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二章 警察局長草菅人命
岜思山漂亮女匪的傳言從那坡村散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高山縣。
人們聯想起前一陣子從七裏村傳出的流言,終於確信,岜思山上真的有一名女土匪,這是千真萬確的事了。可是,至於說她青麵繚牙、心狠手辣、打家劫舍、殺人如麻之類的話又不得不令人生疑,畢竟誰也沒聽說過哪個大戶人家被劫了,也沒聽說誰被殺了,考證來考證去,最可靠的說法是那個女匪曾經下山掰了那坡村人的兩棒玉米,還朝空中放了一槍。
這些傳言還傳到了高山縣縣太爺韋保寧的耳朵裏了。韋保寧馬上責成警察局韋德宏局長調查此事。
韋德宏接受了任務,帶著一群警察來到岜思山腳下的那坡村,四處打聽女匪的來曆。
有一位村民說出了一個重要線索,說是那天好像看見女匪是從村東頭的阿山叔家出來的。韋德宏馬上帶人直撲阿山叔家。
注定這天要有事情發生。自從那天鬧了匪情,阿山叔死也不敢對外人透露那女匪住過他家的情況。可是,關起門來,夫妻倆又不住地嘀咕:“不像呀,看他們倆怎麽也不像土匪,倒像是一對普普通的小夫妻。他們來了,非但不偷不搶,還給飯錢,明明是善良之輩。尤其是那個男的,看起來知書達禮,怎麽可能是土匪呢。”
阿山叔還記得胡誌誠臨走時說的話,說是兩人出來私奔,原本要去楊圩投奔姨媽的,後來怕家裏很快就找到,就說要到鳳池縣找個落腳的地方,再回來接她。阿山叔尋思著,那個男人這兩天也該回來了,他回來一定還會來家裏對找那個女孩。於是,阿山叔叫自家的女人把那女匪留下的一套換洗衣服收拾好,還放在那床頭上,等著她的男人來取。
事實上,阿山叔想的沒錯。第二天晚上胡誌誠就回到了那坡村。可是突然看到有好些警察在村裏活動,便沒有貿然進村。後來打聽到村裏鬧了土匪,他心裏便明白了八九分,便直接回了山上。
警察局長韋德宏帶人到阿山叔家一搜,就搜到了一包女匪的衣物。阿山叔知道瞞不過去,便一五一十地都交代了。
韋德宏得到了女匪的衣物為證,很以為功,便以通匪的罪名把阿山叔兩口子都抓到縣裏,給關進了大牢。
可是,審來審去,阿山叔兩口子就知道那麽一點情況,嘴裏咬定了說:“男的二十多歲,知書達禮的樣子,女的十五六歲,也長得不凶。他們根本不是土匪,他們沒偷沒搶。”
韋德宏為了在縣太爺韋保寧麵前表功,就提醒縣長大人說:“對這兩個人,你可千萬別掉以輕心,不能光看表麵。你聽說了嗎,江西那邊現在鬧得挺凶的,難道我們南疆就不會出幾個那樣的人?我一定要挖出他們背後的匪首。”
韋縣長聽他這和這麽一說,恍然大悟起來。把嘴附到韋德宏耳邊悄悄說:“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了一件事。前不久民防團第二中隊中隊長和副隊長的槍被人劫去了,這事他們一直不敢聲張。據說劫槍的正是一位年輕美貌的女子。”
“這就對了。”警察局長韋德宏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不用懷疑,這岜思山的土匪不是一般的土匪,是赤發紅毛匪。那麽,這對夫婦就是通G匪,要殺頭。”
高山縣警察局長韋德宏就這樣定了阿山夫婦死罪。為防止夜長夢多,更是為了早點蓋棺定論,給自己在剿滅行動中記一功,韋德宏第二天就把二人拉出城外,執行了槍決。然後,貼出了一張告示,宣布了阿山夫婦通匪之罪。
善良的阿山叔夫婦隻因收留了羅元地幾天,竟被警察局長槍斃了,真是可悲可歎。
土匪下山沒有殺人,官府卻殺人了。
百姓們對此議論紛紛。
羅元元回到山上的第二天晚上,天一黑,她就囫圇吃了點東西,又在洞口燃起一堆大火,然後繼續蜷縮在洞中的角落,睜著眼睛熬一夜。這一夜簡直比一年還長啊。
夜裏,羅元元唯一能做的就是嘴裏不停地詛咒著胡誌誠。
“瘟死的誌誠,挨雷霹的誌誠,心黑心毒的臭男人,把姑奶奶一個人獨自丟在岜思山上,自己不知掉到哪個糞坑去死了。要是你明天還不回來,就再也不用回來,讓姑奶奶死在這山上算了。要是你明天回來了,姑奶奶也要把你撕爛了。你這個臭男人,你到底還回不回來啊?去死吧,快去死吧,反正姑奶奶也活不成了。”自從那天在別人麵前自稱姑奶奶以後,她覺得這個稱謂很帶勁,於是經常掛在嘴邊。
她正絮絮叨叨地詛咒不停,突然嘴吧好像被什麽東西給封住了,僵住出不了聲了。兩隻眼睛瞪得圓溜溜的,身子一動不動,仿佛呼吸也完全停止了。
因為,她突然發現離她一丈多遠的地方有一團緩緩移動的東西。乍一看,以為是一截粗大的木頭,可是木頭怎麽會挪動呢?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條蛇。那蛇身比她的腰還要粗。
羅元元心想:講真還是講假啊,真有這麽大的蛇?曾聽老人說岜思山上有幾百斤的大蟒蛇,能生吃活人。眼下這畜生是不是要來吃我?
羅元元悄悄掏出了手槍,屏住呼吸,心裏默念道:“別過來,別過來,再過來我就開槍了,大不了一起死了,我決不能讓你這麽白白把我吃了。”
大蟒蛇並沒有爬近羅元元,而是緩緩地往山洞深處爬去了。
胡誌誠那天回到了那坡村,看到有好些警察在村裏活動,便沒有進村。後來打聽到村裏鬧了土匪,他心裏便明白了八九分,估計是羅元元在村裏鬧事了。他後悔當初讓她帶著槍,要是沒有槍,也許她倒鬧不出什麽事。把警察都招來了,估計是她把家夥亮出來了。
胡誌誠顧不上勞累和饑餓,急忙往岜思山上走。
拂曉時分,羅元元依然睜著眼睛蜷縮在山洞裏,驚恐地望著外麵。突然聽到外麵有腳步聲,她掏出了手槍警覺地望著洞外。
隻見一個身影撲進洞裏來了。
“站住!別再往前走。”她低聲喝了一句。
“元元!是我。”是胡誌誠的聲音。
羅元元驚喜地站起來,撲到胡誌誠懷裏,又擂又打:“你怎麽還知道回來呀,你不是掉到哪個糞坑死了嗎?你不是到山下找別的野女人去了嗎?你怎麽還懂得回來呀。你有本事就別回來呀,讓我一個人死在這山洞裏算了。你這個臭男人!你這臭男人!”
胡誌誠輕輕摟著她說:“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臭男人還是回來了。”
羅元元偎在胡誌誠懷裏哭了一陣,又笑了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