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初入建康貪嘴人
“姑娘,他們入城了。”錦鯉池旁,一身著粉色侍女裝的丫鬟正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濃妝女子身後。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女子看向錦鯉池,入了夜,池中的藍光顯得更加幽暗。她微微勾起了嘴角,眼睛裏邊帶著殺氣,輕輕轉過身,扇著團扇,便朝府邸的前院走去。
建康城門處,一列軍隊正停在城門處。雖是入了夜,但城內燈火通明,路旁仍有許多攤販。淘氣的女子已經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躍,下了馬就一個人跑到旁邊賣糖葫蘆的小攤。之前到羅刹國的時候,那些人被他們嚇得都跑掉了,這回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路上許多小攤販,賣了好些稀奇的東西,心裏別提有多激動了。
“這個是什麽呀?”長記抓起一支糖葫蘆,眨巴著眼睛盯著那個瘦小的中年攤販。
一見有生意上門,中年攤販笑得眼睛都咪了起來:“這叫冰糖葫蘆,可好吃了。”
一聽好吃,長記驚訝地看著手中這一串紅紅的圓鼓鼓的小東西,一隻手指了指自己:“那……那我可以吃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一支二文錢……”
中年攤販的話音剛落,長記已經等不及,張口就啃了一粒,鼓著腮幫子咀嚼。嘴唇上黏住一小塊糖屑,津津有味地點著頭。
“姑娘,這要二文錢。”看見眼前奇怪的女子已經吃上了,攤販笑著再要了一遍糖葫蘆錢。
一粒吃完,又往嘴巴裏塞了一粒,伸出手抓了抓腦門兒:“二文錢是什麽東西?”
二文錢是什麽東西?那個攤販一聽就變了臉,這年頭賣個糖葫蘆還有人吃霸王餐,不由得怒了起來:“吃了東西就要給錢,你想吃霸王餐不成?”
說著,便瞥見女子衣襟裏露出一角銀質的小物件,轉念一想,反正這小姑娘傻裏傻氣的連個冰糖葫蘆都不認得,這東西要是值幾個錢,在賭場欠下的帳就可以還一點了。
“沒有錢也行,你把那個拿出來換。”說著,便指了指女子衣領處。
嘴裏邊的糖葫蘆還沒有咀嚼完,長記低下頭看向那個攤販指著的地方,伸手就把那支銀質豎笛抓了出來,搖搖頭:“不行,這是臨殊給我的。”
看見長記把那支豎笛拿了出來,那攤販無恥地伸出手就去拽:“你把這個給我,我再給你兩支糖葫蘆,你都已經吃了我一支糖葫蘆了。”
“你幹什麽啊!”串住豎笛的紅色絲線勒得脖頸後生疼,長記朝城門處望著,“大師兄!大師兄!”
城門這邊,幾個人都下了馬,那國師正讓韓將軍將那些小兵和馬帶走。無央被宿狼橫抱在懷中,看樣子還是沒有醒過來。
聽見長記的喊叫,順著聲音望過去,便看見那攤販正揪著長記掛在脖頸上的那支豎笛。墟裏匆匆便趕了過去,一把將那攤販的手腕死死捏住,力氣之大,讓那攤販疼得直接鬆開了手,五官扭曲著,嘴裏邊“呀呀”地叫著。
束縛被鬆開,長記鬆了一口氣,重新把豎笛放回衣裏。
“長記,怎麽回事?”墟裏扭頭看向長記,她正抓著一支被吃得隻剩下兩顆的糖葫蘆。
咽了咽口水,長記眨著眼睛一本正經地說:“師兄,他是個壞人。他說這個要二文錢去換,不然就要那臨殊給我的豎笛去換,我不給,他就……”
平常管不住嘴總說話吵吵,這下倒好,照樣是管不住嘴,吃了別人的東西。不過這個小販也不是什麽好人,銀質的豎笛換成金錢可是值不少銀子的。鬆開了小販的手,一臉嚴肅地看向小販。
這會兒羨魚也跑了過來,一臉嘲諷地看向長記:“看你幹的好事,回去我一定要告訴師父你剛一下山就闖禍。”
“你少說一句會死啊!”長記憤憤地瞪著羨魚。
聽見什麽師父,又看了看這兩個立在自己麵前的男子,攤販知道這會兒攤上大事了,不過怎麽說,沒騙到那支笛子,也不能讓自己吃虧啊。吞了吞口水看向墟裏:“這……這位大俠,糖葫蘆一支要二文錢,這位小姑娘……小姑娘沒錢,您看能不能……”
墟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間,一時臉上爬滿了尷尬。這一次下山隻是為了查探東西,並沒有帶錢。又看向長記,已經把最後一粒糖葫蘆塞進嘴裏,歎了歎氣,正思索著用什麽來換,正杵在城門處的那幾個人便都走了過來。
“怎麽回事?”流珠看著墟裏。
墟裏特別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我這一次下山沒帶錢,長記吃了人家的糖葫蘆,現在沒錢還啊。”
一聽是因為一支糖葫蘆,又瞥了一眼嘴裏邊吧唧吧唧地咀嚼著的花長記,那國師捋著胡子笑出了聲,而後從腰間摸出一個錢袋,掏出幾塊碎銀子遞給攤販。
“隨後把這些都送到國師府。”
國師府?這一說就把攤販給嚇壞了,自己今天可真是夠倒黴的。不過看了看手裏的碎銀子,眉開眼笑了起來,直點頭:“是是是,我……小的這就去,這就去。”
隨後把銀子塞進袖中,便匆匆地收著那些糖葫蘆。
一旁的長記見到那幾塊小碎石頭就能換這麽多糖葫蘆,不由得眨巴著眼睛衝到那國師麵前:“那個真可以換吃的啊?你……你還有沒有,也給我點唄。”
一聽這話墟裏都替她不好意思了,趕緊把她拉到自己身後:“長記,別胡鬧。”
一臉理所應當的女子嘟著嘴看著墟裏,感覺自己沒錯啊。
“無妨無妨。”那國師擺了擺手,又抬眼看了看天空,便繼續說道,“天色已晚,幾位俠士可到老夫府中,稍作歇息。明日待老夫與聖巫進宮麵聖後,再帶各位到這城內轉轉”
一聽要去國師府,墟裏便想起了師父在千裏傳音中說的水靈蠱陣,以及不得靠近國師府的命令。師父都如此慎重,想必水靈蠱陣應對起來很棘手,又看了看身邊兩個武藝不精的家夥,便看向於流珠。
於流珠隻知墟裏求助,不想去國師府留宿,卻不清楚為什麽,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國師不懷好意:“幾位都是我的朋友,留宿也理當到我府上。”
那國師臉上閃過一抹壞意的笑,點了點頭:“如此,也好,有勞聖巫了,明日還望聖巫帶著易僅楓,一道進宮麵聖。”
見國師竟然沒有強留,墟裏不由得有些疑惑,如果說布好了水靈蠱陣是針對他們,那同意他們留宿在流珠府內,他的計劃豈不是落空了?
一行人剛要走,便見一穿著水藍色束衣,束著頭發的女子握著銀色短劍行色匆匆地趕來。徑直走到於流珠跟前:“聖巫可算回來了,昨日皇上突然下旨封了聖巫府……”
聽到消息,流珠皺起了眉頭。墟裏這下心裏明白了,那國師早就知道聖巫府被封掉,難怪他一臉輕鬆。
果不其然,那國師開口說:“既然如此,幾位還是到老夫府上歇息吧,明日麵聖後再做打算。”
“對啊師兄,哪還有好多糖葫蘆呢。”長記在一旁點點頭,都不知道自己是向著哪一邊了。
羨魚伸出食指推了一下長記的腦門兒:“你就知道吃。”
“多謝國師好意,我們幾個住客棧就好。”墟裏推脫著。
看墟裏這般推脫,流珠便明白了這國師府上可能有什麽正在等著他們,便接過話:“我們幾個住客棧,明日我自會帶著易僅楓進宮麵聖。”
“這易僅楓乃敵國的前鋒將軍,這麽住客棧,不好吧……”狡詐的國師說著,便看向此時一臉冷靜的易僅楓。
一旁的宿狼看了看懷中熟睡的無央,有些不耐煩地說:“就住你府上,走吧!”
說完,便邁開腿超前邊走去。墟裏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等等。”
宿狼回過頭看向墟裏,帶著麵具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神情,不過語氣已經透露出此時的他非常不悅:“你們要住哪裏跟我沒關係,同樣別管我住哪裏!”
看來是沒辦法了。宿狼的話正中那國師下懷,走過來便安撫二人:“二位莫要傷了和氣,今日都累了,還是趕緊到府上歇下吧。”
墟裏皺著眉頭,他是沒辦法讓這兩個人單獨涉險的,並且他必須看住那個反複無常的公主。
“既然如此,便有勞國師了。”墟裏說完,便看了看於流珠,想必此時二人都很警惕地思索著應對方法。
如了意了,那國師便笑眯眯地在前邊帶路。一旁的易僅楓是看出了些許端倪,不由得看了看於流珠。這個北齊聖巫依舊一臉平靜,像是什麽都不怕那樣看不出一絲絲情緒上的波瀾。
“那個什麽糖葫蘆真有那麽好吃嗎?”憋了好久,羨魚終於忍不住問長記。
噗嗤一笑的女子得意洋洋,抬著頭說道:“外邊甜甜的,脆脆的,裏邊的果子酸酸甜甜,好吃極了。”
說得羨魚不由得吞了吞口水:“這麽好吃,待會兒我也要嚐嚐。”
瞥了一眼一旁嘰嘰喳喳的兩個家夥,墟裏暗暗千裏傳音,將一切稟報給了卻千草。事情已經無法掌控,隻能請示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