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受刺激清醒過來,目光從淩亂的頭發下麵探出,環視四周一圈,然後就落在了顧天際身上。
他眼中閃過陰毒的怒意,人,卻迅速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直接跪爬到顧天際的跟前。
“顧少,我錯了,顧少,求求您,您就放了我吧.……”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於晴猛地轉過臉。
淩亂的發絲下,陳墨仟的臉早就已經布滿傷口,如果不仔細看,她幾乎都要認不出是他。
“求她!”
顧天際冷冷的開口。
陳墨仟立刻轉過臉,轉向於晴。
“晴兒,晴兒我求求你,我知道,我就是個垃圾,人渣,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就當我是個屁,把我放了行不行啊.……要不,你打我,對,來,你打我……”
說完他就伸手想要去抓於晴的手,於晴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不許碰她!”
顧天際的腳飛了過來,隻一腳,就將陳墨仟踢的倒摔出去。
那感覺,如同踢出一袋垃圾一樣。
“我知道,我不配挨你的打,我自己打.……”陳墨仟忍著疼爬起來,再一次跪在於晴的麵前。
這是這一次,他再不敢靠近,更不敢碰她,隻是揚起手,一次又一次的抽打著自己的臉,“晴兒,我錯了,我該死.……求求你,求求你了,念在我們這幾年.……不,念在我們幾年同學的份兒上.……你就繞了我這一次吧!”
於晴垂著臉看著他,心中沒有恨,有的隻是懷疑。
這個跪在地上,扇著自己耳光,口口聲聲求她的男人,是那麽的陌生。
她當初是喜歡他哪裏哪?!
她怎麽會喜歡上這麽一個人,而且一戀就是幾年,還那樣的死心塌地?
她真傻,真蠢,真笨!
她不恨他,她隻恨她自己!
“你想要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永遠?”顧天際問。
當然,他不是問陳墨仟,而是問於晴。
看樣子,隻要她一句話,陳墨仟就會萬劫不複。
聽到顧天際的聲音,陳墨仟的眼睛裏立刻充滿了驚恐。
被折磨了幾個小時,他早就清醒了!
現在,他心裏很清楚,顧天際的實力到底有多強,這個男人怕是比傳說中的還要可怕。
不要說是二十年,關上十年,他就全完了。
“晴兒,不要啊,我知道你恨我,我是該死,可是我要是進了監獄,我媽知道了一定會急死的,你也知道,我媽她身體不好,我該死,可是求你看在她的麵子上,饒了我這一次吧……我給你磕頭.……”
陳墨仟這次是真慌了,立刻伏在地上咚咚咚的對著於晴直磕響頭。
“算了!”
於晴輕輕的吐出兩個字,轉身走出門去。
她不想再聽到他說半個字,她也不想再看他一眼。
“顧少?”
一旁,幾個人都有些為難的看著顧天際。
此時的陳墨仟像躲在角落裏一隻被一群貓追怕了的驚恐的老鼠,眼珠子滴溜溜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
看到大家都在徵求顧天際的意見,他好像看到了一絲希望。隨即轉身就連連向他磕頭,“顧少,求您放我一馬!隻要您這次放了我,我保證,以後永遠消失在於晴的世界裏,不,我一定保證以後永遠不在B市出現!”
“交給你們了!”顧天際看都沒看他一眼,也轉身走出了房門。
走廊裏沒有人,他急急下樓,出了大門,隻看見於晴已經坐在副駕駛了,這才微微的鬆了口氣,上了車。
隻見她已經主動係好了安全帶,安靜的蜷縮在座椅上。
看他上來,就帶著祈求的眼神,小聲的問道,“能帶我去兜兜風嗎?”
顧天際啟動車子,車旋即像風一樣衝出院門,直接駛上了環線,駛上城郊高速,一路向北,很快就駛出了城區。
車窗外,路燈如水,於晴看著那些練成一片的華燈,眼中映射到的卻是她的這幾年。
最初遇到陳墨仟,也是個晚上,那天,她在家裏受了後媽的氣,又不敢在宿舍哭,就坐在外麵的路燈下哭,然後,他就走了過來,遞給她一張紙巾.……
等於晴回過神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在了一處陌生的地方,顧天際已經替她拉開了車門。
“下車!”
她跳下車,環目四顧,隻見四周華燈一片,有兩排燈光蜿蜒曲折,如一條巨龍一樣,伸向遠處。站在高處往下看去,這裏竟然是個小鎮。
雖然此時夜色斑駁,但小鎮裏一座挨著一座的古色古香的建築,每一處房簷上都有一串彩色的夜燈,完整的勾勒出了每一幢建築物的線條,高高矮矮層層疊疊,讓人看著覺得十分清晰。
再往遠處望去,於晴居然看的到了小橋流水!
河兩岸的垂柳,還有岸邊房屋上明亮的燈光,此時都倒映在水中,折射出一片柔和的亮光,河裏還有數隻無人劃動自己在隨風飄蕩著的小船,這些朦朦朧朧的燈火,給這樣一座小鎮帶來了幾分光彩,幾分夢幻.……
“啊,這是哪裏啊!這麽美!我不是在做夢吧!是不是我夢到了我一直都夢寐以求的江南古鎮?是不是,是不是?”於晴激動的跳了起來,搖著顧天際的胳膊一直問。
她從小學《江南》的時候,就很向往江南水鄉那種安詳、靜謐,她一直都想去看一看,她覺得那樣的環境,哪怕是坐在那裏發獃,都能坐一天。如果再等到晚上,華燈初上,一個人靜靜的坐著看夜景,那簡直就是一幅畫。
隻可惜,小的時候父親答應過她,說等她有時間了就帶她去。
後來,李芳茵一進家門,就再也沒有這個可能了。
類似的話,陳墨仟也說過,他說,他陪她一起白天靜坐發獃,夜裏陪她一起在水鄉漫步,也一直都沒有兌現。
沒想到,第一個帶她見識水鄉的男人,會是顧天際。
雖然不是去了真正的江南,但是這一切,都和她夢裏的是一樣的。
邁開步子,她急急忙忙的奔出去,瘋子一樣往下麵衝去……
直到她氣喘籲籲的再也走不動了,她才在夜風中停下身形,跌坐在那有些粗糙的石拱橋的台階上。
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在這些曆經數百年風霜的石頭上,摔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