甚至嫁不出去。但畢竟隻要過得去就差不多了，沒有多少女人有興趣下力氣使勁鑽研編織手藝，直到現在她們把這又當成了賺錢的手藝之後，兩者相加，哪怕是五六歲的小女孩也知道跟母親、姐姐學習編織，將來學好了能賺錢、好嫁人，可以說是兩全其美。


  隱隱的，家庭作坊式工廠正在泰達米爾領的千家萬戶裏悄然興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