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章 山狼闖戰場(十)
韋桂忠、馬瑞文和羅元元陰差陽錯,闖了一陣上海戰場,原以為把日軍打疼了,戰爭就結束了,沒想到戰事愈演愈烈,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韋桂忠理智地帶著馬瑞文和羅元元離開了上海戰場。
當他們押運著軍火往杭州走時,路上也有不少汽車拉著從上海撤出來的各種機器往西撤。
此外,還有部分穿著軍裝的人也在往西撤。
韋桂忠雇用的是軍統的車輛,開到一處山路時,一邊輪子陷到路邊動不了了。
後麵有一輛軍車很快跟了上來,卻被韋桂忠他們的車擋住了去路。
從軍車上下來一位中尉軍官,咋咋呼呼地叫喊:“快讓開!快讓開!”
韋桂忠說:“兄弟,幫個忙吧。”
“幫忙?你擋了我們的道,知道嗎?再不讓開,我就把你的車推下山去!”
“不好意思。輪子陷進去了,叫你的人過來幫一下忙,可以嗎?”
“沒門!你們到底讓不讓開?再不讓路就把你的車推下山去!”說著,中尉掏出了手槍指著韋桂忠。
這一下卻惹誋惱了羅元元,她迅速下車,走到中尉身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奪下中尉的槍,反過來指著他的頭:“你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明明看到我們的車陷在路邊,叫你的人下車幫忙推一下,大家就可以繼續往前走,你非要呈什麽狗威風。”
中尉沒想到自己的槍竟被一個女子輕而易舉地奪去了,臉上一陣尷尬,卻不認輸:“別亂來,誰敢亂來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我們也不是嚇大的,日本鬼子我們都敢殺了,還怕你這條狗!”羅元元惡狠狠地說。
韋桂忠急忙打圓場:“好了好了,都是誤會。”
中尉慫了,不再言語。
“兄弟,你們是哪部分的?” 韋桂忠跟他套近乎,一邊把槍交還給他。
“我們是稅警團的先頭部隊,奉命帶機器設備先行撤到後方。”
“我們也是從上海戰場上撤下來的。不瞞你說,我們還被張治中將軍接見過。大家都是兄弟,別為了一點小事傷了和氣。”
“你們是張司令的部下。”
“也可以這麽說。”韋桂忠含糊地回答。
“哎呀,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我們也很警重張將軍。”
“那好,請把你的人叫下來幫一下忙吧。”
“沒問題。”
於是,從軍車上下來十幾個人,終於把韋桂忠的車抬了起來。
“謝謝兄弟。”韋桂忠跟中尉握手說。
“你們真的上過戰場?”中尉問。
“那還有假。剛才那位姑娘也親手射殺了三名鬼子軍官。”韋桂忠向著已回到車上坐好的羅元元示意一下。
中尉側臉望看著羅元元:“看不出來嘛。”
“要不是她剛才手下留情,怕你現在就不能這麽好好說話了。”
中尉感覺到韋桂忠說的是實話,便轉移了話題:“這仗還沒分輸贏,上麵卻突然叫撤退,真是窩囊。”
“誰說不是呢,其實我們還想再多殺幾個鬼子呢。”
“我們也是突然接到了上級的命令,叫往南京撤退。”
“兄弟,我們的部隊這次在上海流血拚搏了近一個多月了,給了日寇沉重的打擊,不過,我們自己也損失慘重。不退不行了。”
“為什麽啊?”
“聽說日軍要在杭州灣登陸了,從日軍目前的態勢看,呈兩麵包抄之勢,他們想圍住上海的七十萬中國守軍。一旦讓日軍的包圍圈合攏,那麽,七十萬大軍將會成為甕中之鱉,可能會招致全軍覆沒的危險。”
“小日本的胃口竟然這麽大?”
聽著他們的對話,羅元元心中五味雜陳,沒好氣地插了一句道:“就是因為有些人膽小如鼠,從沒上戰場殺過鬼子,卻隻會在後方對老百姓耍橫。”
“你在說我嗎?你以為我想後撤嗎?我也是想到前線去殺幾個日本鬼子的,隻是上麵還沒給我們這個機會。哼!真到了戰場,我未必比你們差!”中尉很不服氣地回擊著羅元元。
韋桂忠見他們又交火了,便說:“我看出來了,這位兄弟也是有血性的。其實啊,上海之戰,我們中國軍人並不懼死,就算以三命換一命,中國也沒有輸。更何況,在一些戰場上,中國守軍以一敵一也並不落下風,可是仗怎麽就打成了這個樣子呢?我也說不明白。”
“聽說咱七十萬對小日本三十萬,難道都沒有勝算?”中尉似乎也挺不解的。
“日本人也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一刀砍過去,他的腦袋也會搬家,咋就敗退認輸了呢?”韋桂忠搖著頭說。
車開到岔道口,韋桂忠不願意混在那些敗退的隊伍裏了,於是他們一行選擇了走山路。
冬月初的天氣雖然晴朗爽潔,然而已有寒意,西北風刮得頗為厲害。李程钜與羅元元登上寶石山巔,站在山頂上,俯望山下的西湖,西湖周邊的山脈,宛如一幅水墨畫,令人心曠神怡。
他們在山上盤桓了大半日,走到一處崇山峻嶺,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悠揚的鍾聲。
當……當……當……
鍾聲低沉而雄渾,傳得很遠。
“這鍾聲應該就是靈隱寺的鍾聲了。”
仔細一數,整整一百零八聲雄渾鍾聲,在千年古刹靈隱寺響起。
“沒錯,一百零八聲鍾響,這就是靈隱寺。”
李程钜向來敬佛禮教,既然有幸經過,便決定拜訪一下靈隱寺。
一腳踏入錄隱寺,便令李程钜大為驚奇:在中台上,有一老僧擁袖默默坐,仰受日月之精華,久久不動,完全沉浸在佛家的禪定境界中,對身邊的世俗塵寰的喧鬧渾然無覺,似乎人在此世界,而心早在彼世界了。
老僧一動不動,如同一根枯木,這景象讓李程钜大為感動與震撼。
時局紛擾,人心思亂,誰能像老僧那樣將世俗摒之於外,處世俗而不為世俗所累,保持佛家的清淨本色呢?老僧心境之純淨,涵養之高深,令李程钜為之感慨!
來到大雄寶殿之內,李程钜雙掌合十對著佛祖頂禮膜拜。
“施主,老衲有禮了。”剛剛禮佛完畢,大殿內過來一群僧人,為首的和尚正是靈隱寺的方丈,覺法禪師。
住持覺法禪師身著無上福田衣,手持九環禪杖,端坐於太師椅上。
李程钜上前拜見了方丈。
“方丈,我從南疆而來,路過寶刹,特來拜訪。”
覺法禪師合掌於胸前道:“阿彌陀佛,施主遠道而來,蔽寺倍感榮幸。”其後僧眾亦跟著行禮。李程钜亦合掌於胸前回禮道:“阿彌陀佛,方丈乃方外神人,我乃凡夫俗子,拜謁寶刹,方丈能親來接見,真是榮幸之至。”
羅元元是第一次來靈隱寺,第一次在寺廟裏拜佛。她對寺廟沒有多大觀賞的興趣,隻是老實的跟著李先生。
佛事完畢,覺法禪師引李先生來到早已備好茶水齋飯的廣法院。
羅元元依舊坐在李先生身邊。
李先生和覺法禪師談佛論經,其他人都各自回去了。
臨了,覺法禪師才問李先生身邊女子為何人。
“我的一名女弟子。”
覺法禪師仔細看看羅元元,卻道:“先生的女弟子天資異秉,絕非常人。”
“此話怎講,還請禪師明示。”
“世間少有之奇女子,日後際遇妙不可言。”覺法禪師說。
羅元元微微一笑,未言語。
這是第三個給羅元元相麵了,羅元元心中略有不快,怎麽這些老人總是喜歡看人一麵,就胡說八道的。第一個是自己的外公說:“絕非庸人”,第二是許佳銘的父親許光第也說“富貴不可言。”還力主許佳銘娶她為妻,簡直是荒唐。
出寺後,羅元元問李先生:“真有這回事?”
李先生說:“也許吧,誰也說不清。”
離開了靈隱寺,兩人又回到韋桂忠身邊。一行人押著武器往南疆方向回來。
此時,上海戰事漸漸進入緊張階段,寶山羅店相繼失守,但是黃偉嘉的第十一師和胡淩風的第三十三旅互相配合,反攻得手,很快又把羅店給奪了回來。
第三十三旅重新在羅店完成布防沒有多久,日軍密集的炮擊開始了。看著日軍密集的炮火。胡淩風微微皺起了眉頭,心中不斷的在滴著血!這幾天羅店的反複爭奪,整個羅店的周圍屍體已經堆積如山,附近的小河也被血液染紅。
這時, 黃偉嘉的作戰參謀急匆匆的跑到了他的麵前:“報告師座!月浦失守!請求增援!”
這個作戰參謀不是別人,正是許佳銘。
許佳銘那個營在前段時間打得特別英勇,後來,他那個營基本被打殘了,隻好撤到後方休整。
黃偉嘉愛惜許佳銘的才幹 便把他調到手下當了一名作戰參謀,專門為黃偉嘉收集整理戰場信息,隨時報告戰場態勢。
黃偉嘉一聽許佳銘的報告,心中打急,說道:“我現在手中那裏還有什麽援兵可以派去駐守月浦啊?!”
黃偉嘉對許佳銘說道:“給第八十八師發電!讓他們堅守一個小時!我的援兵已經在路上!同時給陳長官發電!我部堅守羅店,無法抽調援兵!請求陳長官調兵增援月浦!”
陳誠收到了黃偉嘉的電報,微微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道:“看來現在的情況比我想象的要糟糕啊!”他看了看地圖又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現在的情況就是看誰最能夠堅持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