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卻雲山上小歡喜
卻雲山上，兩個身影一前一後地鬼鬼祟祟進了劍樓。
卻雲山上的劍樓，雖然是三層，但每一層均有尋常閣樓的兩層那麽高，排列著許多丈半高的硬木質櫃子。劍樓一層主要存放各種兵器，二層則是暗器和防具，而三層則被施了法術，幾乎沒有人進去過。因為第三層，所以劍樓雖不是什麽禁地，卻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的。
說是一前一後，實則倒像是螳螂捕蟬，身著卻雲山純白色道袍的男子正悄悄跟著潛入劍樓的女子。那女子同樣是一身卻雲山的純白道袍，眨巴著眼睛觀望著劍樓一層內陳列出來的各種兵器，紅潤的臉蛋，激動的神情，整個人怎麽看都是古靈精怪。
女子突然在劍樓中央木櫃最上邊的格子上看見一銀白色蛇皮九節鞭。那九節鞭可不像尋常的九節鞭，非但沒有鋼製的鞭頭鞭尾，整條鞭子全是用上古銀蛇褪下的蛇皮製成，節與節之間扣著鋼環，鞭身柔韌無比，但隻要使用得當，加上鋼製的圓環，殺傷力並不比其他硬兵器差。
這最上的格子與地麵的距離，就像是兩個八尺男兒疊在一起那麽高。女子臉上掩蓋不住地竊喜，身子騰空躍起，伸著手要去取那皮鞭，不料腳踝突然被抓住。
“花長記，師父早有吩咐，劍樓的東西不能亂動。”男子說著，就把那騰空的花長記給拽了下來。
“羨魚！”花長記雙手叉腰，撅著嘴看著將自己拽下來卻仍假裝一臉嚴肅的羨魚。
一見花長記這般盯著自己，羨魚擺了擺手，嬉皮笑臉：“師父今日出關，難道你想去修靈塔陪那些妖靈過上十天半個月的嗎？”
“師父今日出關？”立馬站直了身子，顯然被這個消息給嚇住了，不過一轉眼，她便又撅著嘴，“你敢告訴師父，我保證見你一次抽你兩次，就用這九節鞭。”
“嘁，就你那三腳貓功夫，還是歇著吧。”
“什麽三腳貓功夫，我可是你師姐。”
花長記說著，舉起手就追著羨魚打。羨魚見狀，腳底抹油地溜出了劍樓，轉頭對著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女子，吐了吐舌頭，說：
“什麽師姐，你不過早我一日進師門，我到修靈塔修行的時候你可還不懂走路呢，哈哈。”
“你再說你再說！”花長記氣急敗壞地一個翻躍，便落到了羨魚的麵前。
“我說得不對嗎，小師姐？”
“你……”
“你們兩個別吵了。一大清早的。”一身著同樣道袍的男子輕輕走近，他是這卻雲山上的大師兄，墟裏。
“大師兄。”
“大師兄，羨魚又取笑我，師兄替我教訓他。”花長記說著，便偷偷朝此時一臉無奈的羨魚吐了吐舌頭。
羨魚攤開手聳聳肩，顯然已經習慣了花長記這些話語。墟裏倒是一臉輕鬆。
“哈哈，你們兩個永遠吵不完，今日先放一邊，師父今日出關，快隨我到凝氣閣外等候師父出關吧。”
“我才不想跟他吵。”花長記瞥了一眼羨魚，撅著嘴，一臉嫌棄。
“是是是，我樂意跟你吵，你又能怎麽樣，小師姐？”
“還吵。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個都給我閉上嘴。”墟裏無奈地看著這對師弟師妹，伸了手指輕輕劃過他們麵前，一瞬間，兩個人的嘴巴都張不開了。
花長記瞪大了眼睛看著羨魚，羨魚也是一臉埋怨地看著花長記，這兩個人就是彼此都不能開口說話，都能感覺到他們已經吵得不可開交。
墟裏見兩個人仍是對峙著，隻得說了一句：“再這樣我讓你們動也動不了。”
果然動不了就像是這兩個坐不住的人的克星，一聽這話，兩個人都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表示自己會聽話。
“那就走吧。”墟裏說著，便轉身便西邊凝氣閣走去。
見到大師兄轉身，兩人互不服氣地跟了上去。
凝氣閣外，三個人靜靜地等候著。不出一會兒，雕花的桃木閣門被緩緩打開，卻千草挽著拂塵，身著道袍緩緩走了出來。
“師父。”墟裏說著，便上前去。
“嗯。”卻千草點點頭，發現墟裏身後年少的男子和女子突然間比平時乖巧了許多。
見師父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師弟師妹，墟裏暗暗笑了一下，便解開了法術，讓他們得以恢複口語。
“大師兄，你要是再不給我解開，我都要憋死了。”花長記說著，便又看著卻千草，“師父，您閉關的時候羨魚老欺負長記，師父您就快些教長記其他法術吧。”
卻千草自是知道自己的徒兒是什麽脾性，倒也不說什麽，就看著羨魚：“羨魚，你說說，怎麽回事？”
這樣冷不防的一句話，可把花長記給嚇壞了。她瞪大了眼睛，偷偷瞥了瞥羨魚。羨魚正好目光掃到花長記眼睛裏投過來的陣陣威脅，又想起她方才在劍樓說不許他告訴師父，眼珠子轉了轉，於是清了清嗓子，一臉邪笑。
“回師父的話，是小師姐到處亂闖，我說我要告訴師父，她還揚言要見我一次揍我一次。”
“哦？”卻千草一聽，便看著花長記，“長記，你闖了什麽地方？”
“我……”花長記心裏暗暗把羨魚給痛罵了好幾遍，卻死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師父的問題，總不能就這樣說去了劍樓吧。
“咳咳。小師姐還不好意思說了，師父，她不說，我來說。”羨魚說著，又瞥了瞥此時焦頭爛額的花長記，緩緩說到，“小師姐闖入大師兄房裏，不知道去找什麽東西。大師兄當時不在房內，可是我把小師姐拉出來的。”
在一旁的墟裏一直看著這對師弟師妹的“明爭暗鬥”，但一聽花長記闖入自己房裏找東西，卻也是十分好奇，自己房內的東西最是普通不過了，到底是什麽東西能惹得花長記直闖自己房內，不來問自己拿呢？
“長記，你想找什麽，直接問我要不就好了？”墟裏看著此時一臉怪異的花長記。
“對呀對呀，小師姐去大師兄房內找什麽？”羨魚故意起哄，捂嘴偷笑。
看到卻千草也是一直在等著自己說話。不如……
“師父，長記到大師兄房內尋師兄那柄寶劍。師兄有自己的兵器，長記也想要。”花長記說著，便瞥了一眼羨魚，用那閃亮的大眼睛告訴他“想害我，沒門。”
卻千草笑著搖了搖頭，轉而一臉正經地看著花長記：“羨魚不是也沒有兵器麽？等時機成熟，師父自會贈你們特別的兵器。”
一聽師父有贈兵器的意思，羨魚倒和花長記一起齊齊盯著師父，兩人又對視了一眼，便一左一右抓著師父的手臂。
“師父，時機成熟了，我們現在就去取兵器好不好，我要那條蛇皮九節鞭！”
蛇皮九節鞭，正是方才在劍樓花長記要去取的那件軟兵器。不過這會兒好像說漏嘴了，她自己沒有反應過來，一旁的羨魚卻像做賊被逮住那樣，心裏暗叫不好。
卻千草看了看身邊這兩個纏人的徒兒，倒也明白了過來，這兩個人肯定去過劍樓，而什麽闖入墟裏房間看寶劍，隻不過是害怕自己責罰而撒下的謊。
“你們兩個老實交代，是不是偷偷去劍樓了？”
剛剛還是爭說不休的兩個人，這會兒也被師父問得啞口無言了。一旁的墟裏見狀，也替師弟師妹說起話來。
“師父，偷偷去劍樓確實是他們的不對，不過如今羨魚已經十九，長記也十五歲了，是時候讓他們有自己的兵器了。”
見大師兄替自己打圓場，花長記立馬一副乖巧模樣地看著卻千草：“對呀師父，要是有兵器在手，練功就更順手了。”
“師父，小師姐要兵器，我也要。”羨魚也立馬湊了一句，怎麽可以讓花長記比自己先有兵器呢，就算是師父答應今日就給他們兵器，那也不能先讓花長記拿到呀。
卻千草看了看這些徒兒，時常想著自己是不是太慣著他們了，這卻雲山上的弟子大部分都很調皮，不過這花長記和羨魚可是最不讓她省心的，偏偏她又不知不覺地想要特別慣著這兩個徒兒。
“也罷，你們跟我到劍樓去吧。”說完，卻千草便動身移步，她像突然想起什麽來似的，停下腳步看著墟裏，“墟裏，你千裏傳音到鮫人族，就說我邀扶風來卻雲山切磋。十年了，也該出關了。”
“弟子這就去。”墟裏說著，便轉身朝自己住處走去。
“你們兩個跟我來吧。”
“是，師父。”
花長記和羨魚還是一左一右，粘著卻千草。三個人朝東邊劍樓走去。左右看了看這兩個徒兒，卻千草除了無奈倒也沒有其他不悅。
十五年前的一天，卻雲山山門突然從天而降一女嬰，繈褓中隻有一塊寫了“花長記”的紅玉石頭。而第二天，年僅四歲的羨魚便突然出現在修靈塔上層，若不是當時墟裏正在那塔裏修煉，恐怕羨魚早已命喪妖靈之手。轉眼十五年，一切倒是相安無事，但她總預感，自己的這兩個徒兒恐怕不會這麽平平靜靜地在著卻雲山上修煉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