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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二章 搶婚習俗

  當胡誌誠和羅元元正繞道樂山縣往高山縣迤邐而回的時候,孫衛民正對著那把玉如意出神。自從在龍母廟裏撿到那個黑木架以後,孫衛民對玉如意的興趣變得異常濃厚。


  但是孫衛民在醫術上的造詣還算不錯,在探究玉器質地乃至其背後的故事方麵,他就顯得力不從心,感覺腦子實在不夠用。


  “要探究這把玉如意身上藏著的秘密,看來非李程钜莫屬。”孫衛民自言自語道。


  一個秋日的午後,孫衛民特地把李程钜請到了和善堂,兩人對著玉如意研究了起來。


  “李先生,你看這玉如意價值幾何?”孫衛民問。


  “這個嘛,我倒是沒有什麽研究。”李程钜如實回答。


  “我也到玉器店打聽過,一把普通的玉如意值不了多少錢的。”


  “胡誌誠走的時候交代過要你調查一下對吧?”


  “對!我估計這把玉如意身上藏著一個秘密,一個大秘密。”孫衛民說。


  李程钜扶了扶眼鏡,若有所思:“會是什麽秘密呢?”


  “能讓縣長如此掛念,想必不是一般的秘密。”孫衛民說,“據我所知,我們這位縣長貪財好色都是出了名的,而他多年以來斂財的手段主要靠倒賣古董文物為主。”


  “會不會這玉如意牽扯到一筆文物買賣?”


  “我覺得完全有這個可能。”孫衛民胸有成竹地說,“而且是一筆價值不菲的文物買賣。據我所知,自從羅元元從韋德宏家裏拿走了玉如意,這個韋縣長就一直派他的兒子追蹤這把玉如意。韋桂忠作為警察局刑偵隊長,明麵上是追查殺害韋局長的凶手,實際上是為了找回這把玉如意。”


  “你說的可能不錯。”李程钜聽了孫衛民的話,也深以為然,“據陸振寧透露給我的消息,韋縣長派人追查凶手,卻反複叮囑,不可害了那人的性命。他顯然不是為了保護凶手的性命,而是為了拿回這把玉如意。”


  “玉如意,文物買賣。這裏頭大有文章啊。可是,到底是什麽文章呢?”孫衛民在問李程钜,也是在問自己。


  兩人正說著話,猛聽到後院有些輕微的響動。孫衛民正欲起身出去查看,卻見後院柴門輕啟,閃入一個嬌小的身影。


  “什麽人?”孫衛民低喝一聲。


  “孫掌櫃,是我。”一個嬌嘀嘀的聲音。


  “羅元元?”


  “嘻嘻嘻。”


  李程钜也忙起身:“真的是羅元元?羅元元不是?……”


  羅元元跳進屋裏,歡快地說:“終於又回到家裏了。”


  “你不是……?”孫衛民也疑惑地問道。


  “我什麽?你想問我是不是死了,是嗎?”羅元元快活地反問。


  “你這是……?”


  “對,我是差點死了,不過,隻是差點死,最後沒死成。”羅元元調皮地眨著眼睛說。


  李程钜終於相信在眼前活蹦亂跳的小姑娘確實是羅元元,便問:“你什麽時候回來了?”。


  “你回來了,胡隊長呢?”孫衛民更關心的是胡誌誠。因為,前段時間,趙寶祥趙貴祥兩兄弟先回來了,告訴他說胡誌誠在蘭溪縣被敵人追擊時受了傷,不知是死是活,而羅元元是被白軍的炸彈炸死了。


  “誠哥也回來了!”羅元元高興地回答。


  “那就太好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誠哥就是叫我來告訴你們,他安全回到了高山縣。現在暫時住在岜思山上,叫你們不必擔心他。”


  “能平安回來就好。你們一去半年多,我們在家也好想你們哪。”李程钜說。


  不一時,又有一人從後院閃身進來,眾人視之,原來是趙貴祥。


  趙貴祥見到羅元元,又是一陣驚訝。


  “那天你不是死了嗎?”


  “怎麽呀,為什麽你們一見到我就問那麽奇怪的問題。”


  “我明明看到你被炮彈炸著了,倒在地上,那炸彈離你那麽近。”趙貴祥還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反正是誠哥救了我的。”羅元元傻乎乎地說,“後來發現我根本沒有受傷,倒是誠哥受了很重的傷。我們躲在山洞裏治傷,也不知過了多少天誠哥才可以下地走路。”


  “就是我和寶祥一起把胡隊長送進那個山洞的。”韋貴祥說。


  “後來,我們繞了好遠的路才回到家。”羅元元說著,還用手比畫著。


  “胡隊長還好嗎?”趙貴祥關心地問。


  “好著呢。”羅元元很愉快地說。


  “那就好。”


  “貴祥,今天怎麽突然來找我,有什麽事嗎?”孫衛民問。他的和善堂雖是對外開放的藥鋪,但這裏是藥鋪的後院,外人是不能隨便進來的。趙貴祥這是第一次從後院進入和善堂,所以,孫衛民有此一問。


  “我遇到急事了,來求孫掌櫃的幫個忙。”趙貴祥流露出一臉的焦急。


  “來,坐下來,喝杯茶,慢慢說,遇到什麽事了?”


  趙貴祥卻欲言又止。


  “二哥,到底什麽事,你就說嘛,這裏又沒有外人。”羅元元催促道。


  孫衛民急忙解釋:“對,陸先生就是以前和善堂的掌櫃,你也認得,我們都不是外人,有事你就直說吧?是不是錢的事情?”


  趙貴祥還是吞吞吐吐的:“這事,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唉呀,二哥!”羅元元拍了一下趙貴祥的胳膊說,“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你這種磨磨嘰嘰的性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說出來,你們肯不肯幫我?”


  “到底什麽事,你說出來我們才能幫嘛。”李程钜用鼓勵的目光看著他。


  “是這樣,我以前跟小滿他媽好上了。”趙貴祥終於吐出了心中的難處,“我去龍江之前已經與她私定終身,隻是說現在太窮,暫時還養不活她們母子倆,所以我要去參加紅軍,我答應她混出個人樣來再回來娶她。”


  “那現在怎麽樣?”羅元元心急地問。


  “這次我從淩霄縣回來了,卻聽說她被婆婆與本族大伯賣給鳳池縣一個鄉下財主做填房。財主叫羅春發,已經五十歲,家中有四個孩子。玉芬本不樂意,哦,小滿媽名叫黃玉芬。因為我答應回來就娶她,她也樂意了。無奈她婆婆收了那羅財主二十塊大洋,就答應讓羅財主采用“搶婚”的形式,把她綁上花轎娶走。”


  “那小滿呢?”羅元元再次急切地問道。


  “小滿就留在婆婆家,由大伯撫養。”趙貴祥補充說,“我回來聽說了這事,就叫人傳話給那羅春發,願意還他那二十塊大洋,不叫他娶玉芬了,但羅財主不答應。這兩天就要過來搶婚。”


  “搶婚?”羅元元瞪圓了雙眼驚奇地問,“還有這種事?”


  李程钜說:“鳳池縣青龍山地區現在還有搶婚習俗。其實,過去二十年,岜思山地區的習慣也承認搶婚的合法性。隻是近幾年比較少見了,但鳳池縣民風比高山縣更為剽悍,因而,強製搶婚習俗還比較流行。”


  “現在都民國二十一年了,還時興搶婚?我們不認!他要敢派人來搶婚,我還不一刀宰了他。”羅元元生氣地說。


  李程钜繼續慢慢分析說:“這事我們得好好商量,不能硬來,免得傷了和氣,兩邊都不好看。”


  “李先生,你有學問,見識多,你給說說,我該怎麽辦?”趙貴祥自己真不知如何是好。他雖然說願意還羅財主二十塊大洋,但他自己並沒有那個錢,因此急得團團轉。萬分無奈之下才想到了來找孫衛民。


  李程钜推了推眼鏡,平靜地說:“這事不宜大動幹戈,卻應化幹戈為玉帛。”


  羅元元心急地用手搖著李程钜的胳膊:“你個老先生快說嘛,怎麽辦?”


  “羅元元姑娘莫急,聽我慢慢給你講講‘搶婚’是怎麽回事。過去呀,我們這個地方山高皇帝遠,民風民俗與外麵的不同,女孩一般長到七八歲就由老人包辦訂婚了,新郎新娘之間根本就無感情可言,因此在迎娶的時候,大多要采用強行的辦法帶走新娘。在舉行婚禮的那一天,男方要請四五個男子,其中兩個中年男子和兩三個小夥子,一般在天亮前或者日落後,男方中年男子牽著馬,馱著禮物先進村。村裏的小姑娘見搶親的隊伍進村來,馬上蜂擁而出,向客人潑水進行阻攔。兩三個搶親的小夥子則在村外徘徊,觀察動靜,並在女方牽紅搭橋人的幫助下,偷偷潛入村內,在天色微明的時候,跑到新娘家門口釘一根栓馬樁。隻要搶親的成功在女家的門口釘一根拴馬樁,就算搶到這個女人。這時候,新娘的同伴,本村的小姑娘們就會拚命進行阻擊,向他們丟石頭潑冷水,甚至抓住他們,撕光衣服拳打腳踢。而小夥子們一旦釘上馬樁,搶親即告完成,男方就可以把新娘接走,這時候無論姑娘們有什麽動作也無濟於事了。”


  “他釘下我不會拔掉嗎?”羅元元不屑地說。


  李程钜微微一笑:“這就是習俗的力量,一旦男方完成了迎親儀式,女方就得承認這段婚姻。當男方牽著馬來接新娘時,女方這時就得派姑舅表弟把新娘抱上馬,並一路送行,不能再有什麽反抗的舉動,這時男方還要有人在一旁保護新娘,直到天黑進入男方的家門。這種習俗在山中流行了幾百年,人們也就見怪不怪。這就讓一些有權有勢的男人有機可乘了。有一些霸道的男子,得知某女子生得美貌後,便約同八九個身強力壯的人,一同到女家,在女方家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把女子搶走。還有一些因家庭經濟條件或社會地位的差異,而被拒絕於婚姻之門外的小夥子,也不得不采取這種非和平的手段來達到娶親的目的。他們搶婚的方法是男家事先串連好自己的親朋好友,在一個適當的的時機跑到女家,用強力把女子搶回家來,造成女子入男子家門的既成事實,然後再請家中的親戚等人出麵調解,最後達到完婚的目的。”


  “這簡直比土匪還土匪!”羅元元說著,卻偷便地笑了一下。


  趙貴祥急得直跺腳:“這可如何是好。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嘛。也許過兩天他們就要來搶人。而且她婆婆和族裏的伯伯是認可的。玉芬不同意也沒辦法。”


  “剛才你說男方是哪裏人?”李程钜問趙貴祥。


  “鳳池縣的,好像說是青龍山一帶的。”


  李程钜又微微一笑,說:“這就對了,在鳳池縣青龍山地區,搶婚的習俗又與岜思山地區有所不同。在這個地區一般搶婚沒有太多的顧忌,常常是明目張膽地糾集一批親朋好友,並且拿著器械等等,來到早已看中的女子家中,把人帶走。或者是天不亮就潛至村裏,隱藏在路途中,在女子經過時,把她綁起來,帶上馬。任憑女子在馬背上呼號叫罵,搶親者中沒有一個人會為她的眼淚所動,他們隻會帶著勝利者的歡笑,沿途高歌地返回他們的村莊。”


  “這不是跟土匪綁票一樣嗎?”趙貴祥恨恨地說。


  “是的。”李程钜說,“還有一種搶婚的行為是發生在雙方已訂婚的家庭,由於女子不滿意父母的包辦而與另外的男子相好。這時候女方家並不阻止男方搶婚,有的家長收了彩禮,更是如此。男家如果發現女子另有相好的,就會帶著人前來搶婚,辦法就是把女子硬搶入男家,使女子失去自由,直到她在男方家懷孕,才讓她恢複自由。女子一般懷孕了以後,也就不再鬧了,男子就可以帶著新娘回娘家走動,雙方和睦相處。如果女子仍不從,那男方就要把女子一直關在家中,直到她心悅誠服地甘於做此人的妻子,才能恢複她的自由。所以有的女子直到孩子長大了才得第一次回娘家。這種搶婚習俗總起來看是一種落後的風俗,它對女子而言是一種失去尊嚴和人格的野蠻行徑。”


  “李先生,你說了那麽多,那我們到底該怎麽辦呀?”羅元元再次用手搖著李程钜的胳膊。


  “剛才我說了,鳳池縣青龍山一帶搶婚沒有太多顧忌,他們更野蠻,更大膽。但是,他們把女人搶到了,如果中途情敵從後麵追上來,或者情敵衝到家中,在新郎新娘尚未入洞房之前把新娘搶走,也是可以的。這種時候,雙方就免不了一場惡戰,結果是勝利的一方帶走女子與她成婚。失敗的一方就不得再糾纏。如果再糾纏不清是會被人恥笑的。所以有些人雖然下了訂金,交了彩禮,有時候新娘子卻在半路被別人搶去了,落個人財兩容的局麵。”


  孫衛民此刻終於聽出一些端倪,說:“李先生的意思是,趙貴祥還是有機會翻盤?”


  “好,我們就在半路把小滿媽媽搶下來。二哥,你放心,這事,我幫你!”羅元元風風火火的,仿佛馬上要上陣撕殺的架式。


  李程钜說:“人家也是早有提防的。半路搶親,不那麽容易得手。到時候,聽我的安排吧。”李程钜後麵的話說是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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