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6：可我不覺得那是苦。
“您喜歡這樣兒的？”
吳老搖頭笑了笑道：“我年輕那會兒也叛逆……闖出一條道路來，可不跟你們這一代人一般，靠的文化，學識，我們那會兒的江山都是打下來的……你母親那會兒還覺得我凶狠呢，
但也不知道，她為什麽……又怕我，又那麽稀罕我。”
薑淮忍俊不禁的道：“應當是她的世界裏，壓根就沒接觸過您這一類人，好奇，又覺得新奇……對一個人的了解，一般都是從好奇開始的……因為好奇了，所以了解了，在了解的過程中，產生了情愫……人年輕的時候，總是容易衝動的。”
“誰又不是呢……”
“可您卻能做到隱忍，我記得，您比我母親年歲還小吧？”
“我早熟……打小就是家裏的頂梁柱，不成熟點，通透點，都沒活路了，哪裏還有現在。”
“所以我很欽佩您，您有空可以多跟我說說，您以前的事情嗎？”
吳老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擺了擺手道：“都是上不得台麵經曆，不提也罷……”
“那您現在心裏好受了些嗎？”
吳老聞言不由一愣……隨即苦笑道：“聊天果然能轉移人的注意力。”
薑淮很慎重的看著他道：“我和盼盼都很喜歡您，欽佩您……我們都希望，您能盡快接受我們，做我們名正言順的父親，
我們都是從小沒有過父親的人……我們很渴望擁有一個父親，
雖然您出現得有點晚，但我和盼盼這輩子，起碼是個有父親的人了……我們的人生，也終於完整了。”
有爹有媽，有老婆孩子且兒女雙全。
妹妹也有了自己的歸屬，小兩口感情很不錯。
嗯，就很完整。
再加上紀雲霄也蘇醒回來了，薑淮的人生，他覺得已經沒有什麽遺憾了。
除了眼前的父親，他想他盡快從心底接納自己的存在。
吳老聞言，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道：“孩子……你真的這麽想嗎？”
“是的，我和盼盼都這麽想的，所以您能盡快接受我們嗎？”
“我……我當然能，我隻是突然知道這些，心底懊悔的東西太多了。”
“我母親睡了嗎？”
“睡了……給哄睡著了。”
薑淮唇角微彎道：“在我看來，人生中最暖心的時刻，也不過如此了……擁有了父親，父親還很疼愛母親，妻子在房間裏和孩子們一起睡得正香……我和父親在這裏閑聊，
這些於我而言，真的跟做夢一般……”
在確認吳老就死自己的親生父親後，薑淮時長會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他想，若父母的人生軌道不一樣，自己的性格，是不是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的童年還好，因為那時候紀家還沒出事，母親也每天狀態完好，隻是後來紀家出事了，所有的人生軌道，全變了。
他從小在京城的頂尖豪門圈子裏長大，除了紀雲霄之外，還真沒人敢動他一根毫毛，他背靠著的不隻是薑家，還有紀家。
薑家和紀家，從頭到尾都好得跟一家人一般。
隻除了他母親的姐姐，一直對紀雲霄的母親很不滿意，處處針對，其餘兩家人的關係，真的好得跟一家人一般了。
也是後來，母親帶著他們回到祖宅那個小村莊裏，他的性子開始變得孤僻起來的，因為那裏的環境，讓他太陌生了。
鄉下的夜王，太安靜，嚇人了……可他沒有父親保護他，相反母親和妹妹都還是女性，他還得盡快成長起來，保護她們。
那麽多年沒有父親的日子，他都挺過來了，可當得知自己有父親的時候，薑淮的內心依舊渴望不已。
雖然他已經長大了，自己也成為人父了，但依舊不影響他內心，對生父的渴望程度。
今晚對父親所說的一切，也都是他的肺腑之言，毫無虛假的那種。
也並不是看在母親的份上，才那麽輕易接納這個生父的，而是真的想擁有他的認可，從此坦蕩蕩的喊他一聲，爸。
而不是內心忐忑不安，怕他內心並不認可這個他對他的這個稱呼。
吳老看著眼前薑淮眸中的真誠，心裏莫名有些心疼眼前這個已經長大了的孩子。
雖已成年，已為人夫，已為人父，但他眼裏看來，他依舊還是個孩子。
吳老鼻子有些泛酸的道：“孩子……我記得你小時候是在京城的，後來跟你母親回了薑家祖宅……這些年，你們都是怎麽過來的？”
薑淮淡笑道：“您放心，我們並沒有吃苦……隻是剛過去的時候，我不太能適應那裏的環境，那裏的夜，太黑了……夜晚走在鄉間的小路上，總感覺有人跟著我……在我背後，盯著我看。”
“嚇壞了吧……”
“後來習慣了，不過是自己嚇自己罷了，克服了內心的恐懼後，就變得無所畏懼了……這些年，我都是這麽過來的。”
因為知道，母親年歲已高，生父早逝。
所以從小他就知道，他這輩子能依靠的人，隻有自己，母親和妹妹還得依靠他。
他若不快速成長起來，又怎能讓她們依靠呢？
後來娶妻了，有了孩子，又多了三個人依靠他了……可薑淮卻一點都不覺得累。
靠不住的人，才是廢物。
起碼，他有讓他們依靠自己的資本不是嗎。
吳老內心酸澀不已的道：“誰說不是呢……我這打小鄉下長大的人，小時候也怕黑呢，更何況你是大城市長到幾歲，再回的鄉下生活……你說沒吃苦，我是不信的。”
“可我不覺得那是苦。”
“孩子……我心疼了啊，我聽你說這些，我心疼啊。”吳老再次隱忍不住了，捂臉紅了眼眶。
“爸，您別這樣……您不覺得我跟您的成長道路，有些相似之處嗎，您若覺得我做得好，可以誇讚我一句……您是我的父親，您誇我一句，我應當能高興很久很久……”
“你很好……你比我當年出息多了。”
“年代不同，不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