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五十四章 奇襲哨卡
“根據軍部的指示,我們一路上可以找當地的黨組織和地下交通站,由交通員帶我們去到下一個地點。”
“明白了。”
“馬上出發。”
李孝甫跟著小分隊緊趕慢趕地跑了一段路,身體已經吃不消了。他何曾吃過這樣的苦,走到山神廟時,他也顧不得斯文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喘著粗氣說:“總是這樣趕路,我們的身體肯定是吃不消的,尤其是我的內人,她不可能跟隨你們這樣爬山涉水的,你們得想個辦法,弄一個代步的工具吧?”
李夫人雖然也累得氣喘籲籲的,卻頑強地說:“我沒事的,我還能走。”
李孝甫看著滿臉通紅的她,不禁心疼起來,態度堅決地說:“不,再這樣下去,連我也走不動了。我也不走了。”
“孝甫,你別太過分了,你沒看見嗎,新四軍的同誌為了我們吃了多少苦,他們的人都犧牲了,我們就克服點困難吧。”李夫人反過來安慰他
胡誌誠想了想說:“李先生的要求並不過分,這樣吧,到了下一個地點,我們就雇用一輛馬車走,李先生,你看怎麽樣?”
“行吧。”李孝甫有點無奈地答應了。
“走。”
陸振寧邊走邊嘀咕:“我們奉命護送的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這麽牛哄哄的。如果他再說那種沒良心的話,我就不侍候了,老子回前線打仗去。”
“陸振寧,你閉嘴!”
“我不!”陸振寧崛脾氣一上來,便和胡隊長扛上了,“隻許人家牛哄哄的,還許我講兩句,憑什麽,這天底下還有沒有道理可講?”
“陸振寧,請注意你的身份,你是新四軍小分隊副隊長,你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負就負,早知道這樣,我根本就不該領受這項任務,我在前線打鬼子,從來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誰給你氣了?這個任務是軍部下的命令,是軍部首長給你氣受了?難道你要違抗軍部首長的命令嗎?”胡誌誠鐵青著臉訓斥道。
“我?”陸振寧一時語塞。
“我什麽我,你再說這種混賬話,小心我處分你。”胡誌誠動了真氣,臉紅脖子粗的。
“隊長,我不是那個意思。”陸振寧一看到胡誌誠發火,口氣馬上軟了下來。
“廢話少說,走!”
隊伍無聲地走了四五裏地,來到一個小村莊。
“羅海文,你進村裏找個牛車馬車之類的代步工具。”胡誌誠命令道。
羅海文和盧小寧到附近村子裏租了一輛馬車回來,大家一陣歡喜。
李孝甫和夫人坐上馬車,心情好了很多。
走了一會兒,陸振寧轉向潘秋悅問:“秋悅姐,我們這是走到哪裏了?”
潘秋悅不假思索就答道:“這裏已是江蘇的邊界,我們即將進入安徽境內。”
“乖乖,我們這兩隻腳板就這麽一尺一尺地丈量,竟然也可以穿省跨境了。”
“那是,當年,中央紅軍那兩萬五千裏長征,也是這麽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我當年從南疆到江西,也是這麽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秋悅姐,你也是南疆人?”
“是呀?”
“南疆哪裏的?”
“龍江。”
“哦,那你跟胡隊長早就認識了是嗎?”
“十年前,紅軍的時候。”
“原來是這麽回事。”
“哎,我記得當年胡隊長身邊不是有個妹子叫羅元元的嗎?她現在怎麽樣了?”潘秋悅突然主動問陸振寧話了。
“我也好幾年沒見到她了。當年我們一起從南疆出來,路上遇到國民黨軍阻截,打了一場很慘烈的仗,我們的隊伍全打散了。從那時起,我再也沒見過羅元元,也不知是死還是活。”
陸振寧的回答讓潘秋悅有點失望:“原來你也不知道。”
想著即將回到南疆去,陸振寧突然來了豪情:“我何嚐不是從咱們南疆省一步一步走到這裏的。現如今,我們又要一步一步地走回到南疆去。”
“卻不知咱們南疆現在怎麽樣了?報紙上說,鬼子的鐵蹄也已經踏進了南疆。”潘秋悅幽幽地說。
傍晚時分,抬頭望天,天邊一抹月牙。
“李先生,今天是什麽日子?”胡誌誠問。
李孝甫對日子記得很清楚,回答說:“我記得應該是三月初五吧。”
胡誌誠等人猛想起壯族三月初三的歌節,說:“要是在家鄉,前兩天是個大節日。”
陸振寧也感慨地說:“我有多少年沒趕三月三歌圩了,那情景我都記不清楚了。”
潘秋悅說:“你們兩個就別浪漫了,前兩天我們還在跟敵人戰鬥,想什麽歌圩。”
陸振寧說:“等打跑了小鬼了,我真得好好逛逛歌圩。”
“你小子是不是想姑娘了?”胡誌誠打趣道。
“要說不想吧,那肯定是假的。但我更喜歡那熱鬧勁。”陸振寧說得很真誠。
“你小子會唱山歌嗎?”
“當然會,不會唱幾首山歌那還叫什麽壯家仔!”
正說著,在前麵探路的鄒紹真跑回來:“報告隊長,前麵有一個日本人的哨卡,怎麽辦?”
隊伍停了下來。
胡誌誠問:“秋悅,有別的路可以繞過去嗎?”
“應該沒有。我們下一個目的地是安徽廣德,這裏是從江蘇進入安徽的交界處,沒有別的路,必須從哨卡通過。”潘秋悅很無奈地回答。
“過日本人哨卡,我們這些人手上的槍都是違禁物品,肯定過不去了。”陸振寧說。
“最關鍵的一點是,李先生手上的文件袋,李先生的重要文件一直就裝在一個文件袋裏,而這個文件袋被他視為珍寶,一刻也不肯離手,這很容易引起鬼子的懷疑,一搜,馬上露餡。”胡誌誠臉色很凝重地分析道。
“怎麽辦?”潘秋悅兩眼注視著胡誌誠,她知道此刻隻能由胡誌誠拿主意,她那個擅長記憶的腦袋瓜子卻一點也幫不上忙。
“過不去,隻有硬衝!”胡誌誠下定了決心,用眼睛掃視了一下眾人,堅定地說。
陸振寧點點頭表示讚成。
“振寧,走,我們去偵察一下”
兩人抵近偵察了一會,卻發現情況比想象的還要嚴峻。
雖然哨卡上隻有不到十名哨兵,但是哨卡附近有一座日軍兵營,裏麵至少有一個日軍小隊,三四十人。就算小分隊可以用偷襲的方式消滅哨卡上的哨兵,他們也跑不了多遠,槍聲一響,一定會驚動兵營的日軍,那麽小分隊就算是惹了馬蜂窩了。
“惹馬蜂窩也要惹!”胡誌誠卻斬釘截鐵地說。
“這樣吧,為了隱蔽接近敵人,我們這些人全部換上日軍的服裝,先靠近哨卡再發動突然襲擊,爭取一分鍾內解決戰鬥,然後迅速通過哨卡。”
“好,就這麽辦!隊長,放心吧,殿後的事,還是交給我。”陸振寧堅定地說。
胡誌誠拍拍他的肩膀:“保重。”
胡誌誠帶隊走近哨卡邊,發動突然襲擊,隻用三十秒鍾就全殲哨卡上的五個日軍。
李孝甫夫婦乘坐的馬車迅速通過哨卡。
軍營裏的日軍聽到槍聲,五分鍾便趕到哨卡。陸振寧帶領張建豪、李聯興和盧小寧三名隊員憑借哨卡的工事進行阻擊。哨卡的掩體內正好有一挺機槍,陸振寧親自操作機槍,向衝來的鬼子掃去一梭子彈。
日軍沒想到自己的哨卡的機槍會向自己人開槍,有些猝不及防,還沒弄清是什麽情況,便有五個人倒在血泊之中。
戰鬥隻進行了十分鍾,陸振寧便下令撤出戰鬥。
日軍經過十分鍾激戰,向哨卡的掩體至少扔去了幾千發子彈,終於衝進了哨卡,卻沒有發現任何新四軍的身影。
“追!”日軍小隊長下令。
日軍沿著大路追擊。李孝甫夫婦乘坐的馬車早已跑得不見了蹤影。
陸振寧帶領三名戰士殿後,見日軍追來,又停下來阻擊了一會,然後離開大路,往山上跑。
“八嘎呀魯!給我追上去,統統的消滅!”日軍小隊長終於發現了目標,卻是穿著日軍服裝的遊擊隊,非常惱火,命令部下全力追擊。
可是,在山地裏奔跑,那些日軍顯然不是陸振寧他們的對手,追著追著,就失去了目標。
陸振寧在山上繞了一圈,重新回到大路。兩個時辰後,他們終於追上了那輛馬車。
“把鬼子甩開了吧?”胡誌誠問。
“全甩開了。我們又在山上繞了一圈才回來,放心,沒有尾巴。”
“幹得好,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好吧,真的要喘口氣才行了。”
胡誌誠帶著小分隊在一處山岰間休息。
“我們隻是暫時甩開了敵人,估計他們還會來找麻煩的。日軍的特高課很快會得到消息的。”
胡誌誠估計的一點沒錯。此時,駐長興的日軍特高課鬆田課長已經得到消息,有一個新四軍小隊硬闖了哨卡。
“納尼?這個新四軍小分隊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鬆田馬上打電話向上級詢問,得到了一個重要情報:確有一支新四軍小分隊在護送兩個從上海過來的重要人物,他們的目的地尚不清楚,有可能是去重慶,也有可能是去湘西。
鬆田馬上帶領本部人馬趕到了剛剛受到襲擊的哨卡,得到的消息是:有一夥穿著日軍服裝的遊擊隊通過了哨卡,往西去了,具體去向不明,人數也不詳。
“蠢貨!全是一幫蠢貨!”鬆田痛罵了一陣,帶著人馬往西追去。
胡誌誠盯著地圖看了一會,突然叫道:“秋悅!”
“到。”
“一會兒你也坐到馬車上,給車夫指路。”
“我們去哪?”
“去郎溪,然後去宣城。”
“走廣德到寧國這條線不是更近嗎?而且路也好走。”
“我們在交界處和日軍打了起來,你認為日軍特高課的人還會輕輕鬆鬆的讓我們沿著既定的路線走嗎?”
“你想繞道宣城,再到寧國?”
“對!所以需要你帶路。”
“我們護送的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麽人?日軍特高課非要追捕他們?”潘秋悅試探著問。
“他們是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完成護送任務,安全地把他們護送到最終的目的地。”
“隊長,你是不是有什麽秘密不能告訴我。別一個人憋在肚子裏,這邊還有我,你說出來,我們商量商量。我和你十年前就並肩戰鬥過,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
“不是我信不過你,是軍部的命令叫我這麽做。請你原諒。”
“之前你認得李孝甫夫婦嗎。”
“不認得。”
“是呀,我和你同時認識的他們,是吧。”
“是。”
“這就奇了怪了,他們是什麽人,難道你事先就知道?”
“對不起,你的問題已經超出了我能回答的範圍。”
潘秋悅有點不高興了。
“秋悅,對不起,這是紀律,我不能違反。這是軍首長親自定的紀律,我們誰都不能違反。你隻要記住,我們此次的任務叫紅傘行動,紅傘行動的核心就是保護這兩個人到達既定的目的地。”
“好吧。”潘秋悅無奈地說。
“陸振寧,叫小分隊全體人員集合!”
“集合!”陸振寧高聲叫了一聲。
不一會,小分隊全體八個成員站成了一隊。
“同誌們,我們現在執行的是軍部親自下達的任務,紅傘行動。現在,我宣布一條紀律,我們小分隊的任務就是護送李先生夫婦到達目的地。至於其他的問題,大家誰也不要打聽了。明白嗎?”
“明白。”
“從現在起,陸振寧和潘秋悅負責貼身保護李先生夫婦。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不管遇到任何困難,我們大家一定要保護李先生和他夫人的安全,明白嗎?”
“明白。”
“羅海文和鄒紹真負責外圍警戒。”
“是!”
“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