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章 孫蘭蘭要上月牙寨
孫衛民說“以後,如果蘭蘭要嫁人,我會給她準備一份嫁妝的。”
李程钜瞪大著眼睛問:“難得你有這份菩薩心腸。你真舍得呀?”
“你這個老先生,你難道沒聽老人說過一句話嗎,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嗬啊,說得對。哎,蘭蘭多大了?”李程钜又問。
“過了這個年就是二十二。”
“哎喲,都這麽大了。當年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隻有這麽高。”李程钜用手比劃了一下。
“那年她才十二歲。如今都十年過去了。”
“是啊,快十年過去了,這日子跑得可真快!”
“能不快嗎,你自己看看你頭上的白。”孫衛民指著李程钜的頭頂說。
“老夥計,你頭上白發也不少啊。哈哈哈!”
“我們都老了。”孫衛民輕輕歎道。
“哎,那馬瑞文五大三粗的,蘭蘭怎麽就看上他了?”
“你這老不死的,年輕人的事,你管那麽多幹嘛。”孫衛民嗔道。
“我就是問問嘛,你的閨女,我也關心關心,不成啊?”
“王八看綠豆,對眼唄。”孫衛民說著,自個也笑了起來。
“你這當爹的也老沒正經。不過,說實話,馬瑞文這小子跟韋桂忠闖過上海戰場,聽說表現還不錯,有種!”
“問題就出在這了。自從聽了馬瑞文講他在上海殺日本人的事情,這小妮子就開始有點魂不守舍了。”
“到底怎麽回事,你倒說說看。”李先生也來了興趣,也想一探究竟。
“我了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前幾天馬瑞文受了傷,蘭蘭給他治傷來著,兩人就眉來眼去的。”
“這叫美女愛英雄,懂不懂,這老家夥!”李程钜也拿孫衛民來打趣了。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馬瑞文得知韋雅馨死於日本人之手後,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殺幾個日本人嚐命。一天夜裏,他帶著一個叫三喜子的心腹偷偷摸進雙平城去,摸到了黑龍會的一個據點。
馬瑞文叫三喜子在外麵接應,他要進去偷偷幹掉那個大島耿介就走。
馬瑞文從房頂上進去,以為做得很隱秘,可是,他卻不知道,當他一爬上房頂,他的一舉一動就被人清清楚楚地看在眼裏了。
黑龍會據點裏住的人可都不是等閑之輩。
馬瑞文一落地,迎麵碰到的正是左藤。
眼看偷襲已經不成,馬瑞文心一橫,隻能硬闖。
馬瑞文猛撲過去,想馬上置左藤於死地,可是左藤也是有武功的人,兩個人功力不相上下,打了幾個回合,馬瑞文竟無法在短時間內取勝。
馬瑞文心想,天意如此,既然已經被人發現,要殺死大島耿介的計劃肯定是實現不了了,得趕快撤。
馬瑞文全力進攻,左藤後退了幾步,馬瑞文急忙抽身逃跑。
“站住!站住 !”
身後卻傳來幾個日本人追擊的腳步聲。
馬瑞文知道自己的行蹤已完全暴露,隻得飛奔而去。
砰!一聲槍響,打在了馬瑞文的左肩。
馬瑞文受了傷,但還是艱難地逃脫了。回到家裏,馬瑞文對誰也不敢說受傷的原因。他隻好叫三喜子偷偷去和善堂找孫蘭蘭來幫忙處理傷口。
一來二去的,馬瑞文便跟蘭蘭說起了在上海和羅元元一起殺鬼子的故事,惹得孫蘭蘭對他產生了一種敬佩的心情。
近來聽說馬瑞文在訓練民防團團丁,這小妮子就動了心思。這不,要去跟羅元元學本領了。
“趕明她上了月牙寨,就到了你眼皮底下了,你也要好好開導她。這妮子是個實心眼,誰對她好,她就會百倍的對別人好。”
“人家上月牙寨去,是要跟羅元元學本領的,孫掌櫃的,你可別想歪了。”李先生聽完故事之後說。
“學本領就是一個借口。”
“那可不一定,現在天下大亂,說不定哪天日本就來到高山縣了,她一個小女子去學點本領,以做防身之用,本也是情理之中嘛。再者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孫蘭蘭也想報效家國,這沒什麽不對呀。”李程钜幫孫蘭蘭說了一大堆好話。
“那當然好。”孫衛民笑了。
“如果孫蘭蘭真的看上了馬瑞文,你打算怎麽辦?是不是看不上這個女婿呀?”
“那小子,也是粗人一個。不過,我沒什麽看上看不上的,女兒喜歡,我也沒辦法。”
“孫掌櫃的,馬瑞文這小子真的不賴。我聽說這次他們去上海,這小子表現可算是可圈可點,藝高人膽大,不單搶了鬼子的槍,還炸了鬼子的船。我和他從杭州一路回來,這小子跑前跑後,負責探路,不管多苦多累,他都沒叫一聲苦。這小夥子真的很不錯呢。”
“是真的嗎?你真的覺得這小子不錯?”孫衛民轉憂為喜,臉上露出了無比欣慰的笑容。
“你這老不死的,撿了個好女兒不說,還賺回來一個好女婿,你就偷著樂吧。”
孫衛民很滿足地笑了笑,又問道:“哎,你的女徒弟羅元元什麽樣了?”
“什麽什麽樣?就那樣唄,你不都看到了嗎?”
“唉,要是胡誌誠還在的話,他們也該成親啦。”
“誰說不是呢。”李程钜臉上的神態變得認真起來,“我的女徒弟比你女兒還大三歲呢。我早就看出來,這妮子現在心思也重了。上次,我帶她給胡誌誠他爹的墳墓上香時,這妮子哭得一塌糊塗。前不久帶她去見了黃玉芬,兩個人嘀嘀咕咕了一下,又哭了一場。”
“也不知道胡誌誠現在在哪裏?”孫衛民歎道,“現在國共合作了,如果胡誌誠還活在世上,他現在應該在打日本人的戰場上吧。”
“當年他們去江西,半道被白匪伏擊,結果隻有羅元元回來,陸振寧那小子也毫無音迅。”
“但願他們都能在抗日戰場上相遇。”孫衛民笑道,“老夥計,放心吧,他們一定沒事的。你對於小日本這個稱謂研究得如此通透,我深為佩服。不如你再講講吧。”孫衛民故意岔開了話題。
李程钜也覺得剛才的話太沉重,便換了一種輕鬆的語氣說:“不研究不行啊。你放眼看看現在天下的局勢,到處都是亂糟糟的。”
“你我生逢這個亂世,隻能悲歎自己命比紙薄了。”
“其實啊,這一百年來,咱中國人就沒遇到過太平盛世。再往前追溯百年,這個世界其實更是一個最殘酷最黑暗最血腥的時代。那個時代,一小撮科技領先發展的人,用武力展開了對地球上其他一切民族的征服與滅絕政策。對於可以圈養的,看起來比較方便管理的,比如黑人,就掠為奴隸;對於不方便管理的,比如印地安人,就把他滅絕。這個世界何曾有過太平。”李程钜的憂慮更深更廣。
“說的也是。”孫衛民一向對李程钜的見識深為佩服。
李程钜閃著鏡片背後的那雙深邃的眼睛繼續娓娓而談:“日本人就是在這樣一個被征服的過程中,頓時覺醒了,於是便有了明治維新。日本人的覺悟,不是在科技上麵的覺悟,而是對種族生存的覺悟。地球就這麽點地方,那麽多個民族已經開始搶了,再不搶,自己隻憑這幾個小島,根本沒的活路。簡而言之,種族生存覺悟,便是在別人在全球開展圈地運動的時候,自己因未占有殖民地而引發的種族生存恐慌。於是,日本軍國主義便成長壯大了。”
“說得非常有道理。”孫衛民邊聽邊讚許地點點頭。
李先生得到鼓勵,就繼續說:“日本人在搞明治維新之前,的確挺老實,早期日本的騷擾,大多停留在倭寇的級別,就是幾個零散的海盜團到中國沿海滋事,上升不到民族的級別。但之後呢,日本把琉球占了,再把周圍鄰居打了個遍。為什麽,因為怕,怕歐洲人把亞洲地盤搶光了,最後搶他們的土地,所以一定要趕在歐洲人之前趕緊把亞洲占領了,於是還有了大東亞共榮圈計劃。”
“日本人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什麽大東亞共榮,到處殺人放火,這是強盜行徑,是赤裸裸的侵略!”孫衛民氣憤地說。
“是的,這是赤裸裸的侵略,其實質就是想奴役中國人。日本為什麽要侵略中國?日本就是一個賭徒文化,在對清朝的戰爭,對俄國的戰爭賭贏了幾回後,日本侵華就是一個必然的選項。日本最開始隻打算入侵占東北,開始時日本自身也在惴惴不安中,後來又賭贏了,中國人竟然拱手把東北讓給了日本人,幾十萬大軍未作任何抵抗就撤回了關內,這讓日本人的野心進一步膨脹,於是日本人下一步的目標就是華北,進而是整個中國,再進一步就是整個東亞。”
“中國有句老話,人心不足蛇吞象,說的就是日本人啊。”
“賭徒的心理就是一發而不可收。當歐洲人發現大地是個球以後,就很恐慌地意識到這個球隻有這麽點大,不趕緊占點地盤就吃虧了。整個地球上最先進發達的幾個文明,都陷入了蛋糕之爭。不少擁有蛋糕而不自知的民族,就捧著一堆蛋糕等別人來搶了。日本開始大規模侵略之旅,也是受這種搶蛋糕氛圍的影響,縱觀全球,此時非洲的蛋糕已經被歐洲人搶奪殆盡,日本人隻好在自己附近尋找,最大最肥美的那塊,便是中國。”
“哼,日本人想侵吞中國,隻能是搬直石頭砸自己的腳!”
羅元元和孫蘭蘭在房間裏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後,孫蘭蘭挎著著包裹出來了。
她真的要跟著羅元元上月牙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