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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山狼闖戰場(八)

  蔣委員長本以為派優勢兵力殲滅日軍一部分兵力,就可以讓日本軍感到心痛,就可以引起國際上的關注,最後通過談判來解決戰爭問題。沒想到日本軍方卻發了瘋,非但沒有坐下來談判的意思,而且不斷地增兵。蔣介石也成了騎虎之勢,於是蔣介石再次發表告抗戰將士書,宣稱以持久戰、消耗戰來反製倭寇之速決戰,以逸待勞,以拙待巧,以實擊虛,以靜製動,拚死抗戰。


  日本陸軍上將鬆井石根來到上海,擔任上海方麵的日軍總司令,本就狂妄不可一世的鬆井石根下令,繼續增兵上海!很快,上海戰場上日軍兵力上升到十萬人。


  中國方麵,本來上海戰事是由張治中任總司令的,由於日軍不斷增兵,戰爭逐步升級。中國軍方也調整了指揮係統,由蔣介石任陸海空軍總司令,全麵指揮上海的戰事。


  蔣介石則任命顧祝同為副司令長官,並任命陳誠的第十五集團軍為左翼作戰軍,張治中的第九集團軍為中央作戰軍,張發奎的第八集團軍為右翼作戰軍。至此,三十萬大軍擺開了與日軍一決雌雄的陣勢。


  蔣介石還命令中國軍隊陸續增援,不斷調整部署。雙方進行的都是添油戰術。


  許佳銘的部隊還在蘇州河一帶抵抗著日軍。


  但這些日子,從前線往後撤的部隊越來越多了。


  有一小隊人近了,他們開著小車。


  一名拄著拐杖的小戰士興奮地叫了聲:“劉大哥。”


  車戛然停在他們麵前,許佳銘認得下來的一個年輕人,是十八師師長身邊的副官。


  小戰士撲過去,抱住那副官問:“陳將軍怎麽樣了?”


  副官麵色凝重,低垂下頭。他默默無言地將小汽車的後門打開。


  大家的目光轉過去,那車後座躺了一個人,身上蓋了旗,是一具挺直的身子,是一張閉著雙目慷慨的臉,是一條已經犧牲了的生命!

  小戰士愣了,看著那旗幟和下麵的人,旗幟上還有血跡,斑駁得和霞光一樣紅。


  副官的臉是疲憊而恍惚的,還有濃重的哀傷,已是木了。


  “敵人已經衝到指揮部前麵,陳將軍最後還喊著進攻。”


  又是平白的一陣風,卷得樹葉呼啦啦一陣響動,一陣一陣。是肅穆的,此起彼伏的,無法停歇的哀樂。


  小戰士懵了,他一瘸一瘸,走到車前,把拐杖重重扔在地上。他的雙腳筆直蹬到地上,挺直胸膛。因為過於用力,那厚厚的白紗布上又滲出一星半點的紅。但他不管,抬起右手,端端正正行出一個軍禮!

  陳將軍身上蓋的是青天白日旗,可是,哪裏是青天?哪裏是白日?那白日中滲出的是中國將軍的鮮血!“嗚嗚嗚”的聲音近了,刻不容緩,小汽車前排的司機探出頭說:“快,你們找障礙物避避。”


  眾人舉頭,空中漸漸傳來了“轟隆”的飛機轟鳴聲。


  許佳銘極盡目力隱約望見遠空裏出現一架戰鬥機,從西北方向飛來。是掛太陽旗的“灰蝙蝠”。他反應奇快,對副官說:“把陳將軍遺體搬出來。”


  副官還怔著,司機喝道:“快!”


  大夥都明白了,合力把將軍的屍體搬了出來。


  許佳銘對醫護組的領隊說:“這裏往東邊是農家,都搬空了,有幾個穀倉底下挖了暗閣,可以避一避。”


  副官問:“你呢?”


  許佳銘一下跳進車裏,就坐在司機身邊。


  “地形我熟,大家分頭行事。”


  千鈞一發,也不可再多思索了,副官背著陳將軍的屍體往農舍方向飛跑,大家同轟炸機搶時間。


  司機是個中年男子,他問許佳銘:“你熟地形?”


  “我研究過這一帶的地圖。”


  “好,我們就搏上一搏。”


  “往西邊也有一處農莊,莊子比較大,弄堂多,後麵靠著小山丘,再過去就能過蘇州河了。”


  司機一笑,“果然是很熟。”


  他們開始加速度,開到大道上。


  司機把著方向盤開始咒罵:“狗日的,把咱們當猴孫耍。”


  果然呢,轟炸機是如影隨形,像玩兒老鼠的貓,遠近無天敵,就把這老鼠耍個夠。


  它的速度忽快忽慢,低旋高飛,存心炫耀。最近落下的一顆炸彈,在他們身邊的池塘爆炸,頃刻翻上滿滿一層魚。


  這司機這樣談笑風生,可不一般。手裏的方向盤掌得嫻熟,更懂怎麽曲折迂回避開攻擊。


  司機說:“這是一架偵察機,應當不會再往租界方向去,我把車開進農莊裏,我們借機跳出去,再看各自禍福了。”


  “好。”許佳銘把這樣的冒險視為家常便飯。


  車在加速,車門打開。司機瞅準了一處弄堂,許佳銘也瞅準了,司機一把推了他下去。許佳銘借了衝力,就地一滾,再看,車已飛馳向前,那轟炸機也跟著過去了。


  許佳銘爬起來發力奔跑,猛聽到前方轟然一聲,突然燃起了熊熊的火。


  日軍的飛機看到地麵上的汽車發生爆炸,便飛走了。


  許佳銘這才和司機往回去找陳將軍的屍體。


  “小日本就是仗著空中優勢欺負咱中國人。”


  “早晚有一天,我們要揍扁他!”


  一個多月的激戰,激起了上海這個城市的骨血中埋沒已久的血性,日本人的飛機大炮並沒有嚇住人們保衛家園的決心。


  十裏洋場沸騰起來,男孩女孩,男人女人,自發組織義勇軍、童子軍、救護隊,盡力支援。


  在群眾的幫助下,副官才得以把陳將軍的屍體抬回到後方醫院。


  此時張治中作為第九集團軍總司令,首先督率中央軍圍攻上海日軍。陳誠建議中央突破,先把日軍截成兩段,再分別掃蕩。張治中采納陳誠的意見,下令擴張戰果至匯山碼頭,截斷敵左右翼的聯絡,向東西壓迫,試圖一舉而殲滅之。戰役初期已達到了預期效果,但由於沒有及時投入生力軍,致使日軍獲得喘息機會,結果攻進去的部隊仍是站不住腳,又退了出來。


  陳誠便把這個責任全推給了張治中,他向將介石匯報了張治中指揮上的失誤,稱張總司令進攻不夠堅決。蔣介石一向寵信陳誠,聽此一言,馬上任命陳誠為第三戰區總指揮,接替了張治中的指揮。


  而作為上海會戰的總司令,張治中卻並不掌握戰鬥序列出現的變化,張治中趕至嘉定,反而引起第十八軍軍長羅卓英的疑問:“張總司令為什麽會跑到我們這裏來?”仔細一問,張治中這才知道自蘊藻浜以北地區的防務,統統劃歸第十五集團軍防區,由陳誠指揮了。


  於是,張治中又前往蘇州找第三戰區副司令長官顧祝同了解情況,豈料引來一場軒然大波。蔣介石在電話中質問張治中為何不在前線,跑到蘇州後方?


  張治中本來一肚子氣,聲音也不小:“羅卓英歸我指揮,我不能不去看看,我不知道他已劃歸陳誠指揮了!”


  蔣介石越發厲聲責問:“你為什麽跑到蘇州?為什麽到蘇州?”


  張治中再也按耐不住:“我到蘇州與顧祝同商量問題的。我一直在前方,委員長究竟想怎麽樣?”


  蔣介石和張治中的矛盾終於暴發了,這對中國守軍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許佳銘一直陪著陳師長來到後方醫院。


  醫院的護士給早已咽氣陳師長清洗了傷口,換上了將軍服,這才入殮下葬。


  醫院的病床已經擺到了大門口。躺在大門口處的傷兵似乎傷勢不重。一位小護士但給他喂水喝。那傷員的嘴唇有點幹涸,唇皮泛白,皺起來。所以小護士知道他需要水。果然,這位傷員的嘴唇一碰到水,就忍不住喝了第一口,又再喝了一口,直到把水全喝完,用舌頭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


  “前線沒有水喝吧?”小護士又倒了一杯水,還是喂給傷員。


  他連連喝了好幾口,才說:“前線,我們都隻到前線去喝小日本的血,哪裏顧得上喝水?現下倒要你這個小姑娘來伺候喝水!”


  “所以您要保重身子,再上前線去殺敵!”小護士的聲音甜甜的。


  那位傷員隻是捏緊了床單,忽然問小護士:“你知道不知道戰情?給我說一點戰情。我是個守土有責的軍人,不能悶死在這病院裏。告訴我一點前方的消息吧。算起來這些天我們該把日軍趕出吳淞口了,兄弟們都說死也要死在東京!”


  許佳銘聽著這話有些心酸,就走過去對他說:“這位兄弟,你好好養傷吧,前方有我們呢,你放心吧。”


  “我日盼夜盼,就盼著上前線去殺了那些日本鬼子給我娘報仇!沒想到我剛殺得一個小鬼子,就被鬼子的飛機炸傷了。”


  旁邊另一名未康複的戰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兄弟,你可得手下留情點,少殺幾個鬼子,留一點給哥哥我啊!”


  兩個傷員便相視而笑:“好,這傷好了,我們一起上戰場殺鬼子,直殺到東京去!”


  醫官過來點名,逐個地喊著他們的名字。那兩個傷被點到名字就立正,舉起右手,報一聲“有”,聲音是有力的、慷慨的、又帶上蓬勃的赴戰場殺敵的信心。


  前方主將和三軍總司令鬧了不愉快,此事像瘟疫一樣馬上傳遍上海灘。


  日軍當時聽到一些風聲,乘機四處挑撥:“張治中的建議不被統帥部采納,而且與陳誠鬧意見,所以引咎辭職了。”


  陳誠聽到傳言,給蔣介石打了個電話,說:“校長,我是陳誠。”


  “辭修,你有什麽事嗎?”聽到陳誠的聲音,蔣介石便用一種很溫和的語氣問。


  “校長,學生心裏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跟我還客氣什麽嘛,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


  “文白兄這半個多月以來,在前方指揮作戰,異常奮勵,夜以繼日,至為辛勞。隻是因為一些後方交通通信等機關組織不夠完善,種種準備,未能周密,因而才成了現在的局勢。卑職認為用人在用其所長……”


  不等陳誠把說完,蔣介石就打斷了他的話:“辭修,你不用再多說什麽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上海戰局至關重要,容不得有半點閃失。我們必須打贏這一仗,你明白嗎?”


  陳誠知道委員長此時不想聽他再為張治中說好話,隻能順水推舟回答道:“卑職明白。”


  此時,蔣介石正在為部隊傷亡巨大而傷心。蔣介石並沒有想到淞滬會戰會打到這個份上。蔣介石在淞滬會戰中的指導思想是爭取在上海殲滅日軍一部分兵力,以達到國際上的關注,最後通過談判來解決戰爭問題。可是,戰爭的局麵卻並沒有朝著他設想的方向去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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