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八十四章 剿匪武工隊（二）
同一天，白雲寨附近淥麻屯也報告了類似的情況。
“這是一個新情況。”陸振寧馬上找來李春瑩和羅竹南商量對策。
“這說明我們實行全線封鎖的策略開始見效了，糧食不能進山，躲藏在深山裏的土匪這下子可就難熬了。”李春瑩說，“我要加強政策宣傳力度，讓搖擺不定的土匪盡快放下包袱下山投降。另外，還要想辦法讓土匪家屬上山去把他們的家人勸下山。這種不用動槍動炮的辦法，成本最低。”
羅竹南說：“你的辦法固然好，不過，肯定還會有很多死硬分子不肯投降，所以我們還要加強軍事上的攻勢，不給土匪喘息的機會，逼迫土匪下山投降。”
陸振寧問：“你有什麽好辦法？”
“我打算在武工隊下屬再成立一個隊，這些人不用帶槍，他們的任務就是多方打探土匪的行蹤。發現土匪私自下山，馬上報告武工隊，然後我們見一個抓一個。”
陸振寧說：“這主意好。我覺得偵察隊還要加一個任務，前段時間我們不是發動群眾，把全縣參加土匪的人員名單都搞清楚了嗎，那麽，偵察隊的任務就是是按土匪的名字去調查他們的行蹤，然後為武工隊提供情報。”
“好。就這麽辦！”
此計果然很快奏效。有一天，一名偵察隊員在淥麻屯的一個磚窯裏發現了一個土匪，馬上報告了武工隊，武工隊迅速將其包圍。土匪已經無路可逃，隻好乖乖舉手投降。抓獲後才發現那土匪的肩膀有受傷包紮的情況，判斷淥麻屯裏一定有醫療人員為土匪治傷。
偵察隊員繼續展開偵察，終於發現淥麻屯的趙家祠堂裏有貓膩，那裏麵有個土醫，私藏了一些醫療器械和藥品。
羅竹南馬上派人在趙家祠堂守株待兔。果然，第三天又逮到了一名受傷的土匪。
“司令，我們的人又被抓了三個。”嘍羅向韋保寧報告。
“又被抓了？近來都撞見鬼了嗎？”韋保寧聽說不斷有分散活動的嘍羅下山被抓，心裏很焦急，卻不知如何應對。
“他奶奶的，難道那個陸振寧有火眼金睛？當年我怎麽就沒看出來那小子還有這等能耐？”韋保寧罵歸罵，卻一點對策也沒有。
“去，把許特員請來，我有話要說。哦，不用了，還是我去找他吧。”韋保寧說著，便動身去找許佳銘。
“特派員，最近事情有些不妙啊，我們的人天天有人被抓，再這樣下去，山上就沒人了。”
“司令，我正想找你說這個事呢。”許佳銘慢條斯理地說，不慌不忙，顯得成竹在胸的樣子。
“你說，這該怎麽辦。”
“我們在想該怎麽辦的時候，首先應該弄清楚，最近山下到底發生了什麽。”
“哦？特派員知道最近山下發生了什麽？”
許佳銘抬眼瞟了韋保寧一眼，反問：“難道司令不知道嗎？”
韋保寧搖搖頭：“不知道啊，我是真的不知道。”
“最近山下的解放軍部隊走了，但是他們又成立了一支武工隊，這事司令知道吧？”
“這事我知道。”
“這支武工隊的戰鬥素質雖然不如解放軍部隊，但是也不差。更可怕的是，武工隊下屬還成立了一支偵察隊。這支偵察隊到底有多少人，誰也不知道。他們平時不帶槍，跟老百姓一模一樣。但是他們會用他們的眼睛在來分辨，誰是從山上下去的。發現目標馬上報告給武工隊。武工隊便對目標發起圍攻。所以，你讓手下人分散下山，那就是送羊羔去虎口。”
“原來是這麽回事。那我們該怎麽辦？”
“怎麽辦？他們用這種辦法對付我們零散人員，那我們就反其道而行之，誘殺他們的偵察員。”
“特派員的意思是……？”
“司令，你放心，我有辦法對付他們，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一天夜裏，偵察隊員韋良士突然發現有一支隊伍從尾鼠村向那坡村方向行進。在那坡村附近的小河，河邊設有民兵崗哨，有明哨還有暗哨，每班有四位哨兵值守。
看到有隊伍公開行動，偵察隊員韋良士第一反應是：“土匪下山了。”
可是看到那支隊伍大搖大擺走在大路上，韋良士又疑惑了：“這應該不是土匪，最近山裏的土匪躲都來不及，怎麽會這樣大搖大擺走在大路上？”
“哎！你們是哪裏民兵？”韋良士遠遠地問道。
對方回答說：“我們是尾鼠村民兵隊，到那坡村去執行任務。”
韋良士信以為真，便招手叫兩位躲在暗處的隊員出來，四個哨兵都離開哨位走向河邊，去為他們指點過河的水道。
當那夥人過來了五六個人後，突然製服韋良士和三位隊員。還好有一位哨兵覺得情況不妙，急忙一邊跑一邊向空中鳴槍發信號。
在那坡村附近放哨的一名武工隊員聽到槍聲後，沿著槍響的方向遠遠看去，發現一支約二三十人的隊伍正向他這邊走來。不等他們走近，武工隊員大聲喊話：“站住！口令！”
對方沒有回答。
這名武工隊員知道這些人情況不對頭，急忙向空中連開了三槍。
對方七八支槍一齊向武工隊員射擊。這名武工隊員倒在了血泊中。
這時，羅竹南正帶著武工隊一班和二班住在那坡村，羅竹南聽到槍聲後，第一反應就是：“有土匪下山！”
“武工隊集合！”
羅竹南帶著武工隊員趕到村外觀察情況，發現那夥人已經進入上吉屯。羅竹南帶領武工隊員一邊追一邊向對方開槍掃射，土匪們沒有時間來組織抵抗，隻是向著古立屯方向逃跑。
因為下著雨，武工隊的同誌都穿著棉衣棉褲，雨水濕透了衣服，感覺身體越來越笨重，行動異常遲緩。當追趕到古立屯背後時，發現有一盞燈掛在山頂上一個岩洞裏。
“下雨我們跑不快，土匪也快不到哪裏去。”羅竹南說。
有人指著山頂的岩洞說：“土匪會不會鑽進上麵那個岩洞裏了？”
羅竹南看了看上山的路，搖頭說：“這是敵人的金蟬脫殼之計，他們沒那麽快就攀上山頂去。頂多是一兩個手腳敏捷的人上去了。我們攀上哪裏去，就上當了。”
“那他們會在哪裏？”
“土匪應該沒有走遠，也不在山上那個岩洞，而是就躲在山腳下那個大岩洞裏。”
羅竹南讓大夥停止了追擊，就在山腳下的大岩洞口守著。
羅竹南說：“我早就探明了，山頂上那個岩洞很小，藏不了幾個人，土匪一定是進了山腳下這個岩洞。這個洞很深，但是後麵沒有出口。敵人進了這個岩洞，我們什麽時候想收拾他們都行，何況土匪在山洞裏沒有糧食，呆不上幾天他們就會露麵的。”
因為事情發生太突然，當時羅竹南還不知道土匪手中扣押著自己的隊員。後來站崗的民兵報告說，韋良士等四人落入了土匪手中。
這時候，羅竹南有些為難了。如果強攻這個岩洞，勢必傷及自己的同誌。
怎麽辦？
“無論如何不能向自己的同誌開槍！”羅竹南對武工隊員命令道。
為了防止土匪們狗急跳牆，羅竹南故意把包圍圈擴得很大，讓岩洞裏土匪能出來活動，但又不至於馬上逃掉。
果然，土匪看到洞口沒有人守候，乘夜偷偷溜了出來。由於土匪手中押著偵察員韋良士等四人作人質，武工隊不敢貿然進攻。
土匪們押著韋良士等人繼續往山裏走。當然，這夥土匪的行蹤全在偵察員的可控範圍內。
第二天，武工隊三班四班等二十多人趕來支援。羅竹南帶領隊伍繼續沿著敵人逃跑的路線搜查。當隊伍來到臥牛坡時，發現敵人殺害了韋良士等四名偵察隊員，並剝光了他的衣服，那場麵真是慘不忍睹。
土匪的意圖很明顯，就是以此來警告其他的偵察隊員。
“不滅了這夥頑匪，我們高山縣就永無寧日。”羅竹南恨恨地罵道。
為了消滅這夥殘匪，羅竹南在尾鼠村找了一個村民帶路，帶領武工隊員一起向深山進剿。大家沿著土匪走過的痕跡，爬到山上一塊大石旁邊時，土匪的蹤跡沒有了，羅竹南順著山藤往山崖下探路，過了山崖，來到一片雜草叢生之地，發現有人走過的痕跡。
“這夥頑匪很可能就藏在這附近。”羅竹南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帶路的人說：“前麵那個山穀叫內洪穀，那裏有幾間茅草房，是我們山裏人進山采香茹時住的，我們一般采到鮮香茹，常在這裏烘烤香菇。土匪可能就躲藏在那裏”。
又走了一段山路，果然發現那幾間草房裏冒出幾縷炊煙，於是羅竹南斷定土匪一定在裏麵。
羅竹南和一班長吳有才商量了作戰方案，先由隊員韋清元和楊雨杉帶上十二個武工隊員，攜帶衝鋒槍摸到茅屋的前門，然後其他的隊員則在外圍埋伏，半個小時後為行動的統一時間。
大約過了半小時，在高處占了有利地形的武工隊先向土匪開火，引誘土匪往山上爬，等土匪們衝出茅草房時，埋伏在四周的武工隊才突然從四麵發起攻擊。槍聲大作時，在茅草房裏的土匪想衝出來應戰，可是沒有一個能活著衝過門口，因為武工隊員的幾十支衝鋒槍的火力堵住了敵人的出路。不想等死的土匪在茅草房牆壁上鑿通了一個小洞，然後通過牆洞向外開火抵抗。
土匪的火力也不弱，這場戰鬥，九名武工隊員中彈犧牲了。
經過一個小時的戰鬥，打死了十幾名，剩下的土匪投降了。當場俘虜土匪十二人，繳獲機槍兩挺、衝鋒槍三支、步槍十多支，子彈一千多發。
經過審訊，土匪們交代，在岜思山象頭峰下還藏有一小股土匪。
“他們有多少人？”羅竹南問。
“具體人數不知道，大概二三十人。”被俘的土匪交代。
“他們藏在哪個岩洞裏？”
“象頭峰下有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岩洞，但是，數碰頭洞最大最寬敞。”
“為首的是誰？”
“羅英文。他們大多是羅家窩的人。”
“羅家窩，羅英文。”羅竹南念叨了兩下，不再說什麽。
羅竹南叫武工隊員嚴密監視著象頭峰，他自己急匆匆趕到羅家窩，羅家窩位於鳳池縣與高山縣的交界外，村子不大，卻有幾十人參加了土匪。經過一番動員，羅竹南叫來了十五名土匪家屬，第二天，羅竹南帶著這十五名土匪家屬趕到了象頭峰下。
“羅英文，我是羅竹南，我想進去跟你談談，怎麽樣？”
羅英文突然聽到有人直呼其名，便答應了。
羅竹南隻身走進碰頭洞，隻見二十多名土匪橫七豎八的躺在陰暗潮濕的岩洞裏，一個個蓬頭垢麵，衣衫襤褸，活像一群野人。
“羅英文，你帶著這幫兄弟躲在這麽個山洞裏，能有什麽出路？”羅竹南逼問道。
“有沒有出路我不管，至少現在我們還不死。”
“你們離死也不遠了！”
“那好啊，死之前我先拉你做墊背。”
眾土匪跟著起哄：“殺了他，我們吃他的肉！”
“來呀！吃我的肉能讓你們好好活著，長命百歲，你們盡管來吃！”羅竹南威風凜凜地說。
眾土匪卻不言語了。
“不過我告訴你們，我最多隻有一百來斤肉，你們幾十個人分著吃也吃不了幾日。接下去怎麽辦？是不是哪個先死就先吃掉他？那你們猜猜看，你們這些人誰會先死，誰會先被吃掉！”
“誰說我們要吃人肉了？”有人反駁了一句。
“剛才你們不是說要吃我的肉嗎？難道我不是人嗎？我還真聽說了，聽說山裏真有人敢吃人肉。那還叫人嗎？那是野獸！我告訴你們，今天不單我一個人來了，我還帶來了十五位羅家窩的老鄉，那是你們的親人吧。如果你們真要殺人吃肉，外麵那十五個人也交給你們。”
這時，眾土匪麵麵相覷，不相信羅竹南說的話是真的。
“不相信是嗎，不相信可以到外麵看看啊。”
於是，有兩個土匪走出洞口往山上看。隻見十五位本村的人在山上呼喚：
“快回來吧，共產黨寬大政策，不殺投降的人。”
“阿文，快快投降吧，你媽在家哭瞎了眼。”
“三寶，你再不回來，你媳婦就改嫁了。”
……
羅英文聽到鄉親們的喊話，眼淚禁不往嘩嘩往下流。
羅竹南這才用緩和的口氣對羅英文說：“兄弟，別再猶豫了，趕快跟我下山去吧。如果你跟著我下山，就算你主動自新，將得到寬大處理。”
“你的話算數嗎？”羅英文問。
“我是縣武工隊隊長，我是代表陸縣長來看望你們的。”說著，羅竹南從衣袋裏掏出一份高山縣勸土匪下山自新的信。
“你看，這是什麽，這是縣長親自寫給你們的信。縣長說了，隻要你們主動下山，一律可以得到寬大處理。”
“怎麽個寬大？”
“我們的政策是，首惡必辦，協從不問。隻要你們沒有血債，可以不殺，不關。”
經過一番勸說，終於說服了這夥土匪，成功地勸降了二十七人下山。
羅竹南成了高山縣剿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