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六十一章 羅元元拒絕出兵
“許特派員，你來了！”韋保寧興衝衝地走進縣政府大堂，喊道：“今天真是高興，多少年沒這麽痛快過了。今天老子殺了許多共產黨，真是痛快！”
許佳銘卻不搭理他，自言自語道：“這首沁園春寫得真是大氣磅磗，氣吞山河。這個字也寫得好，力透紙背，入木三分哪。這一定是出自李程钜先生之手。李先生的字真是越來越好啊！”
韋保寧：“這一幅字，有什麽好的。共產黨的東西，趕快把它撕下來。”
許佳銘急忙出手製止：“不不不！這是一件藝術品，撕掉太可惜了。藝術是不分黨派的，留著它吧。”
韋保寧鼻孔裏哼了一聲：“就算他的字再好，擋得住我的子彈嗎？今天，我的槍一響，他還不是屁顛屁顛的逃出去！我不費吹灰之力，就占領了他的縣政府。”
許佳銘卻說：“你還真別說，共產黨當中是真的有很多能人。共產黨的號召力強哪，把有本事的人都招攬到麾下，了不起啊。”
韋保寧不以為然地說：“許特派員，你怎麽盡給共產黨說好話，這豈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許佳銘微微一笑說：“你可知道，共產黨的部隊不僅在中國戰場上所向披靡，在朝鮮戰場上，他們也打出了國威，軍威，大長中國人的誌氣？”
韋保寧很不樂意地說：“許特派員不要再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了。我舉事以來，也是一呼百應，所向披靡。如今，我已經進占高山縣城，共產黨一聽到我的槍聲，馬上逃之夭夭。哈哈哈！”
許佳銘冷笑道：“當然，韋司令也非常厲害！”
韋保寧也冷笑道：“厲害不厲害，反正我進攻高山縣城也是手到擒來！”
許佳銘大笑：“我知道，韋司令指揮打仗那是相當不錯。韋司令可算是能征善戰，威震高山啊。韋司令這次順利拿下高山城，足可以證明韋司令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啊。”
許佳銘話裏有諷刺的意味，韋保寧卻沒聽出來，傻笑著說：“特派員過獎了，特派員過獎了。”
許佳銘話鋒一轉：“好，韋司令，現在，你應該帶著你的人，馬上去拿下糧站。如果你能一舉拿下糧站，我一定向上峰為你請功。”
韋保寧正在興頭上，馬上答應道：“沒問題。小小糧站，何足道哉！”
韋保寧雙手拄著拐杖往地上一戳：“蘇參謀長，帶上所有弟兄，給我拿下糧站。告訴弟兄們，隻要拿下糧站，我給弟兄們發三千塊大洋，人人有份。”
“是！”蘇宏祥很幹脆地答應，馬上匆匆而去。
韋保寧向許佳銘拱手道別：“特派員，我去去就來。”
許佳銘揮揮手：“嗯，去吧，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待韋保寧走出縣政府大堂，許佳銘臉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從鼻腔裏擠出了兩個字：“蠢貨！”
突然，有一名小兵跑來報告，說是發現共產黨的很多重要文件。
許佳銘匆匆走過去看，卻發現這是一間書房。主人因為走得匆忙，把很多書籍落下了，還有一些書法字貼。
許佳銘隨手翻翻，卻有一首小詩吸引了他的目光。
“小諸葛無大智慧，誤導狼兵抗新朝。南疆子弟平倭功，忠骨埋沒隨荒草。”
“這是誰的書房？”許佳銘問。
“據說是縣府參議員李程钜的書房。”
許佳銘從嘴裏擠出了兩個字：“腐儒！”
蘇宏祥帶眾土匪奔向糧倉。“快！快！大家跟上。”
眾土匪提著槍，跟在蘇宏祥後麵跑，一個個得意洋洋的，仿佛前麵是一壇壇大洋在等著他們，跑到那裏就能分得到。
在糧站門前的陣地上，陸振寧帶著解放軍戰士和民兵正嚴陣以待。
看到土匪依依呀呀地向糧站跑來，羅竹南咬牙罵道：“狗土匪，有種你們就來吧，你羅爺爺今天要給你們點顏色看看。”
這時，聽到對麵土匪群裏有人喊：“弟兄們，共軍的人數不多，我們十個打他一個，不信我們還打不過他們。”
陸振寧兩眼緊盯著已衝到小河對麵的土匪，低聲吩咐道：“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開槍。”
土匪越聚越多。突然，幾百名土匪發出吼聲：“衝啊！殺啊！把共軍幹掉！”
從河對岸進入糧站的唯一通道是一座隻有五六米寬的石拱橋，土匪們怪叫著從石拱橋上湧過來，此時，土匪人群距離解放軍和民兵們的槍口隻有三十來米了。
“打！”陸振寧高喊一聲。
噠噠噠噠！咚咚咚咚！
各種輕重武器同時開火，幾十支槍射出的子彈織成一張很密的網，向橋上的土匪罩過去，傾刻間，土匪就倒下一大片。
手榴彈從倉庫的窗戶中飛出來，滋滋地冒著煙霧，落入土匪的人叢中。
轟！
轟！
轟！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把站著的或倒下的土匪都炸得血肉橫飛。
糧站四周都響起了激烈的槍聲，土匪們正從四麵圍糧站。但是，土匪們的進攻毫無章法，隻是一個勁的往前衝，倒下去一撥，又衝上來一撥，不久，地上就堆滿了土匪的屍體。
土匪們望著衝鋒路上全是屍體，終於膽怯了。
槍聲暫時停了下來。
陸振寧貓著腰小跑來到李春瑩身邊，看到她滿臉烏黑，隻露著兩隻雪亮的眼睛，看到陸振寧，啟齒一笑，才露出一片白晳的牙齒。
“你還好吧？”陸振寧問。
“我的心裏在流血。”李春瑩說。陸振寧聞言一驚，不解地看著她。
李春瑩指著陣地前土匪的屍體說：“這些人並不是日本侵略者。當年殺日本侵略者的時候，我從來不手軟。可是，今天我殺這些人確實手軟了，而且心裏在流血。他們其實是一群普通百姓，穿得破破爛爛的，明明是窮苦人，他們都是受人蠱惑，拿起槍當了土匪，跟人民政府作對，跟共產黨作對。我今天也親手打死了好多人，可是，這些人真的一點也不值。”
“真沒想到，你還會這麽想。”陸振寧說。
“我太為他們感到不值了，所以我殺人的時候，心裏很痛。”
“可是，這是在戰場上。戰場有戰場的法則，你不殺死他，他就會殺死你。”
“這我知道。我隻恨那些拿著窮苦百姓來擋子彈當炮灰的反動派。”
“好了。別想那麽多，好好休息，待會還有惡仗。”
“我沒事。縣長，看你指揮打仗很沉著，你是個老革命了吧？”
“算是吧。”
“哎，你哪一年參加革命的？”
“一九三七年，我就開始殺鬼子，在南京。”
“喲，這麽說，你參加革命比我早多了。我呀，一九四四年才參加了桂林保衛戰。”
“你也不錯。我聽說桂林保衛戰打得很有骨氣。”
“可惜最終我們還是打敗了，幾乎所有的人都死了。我是死裏逃生，才活到了今天。”
“怪不得，你打仗那麽勇敢。我當年在南京殺鬼子，本來也沒想活著回來，可是，閻王爺幾次三番都不收我。後來，我就參加了新四軍。打跑了鬼子後，我又成了解放軍。前前後後，我打了十幾年仗。終於盼到了解放，以為可以過太平日子了，沒想到土匪又鬧事。唉！這種混亂的局麵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盡頭。”
李春瑩反過來安慰他說：“放心吧，不會太久的。”
“但願如此。好了，抓緊時間準備。如果我估計得沒錯的話，土匪馬上要發起新一輪進攻了。”
陸振寧族話音未落，“叭！”，響起一聲槍響，陣地外又傳來呱呱亂叫聲，土匪們又發起進攻。
“同誌們，給我狠狠地打！”陸振寧大喊。
各種輕重武器又響起，土匪又丟下一批新的屍體。
蘇宏祥在眾土匪身後麵舉槍高喊：“衝啊，別後退。共軍沒幾個人了，衝過去，殺死他們。”
陸振寧也大喊：“同誌們，堅持住，增援部隊馬上就到了。”
蘇宏祥扯破嗓子大喊：“弟兄們，衝上去，要不惜一切代價 把糧站拿下來！”
前麵的土匪匍匐在地上說：“衝不上去啊，共軍的火力太猛了，根本衝不過去。”
看到土匪們大多趴在地上打槍，陸振寧大喊：“同誌們，用手榴彈招呼。”
一陣手榴彈把土匪們炸得鬼哭狼嚎，終於又退了回去。
韋保寧用拐杖指著土匪們大罵：“飯桶，蠢貨，共產黨隻有區區幾十個人，你們打了半天卻攻不下來。真是丟盡了老子的臉麵。”
許佳銘來到，看到韋保寧氣得鼻子都歪了，便安慰道：“韋司令稍安勿躁啊。”
韋保寧氣得七竅生煙：“他媽的，羅元元怎麽到現在還一點消息都沒有，說好了一起來攻打縣城的，怎麽蓮花洞的人馬到現在還不露麵！”
蘇宏祥進來也附和道：“韋司令，我們之所以攻不下，都賴羅元元沒有及時趕到。要不然，憑她的槍法，一槍一個，共軍早就完蛋了。”
韋保寧覺得蘇宏祥說得很有道理，便向身邊的人吩咐道：“快派人去打探，蓮花洞的人馬到了沒有？”
“是。”有人答應著出去了。
韋保寧氣哼哼地坐了下來。他本來也沒指望羅元元能來，因為攻打縣城的計劃雖然也跟羅元元通了氣，但是韋保寧自恃憑自己白雲寨的力量可以拿下高山縣城，蓮花洞的人馬來與不來都無所謂。沒想到攻打糧站這麽費勁，韋保寧這才想到了羅元元。
蘇宏祥出去一會兒，回來報告說：“司令，蓮花洞的人馬怕是來不了了。”
“為什麽？”韋保寧驚問。
“媽的，羅元元那婊子說，她的周圍發現有共軍活動的跡象，所以來不了了。”
韋保寧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放屁！她蓮花洞附近哪有什麽共軍，她的話騙鬼呢。她這是找借口，想保存實力，媽的，這婊子心眼就是多。”
許佳銘說：“韋司令，羅元元可能也有她的苦衷啊。”
韋保寧老大不高興，說：“特派員，你可不能偏袒這個女人啊。”
蘇宏祥在一旁說：“我早就知道這個女人跟我們不是一條心。幹脆，我現在就帶人去先把她滅了。”
“放肆！”許佳銘大怒道。
韋保寧見蘇宏祥觸怒了特派員，急忙也罵蘇宏祥道：“就是，你也太放肆了，特派員在此，由得你自作主張嗎？”
蘇宏祥垂著眼瞼不出聲了。
許佳銘換了一個較緩和的語氣對韋保寧說：“韋司令，你要管著點你的部下，以後不要再說這種不利於團結的話。現在，我們要以和為貴，千萬不要搞窩裏鬥。不然的話，不等共軍來剿，我們自己就亂了陣腳。”
“是是是。”
“這樣吧，韋司令，你先派人去催催羅元元，叫她務必帶人來，就說是我說的，打下糧站之後，那裏的糧食，你們兩家平分，你看如何？”
“行，沒問題。隻要她肯來，一切聽由特派員安排。”韋保寧說完，回頭對蘇宏祥吩咐道：“去，你親自跑一趟蓮花洞，把羅寨主請來。”
“是。”
蘇宏祥趕到蓮花洞，發現羅元元正在和孫蘭蘭對著地圖研究。
蘇宏祥上前道：“羅寨主，韋司令叫我來請你出手相助。”
孫蘭蘭喝斥道：“沒看到我們寨主正忙著嗎，混一邊去。
蘇宏祥尖著聲音叫喚：“哎唷，我的羅寨主，我的姑奶奶，現在軍情十萬火急啊！韋司令都發火了，你還在洞裏悠哉悠哉說著閑話。”
羅元元美目一瞪：“回去告訴你們韋司令，我不是他的手下，讓他少到我這裏來吆三喝四指手劃腳的。該幹嘛不該幹嘛，我自己心裏清楚。”
蘇宏祥急得額上出了汗，哀求道：“別呀，我的姑奶奶，攻打縣城的作戰計劃是提前擬定的，你可不能說變卦就變卦呀。我們兩家要一起統一行動，才能打敗共軍呀。特派員也是這麽說的。”
羅元元卻置之不理，冷然道：“可是，你們誰知道我這裏發生了什麽變化嗎？根據偵察員報告，我周圍有共軍大部隊活動。如果我一下山，老窩恐怕就被別人端了，你說，攻打縣城我是去還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