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七十七章 李勇保寧死不屈
白雲寨後山的山洞裏麵擺了四排長凳，坐著十多個人，一個個身帶手槍，顯然是一幫小頭目。
韋保寧和許佳銘低聲說了幾句，然後，用眼掃了一圈，咳嗽一聲，正在竊竊私議的小頭目們，一個個抬起頭來，似乎猜中他們的司令要講話了。
韋保寧麵部露出了十分得意的神色，又咳嗽了一聲，才開口說道：“弟兄們！”他停頓下來，又咳嗽了第三聲。這是他的習慣，每逢有著重大決定時，或要發表重要的長篇演說時，總要咳嗽三聲，擺擺架子，抖抖威風，把聽眾的注意力吸引住了，才開始正式講話。
“弟兄們！這幾次行動我們算是給共軍一個不小的打擊了，而且擴充了我們的隊伍，現在，我們的白雲寨已擴充到一千六百多人，這對今後的總反攻，非常重要。從現在開始，我們要把主要力量用在訓練隊伍上，把這一千六百多人的隊伍訓練好，等待白長官的總反攻。當然，我們也不是一個勁地等下去，隻要隊伍一整編好，我們就可再一次出山，狠狠地打擊共軍。等到秋收，共產黨又要征糧了，那時候，我們就可利用時機，發動地下軍，來個抗糧運動。並且派出隊伍，一個一個地消滅他們的征糧工作隊。”
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滾動著那雙賊溜溜的小眼睛，望著自己的部下，更加得意地把話題一轉，又一次吹噓起他的反共功勳來了：“弟兄們！不是我誇海口，對共產黨，早在抗日戰爭時期，我在高山縣當縣長的時節，就學到了一套辦法。隻是那時候，國民黨的將軍們太狂傲無能，目不識珠，不聽兄弟的勸告，才使我‘英雄無用武之地’。現在，情況完全是另一個樣，我們自己當了家，你們看，發展多快呀！開始，兄弟隻幾十個人上山，後來，一下子擴充到八百，現在又擴充到一千六百多。這說明我們大有可為呀！幹吧，弟兄們！好好地幹吧！我韋某不會虧待諸位。”
韋保寧結束了他的訓話，回頭望望許佳銘。許佳銘站了起來，他比韋保寧略為沉著，更加自信地補充著說：“剛才司令談的，不是憑空作出的決定，這是我們根據可靠情報作出的結論。現在，共軍要進行整訓，解放軍不會來打擾我們，因此，希望各位弟兄安心訓練隊伍，以待時機到來。”
韋保寧突然露出一副猙獰的嘴臉，沉聲說：“為了使我們的訓練工作順利進行，斷絕一些不堅定分子的後路，我們要來個‘殺雞給猴看’。各位弟兄回去後，立刻派士兵代表前來這裏，看我們審訊一個共產黨員。”
說完，向外麵喊道：“副司令，把人帶進來。”
青麵猴突然從屏風後麵推出一個血肉模糊的青年人來，扯著脖子說：“諸位，這是我前幾日抓到的一名共產黨。今天，我要唱一出好戲讓大家看看。”
不一會，洞裏便聚集了上百名匪徒，都來觀看韋保寧如審訊共產黨。山洞本就不寬敞，一下子進來那麽多人，就顯得特別擁擠。
韋保寧看看人來得差不多了，便扯著嘶啞的聲音說：“副司令，開始吧！”
霎時間，一幅駭人的畫麵展示在眾人麵前：
一張方桌被移向了山洞的正中央。青麵猴殺氣騰騰地把手槍同時往床上一放，就往桌子旁邊的凳子上一坐。接著，就是一片轟動聲。兩個高大的匪徒走到那個被五花大綁的青年人身邊，抓起那人的頭發，把他的臉抬起來讓眾人看。
青麵猴陰陽怪氣地說：“大家睜大眼睛看清楚了，這位是崠源鄉的民兵小隊長，名叫李勇保，雖然也是本地兒郎，卻是一位死硬的共產黨。”
眾人的眼光都集中到那青年人身上，隻見他被繩子綁著，衣服已被撕成碎片。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顯然是被殘酷地拷打過的。乍看之下，很難辨認得出是誰。
青麵猴用那陰險的眼光望了那青年一眼，惡狠狠地說：“你想清楚了嗎？”
突然，如爆發了一顆炸彈似的，被綁著的已經奄奄一息的那個人，猛地抬起頭來，用力向兩邊一甩，把扶他的人甩向後邊：“要殺就殺，沒有什麽可說的！”
吃驚地青麵猴用眼瞟了一下麵前那支精致的美造小左輪。
“軟的你不吃，硬的也不行，你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你說！”青麵猴氣急敗壞地瞪著暴楞楞的兩眼，恨不得把那個人一口吞下。
李勇保也毫不示弱地把兩隻眼瞪得如銅鈴一般，直逼著青麵猴：“我是共產黨員！你們這些土匪對共產黨員永遠也不能理解！”他那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概，震驚了匪徒。
青麵猴站了起來，用手抖動著桌上的紙，竭力保持著鎮靜說：“老實講給你聽，這是最後一次審問。我們已決定要殺你了，隻是為了給你一個最後醒悟的機會，才又問你一次。現在，你如果願意投降的話，我們仍然可以不殺。至於投降的條件，還可以商量。”
李勇保毫不猶豫地說：“要共產黨員投降，簡直是做夢。要殺就殺，不用多講！”
青麵猴的嘴巴翕動了幾下，一時說不出話來。屋子裏，暫時出現了怕人的沉寂。
過了一會，韋保寧走到李勇保麵前，假惺惺地勸道：“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就算你不願投降的想法是對的，也應想一想，你現在才二十幾歲的人，一旦死去，豈不可惜？你可不可以暫時留在我們這裏，看看風向。要是你們共產黨真正能站得住腳，到那時，我陪你一同去見你的首長，並把我的全部人馬帶去，歸順你們。這樣，你也算立了一功。請你再三考慮清楚。”
李勇保忽然抖起精神，高聲說道：“大家聽著，你們都是被韋保寧和青麵猴欺騙了，國民黨是決不會回來的，這些土匪頭子的命運也不會很長。你們家中都有妻兒老小，值得去為這些土匪頭子命嗎？大清剿運動快要來了，我們對土匪的政策是：首惡必辦，脅從不問，立功受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隻要你們不再跟隨那萬惡的匪首，老老實實回家勞動，前途還是光明的；誰繼續作惡到底，就是死路一條！”
頓時，山洞裏亂作一團。匪徒們騷動起來了，他們在小聲地咕噥著：“真是好漢！”
“共產黨員嘛，都是這樣！”
韋保寧怒不可遏地拍著桌子說：“把他的嘴巴封了！”
幾個匪徒立即跑了過來。
李勇保爭取著時間，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宣傳：“你們再不要執迷不悟，趕快回去吧，回去就是生路！”
韋保寧本想拿來嚇唬一下那些不夠堅定的匪徒們的，沒想到這個人的一席話，反而把眾匪徒們扇動得更加人心動搖。韋保寧又惱又悔，氣急地罵道：“你住嘴！”
“你讓我住嘴，我偏不住嘴。韋保寧，你們這些萬惡的土匪頭子，絕對逃不出人民的法網！”李勇保越說越起勁。
韋保寧惱羞成怒，大喊道：“你們還猶豫什麽，還不趕快叫永遠閉嘴。”
青麵猴也被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聽到司令要那個人永遠閉嘴，馬上舉槍朝李勇保的胸口開了兩槍。
李勇保的頭垂到了胸前。
青麵猴看著還在冒煙的槍口，恨恨地罵道：“共產黨都給這些窮鬼灌了什麽迷魂湯，一個個變得這麽不可理喻，太可怕了。”
韋保寧看到李勇保已死，對眾匪說：“都看到了吧，這就是跟隨共產黨走的下場。弟兄們，共產黨在高山縣是呆不下去的，你們誰也別想跟著共產黨討什麽好果子吃。”
青麵猴命人將李勇保的屍體抬出去，眾匪徒們也漸漸散去。
韋保寧重新坐回長凳上，卻發現許佳銘似乎一直都沒站起來過，從頭至尾都是冷眼看著青麵猴表演。
“特派員，你對這事怎麽看？”
許佳銘不緊不慢地說：“殺一兩個共產黨是解決不了什麽問題的。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趁共軍這次進行整訓的時機，我們要加緊訓練隊伍，作長期堅持鬥爭的準備。”
“特派員說得雖然不無道理，但是，我卻認為可以趁共軍正在整訓的時機，派人下山多搞一些情報和物資。”
“也好。司令你去安排吧。”
韋保寧叫來參謀長蘇宏祥商量道：“從山下傳來情報說，共軍這段時間正在進行整訓。這段時間共軍不會進山來打擾我們。但是我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我們得主動出擊。參謀長，你說呢？”
蘇宏祥也早就厭倦了整日躲在山洞裏的生活，總想找個機會下山，美美地吃上一頓好飯，便說：“我完全同意司令的意見。我們得掌握主動權。共軍不進山來，我們就下山給他們找點麻煩，不能讓他們過得太安生。”
“太好了，你我想到一塊去。這樣吧，你準備一下，帶幾個人下山去，摸摸共軍的情況，順便弄一些物資回來，怎麽樣？”
“我正有此意。”蘇宏祥回答得很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