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四十九章 功敗垂成
成槐文帶人趕到了星子屯時,眼見天就要黑了。
成槐文派人進屯裏打聽情況,村民說,有一夥人今天到村裏來采購了不少幹糧。
“果然是他們。中村課長的情報果然沒錯。”成槐文心中似乎又升起了希望。
“追!他們還沒有走遠,大家分頭出去打探,有消息馬上回來向我匯報。”
“是。”特務們分頭出發了。
許佳銘和李倩華並肩走著,許佳銘說:“通過這次任務,我發現你完全變了一個人,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了。”
李倩華笑了笑說:“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許佳銘黯然道:“人是變得越來越漂亮了,但是離我越來越遠了。”
李倩華微笑道:“那你就加緊腳步跟上來嘛。你跟上我的腳步,我們的距離不就又近了嗎?”
“唉,這麽多年,我的那些經曆,真是一言難盡哪。”許佳銘此時心情比較輕鬆,臉上神情很開朗。
李倩華趁機笑著鼓勵道:“你一直在為抗戰大業貢獻力量,從這個大的原則來講,你並沒有錯得離譜。”
許佳銘笑笑:“好了,估計成槐文差不多該到了吧,大家做好戰鬥準備。”
成槐文的人分散出去打聽情況,很快有了結果:下午有六個人,經過村子,三男三女,在村裏買了幹糧之後,朝東邊方向去了。
“弟兄們,他們還沒有跑遠,趕緊追。”成槐文把槍掏了出來
一邊跑,成槐文一邊對眾人道:“他們隻有六個人,其中兩個是犯人,事實上他們隻有四個人押著兩個犯人趕路,肯定走不快,弟兄們,加快腳步,我們一定能追上他們。”
特務們趕緊往東邊追去。
“記住,抓住一個活的,賞大洋一百,打死一個,賞大洋五十。”
特務們頓時來了精神,呼啦啦地追了出去。
成槐文邊走邊重複著強調:“他們隻有六個人,兩個是犯人,其實我們真正的對手隻有四個人,戰鬥力肯定不如我們,所以一旦打起來,我們就跟他們耗,耗完他們的子彈,我們就可以抓活的,明白嗎?”
“明白了,隊長,我們一定抓活的。到時候,你可要兌現一百塊大洋啊。”
“放心,一個人一百塊大洋,絕對少不了你們。”
跑了一陣子,有人發現地上有人走過的痕跡,便跑來報告:“隊長,你過來看看,這裏有人走過的痕跡。”
接著又有人嚷道:“隊長,這裏也有。這一片草地都被踩平了,肯定是有人走過。”
成槐文看看地上的痕跡,信心十足地說:“看來他們離我們不遠了,走!”
成槐文端著槍,小心翼翼地追蹤前進。
“砰!”一聲槍響,成槐文身邊的一個人倒在草地上,兩腳一蹬,不動了。
成槐文急忙朝槍響的地方連開了幾槍。
“噠噠噠!”成槐文手裏拿的是花機關,火力很猛,那一片草叢被打斷了許多。草莖紛紛落在羅元元身上。
接著,成槐文手下的特務們也都一齊開槍,山坡上的草像是被鐮刀割了一樣,斷掉一大片。
“狗日的,沒有一槍崩了你,你倒來勁了。”羅元元伏在草叢裏一動不敢動,嘴裏卻輕輕念叨著。
許佳銘輕聲道:“注意隱蔽,打一槍馬上縮頭,盡量不要在同一個地方開兩槍。”
眾人應道:“明白。”
許佳銘又低聲吩咐道:“注意,我們的子彈不多,成槐文這家夥肯定是想跟我們拚消耗,等我們的子彈打光了再往上撲。我們要節省著點,等他們的槍聲停了,我們再出去,千萬別蠻幹。”
“是。”
許佳銘和羅元元等人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把特務隊引到山上來。
特務們卻小心得很,沒有貿然出擊,隻是遠遠地開槍。
許佳銘暗中笑道:“成槐文,你想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嗎?哼,還不知道誰玩誰呢。”
許佳銘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他相信胡誌誠一定會帶著遊擊隊很快趕到。果然,槍聲響了十幾分鍾後,特務隊身後就響起了一陣密集的槍聲,特務們沒有防備背後有人偷襲,一下子就送掉了六七條人命。
許佳銘見狀,站起來大呼:“遊擊隊來幫我們了,馬上出去,給特務們來個前後夾擊!”
羅元元馬瑞文也從草叢裏站起來,向特務們衝過去,把剩餘的幾個特務全幹掉。
此時,山坡上隻剩下成槐文一個人。
許佳銘衝上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這條日本人的雜毛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說著,一腳跺在成槐文懷裏,把他踹出去四五米遠。
成槐文的槍早已脫手,人跌倒在地,臉上像吞了屎一樣痛苦。許佳銘這一腳,已經把他的幾根肋骨踢斷了。
成槐文卻不肯認輸,爬起來吼道:“我跟你拚了!”
他朝著許佳銘衝過去,許佳銘一腳把他踢回原地,這一腳又踢斷了幾根肋骨。
被許佳銘踢了兩腳,成槐人已成了廢人一個,隻是勉強還能站立著,手卻是不敢動了。肋骨被打斷,動一動都會是鑽心的痛。
汪成強走到成槐文麵前,啪的一聲給了他一記耳光。李倩華也走到了成槐文麵前,對他怒目而視。
成槐文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們兩個終於讓老子追上了。”
汪成強冷笑道:“成隊長,現在你想怎麽樣?就算把我們兩個交給你,你還能把我們兩個帶回去交給日本人嗎?”
羅元元猛然想起了什麽,衝到特務隊的陣地,隻見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屍體。
“誠哥,是你嗎?誠哥,我是元元呀,誠哥,我知道你就在附近,誠哥,你出來讓我見一麵好嗎?”
可是,茫茫草叢,沒有一點回音。
羅元元喊了一陣,又失魂落魄地回來了。隻聽見汪成強麵對著成槐文說:“成隊長,讓我說你什麽好呢,你也算是有本事的人,你幹點什麽不好,非得給日本人賣命,你看到頭來,落了什麽好了你?”
成槐文卻反唇相譏:“汪成強,你先別說我,你也好不到哪裏去,你跟日本人也是眉來眼去的,你當我不知道啊?”
汪成強說:“我跟你不同,我是政府的人,我是軍人,我跟日本人打交道,那隻是應酬,不像你,死心塌地當漢奸。”
成槐文冷笑道:“可是,你落什麽好沒有,到頭來還不是被人抓回去審問,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了打壓生意場上的竟爭對手,竟然借日本人之手把人家給殺了,你也殺過中國同胞,你的雙手也是沾滿了中國人的鮮血。”
汪成強惱羞成怒,猛撲過去掐著成槐文的脖子罵道:“你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老……天爺……看得……清……清楚……楚。”成槐文斷斷續續地說,一隻手卻從懷裏掏出一顆香瓜手雷,拔掉了引信,手雷在他手裏滋滋地冒著白煙。
李倩華首先發現了成槐文手上的手雷,驚叫一聲:“他有手雷!”隨即臥倒在地。
其餘的人也跟著臥倒在地,隻有汪成強來不及臥倒,手雷在兩個人懷裏發生爆炸,把這兩個罪孽深重的人炸了個粉碎。
“混蛋!”許佳銘從地上爬起來,顯得十分惱怒。
羅元元走過來安慰道:“佳銘哥,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隻是這汪成強壞了我的大事,簡直混蛋!”
“算了,他們兩個都該死。你也不必為兩個該死的人大動肝火。”
“唉!這麽多天,白忙活了!”
羅元元也一臉沮喪:“我何嚐不是。明知道誠哥就在這附近,他卻不肯出來讓我見一麵。”
“怎麽,誠哥沒出來和你見麵嗎?”許佳銘問。
“沒有。”羅元元聲音哽咽地回答,淚水已在眼眶裏打轉。
許佳銘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明白了,他是不想讓我記住他的好。他不想讓我從此有了欠他情份的想法。”
許佳銘突然對著茫茫的大山喊:“胡兄弟,這份情意算我欠你的,好兄弟,咱們後會有期!”可是,茫茫大山,沒有任何回音。
許佳銘回到重慶複命,陳長官聽說汪成強死了,非常惱怒,把推薦許佳銘的李軍長罵了個狗血淋頭,李軍長被陳長官罵慘了,回來嚴厲責罵許佳銘:“原本以為你是能幹事的人,沒想到你這麽不值得信任。”
“這隻是個意外。”許佳銘分辯道。
“意外?你連這個意外都沒考慮到,你還能幹成什麽事?陳長官這次是真生氣了。我好說歹說,陳長官才高抬貴手,放你一條生路,要不然他就叫你跟著汪成強去閻王爺那裏報到了。”
李軍長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之後,說:“好了,你們那幾個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結果,許佳銘由上校直接降為少校。
最後把他派到工兵連去任職,馬上回到昆侖關督促抗戰紀念塔的修建工作。許佳銘帶著羅元元馬瑞文孫蘭蘭從重慶回到了南疆的昆侖關。
昆侖關大血戰勝利後,為彪炳戰績、緬懷忠烈,國民黨第三十八集團軍原昆侖關戰役前線總指揮杜聿明,派了一個工兵連到昆侖山興建墓園,由於種種原因,這個塔從三年前就開始動工,拖拖拉拉修了三年還沒有修成。
許佳銘以少校長官身份回來主持修建,一調查,原來是有人貪墨了建墓園的錢,所以工程進度停滯了。
“這些人也太大膽了,竟然修烈士陵墓的錢也敢貪!”許佳銘怒不可遏,馬上下令徹查到底。
“這黨國到底怎麽了?當官的都在想方設法撈錢,不管是部隊還是地方官員,都不管底下人的死活,拚命的壓榨。整個社會真正成了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泥巴的局麵。這樣的黨國,還有救嗎?”
許佳銘最後痛下決心,殺了兩個貪墨的人,陵墓建設才得以順利開展。
一九四五年夏天,陵墓還沒有最後完工,隻是主體建築基本完成。
在昆侖山頂上,坐北朝南,建了一座十六米高,巍峨矗立,直插雲霄的紀念塔,紀念塔為上中下三層結構。上層建成三麵,每麵上端,均刻有“青天白日”徽誌,接著,豎刻“陸軍第五軍昆侖關戰役陣亡將士紀念塔”,下署“杜聿明題”。
紀念塔中層比上層大,造型六麵。正南一麵,刻有“昆侖關戰役陣亡紀念”字樣。
下層又比中層大一圈,正南麵刻有四個大字:“碧血千秋”。四個大字下麵署“蔣中正題”四個小字。
紀念塔背麵刻有軍委會副總參謀長白崇禧撰寫的紀念碑文:“東夷猾夏,大邦為仇。繄維多士,克壯其猷。秉忠執義,式曷凶虐。一往無前,神武綽綽。雄關巍峨,狂寇所資。是實我圉,莫惠我師。再接再厲,寇甲崩摧。關山無恙,壯士不歸。自古有死,死得其所。氣薄雲天,血熱後土。英靈赫赫,芳草萋萋。千秋萬世,視此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