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29 日記
“進來進來。”
舒子夜看了下時間,還有半小時出觀察結果,就把顧思逸拉進了自己臥室。
她塞了把剪刀給他,“給我剪頭發。”
她覺得,還是短發比較習慣。
顧思逸拿著剪刀,比劃了一下。“要多短?”
舒子夜給他比了個到下巴的位置,“就到這裏。”
顧思逸點點頭,讓她坐在自己前麵,背對著他。
她的頭發天生卷曲,又很濃密細軟,一不注意打理就亂得像個鳥窩。
上大學的時候,她的頭發基本都是顧思逸給她修剪的,四年下來,他的理發技術爐火純青。
“……你是不是有點掉發?”
顧思逸看著梳子上的頭發問。
舒子夜捂住頭:“我不是我沒有,一切都是錯覺!”
掉發怎麽了,搞研究的掉發很正常!
“唔,你頭發多,掉一點也不影響。”看她一臉驚恐,他有些莞爾。
顧思逸把她的頭轉過去,抓起她的一綹頭發,開始修剪。
斷發從她眼前落下,她撅起嘴把它們吹遠,嘴角彎彎。
這是這段時間來,兩人難得可以獨處的閑暇時光。
顧思逸留下來一起吃了晚飯。沈夏坐在他對麵,目光灼灼。
大約在他眼裏,顧思逸現在就是一隻大型的小白鼠。
陸沉也在心裏思量著,要怎麽從Rosened家宰一筆大的。
“要參觀一下實驗室嗎?”陸沉主動問。
顧思逸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玲璫一下子看破某人的心思,撇了撇嘴嘀咕:“又要宰肥羊了。”
舒子夜頂著一頭清爽俏麗的短發,笑眯眯的,倒是沒什麽意見。
“我們這裏有設備,”沈夏難得主動開口,幾乎有點摩拳擦掌的意味,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對麵的人按到儀器下當小白鼠盡情研究。“可以給你做個全身檢查。”
“不用了,我看看就好。”顧思逸輕描淡寫地拒絕了。
陸沉給舒子夜遞了個眼色,他也想得到顧思逸的身體數據。
舒子夜假裝看不到。
顧思逸有自己的醫療團隊,她倒是不擔心他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原本抱著期待的兩人頓時有些失望。
玲璫看眾人注意力都不在桌上,悄咪咪夾走了最後一個獅子頭。
顧思逸參觀完實驗室,肖爾墨就已經出現在門口,說有突發情況,需要他回去處理。
其他三人沒見過肖爾墨,被她嚇了一跳。
“子夜,這是你……妹妹?”玲璫驚訝地問。
陸沉道:“原來你是雙胞胎?”
“對對對,今年剛認的。”舒子夜敷衍地點點頭,抓著顧思逸的手指頭,有些不舍。
他們才見了多久。
顧思逸揉了揉她的頭發,冷不防被她一拉,親了個正著。
肖爾墨翻了個白眼,轉過頭去。玲璫瞪大了眼睛,卻被陸沉的手捂住了視線,沈夏依舊淡定。
舒子夜吃夠了甜頭,鬆開了他往外推了推,笑吟吟地朝兩人揮揮手:“一路順風哦。”
顧思逸用大拇指緩緩地揩過嘴角,很鎮定地朝眾人擺擺手道別。
眼看他們離開,舒子夜歎了口氣,伸了個懶腰振作起來:“工作工作!那隻小白鼠怎麽樣了?”
“你剛剛放走了最合適的那隻。”陸沉不滿道。
“他不是小白鼠,他可是我們將來的主顧。”舒子夜語重心長道,“做人,眼光要放得長遠些。”
“子夜,剛剛那個人長得好像啊!”玲璫還在震撼中。“你們真的沒有血緣關係嗎?”
“有啊,”舒子夜涼涼道,“我們都是龍的傳人。”
玲璫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你這個笑話好冷。”
陸沉遺憾地吐了口氣,掐了把玲璫的圓臉,在她不滿的叫聲中往實驗室走去。
沈夏默默地看著他的舉動,又看看玲璫,最後看向舒子夜。
舒子夜:“?”
“幹嘛?這樣盯著我看?”
沈夏搖搖頭,波瀾不興地想:愛情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有些事情,一旦生疑,便處處都看得出破綻。
少年微眯著藍黑的眸子,走進那間從許久沒進過的房間。
那是老師的臥室。他年幼的時候,老師也會抱他一起睡覺。他長大識字之後,他卻不再允許他接近那裏。
老師這陣子很忙,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裏了。
那間上了鎖的房間,讓少年費了一番心思,最後還是打開了。
房間的布置簡單,有一麵用來做為書架,上麵擺滿了書。
少年翻了翻,最後在一個上鎖的抽屜裏,找到了一本日記本。
日記本很舊,可以看得出寫的年代已經久遠。
他翻開一看,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是老師寫的。
日頭逐漸西移,房間裏的溫度越來越低。
少年翻閱著日記本,背上的寒意越來越重。
最後,他跌坐在椅子上,垂下了手,手裏捏著的日記本,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清朗的月光透過窗戶射進屋裏,依稀可以看得出日記本上寫的內容。
(顧柔害死了我心愛的夏綠蒂,我決心為她複仇。可很快的,她由於自己的愚蠢,死在了克萊爾手裏。但是,她的兒子還活著,那個孩子看我的眼神滿是戒備。)
(我必須為自己培養出一個聽話的繼承人,總有一天,Rsoened的一切都必須在我的掌握之中。)
(經過長時間的辛苦研究,我終於得到了一個嬰兒。他是我的希望,我會好好撫養他長大,用仇恨灌輸他,讓他變成一隻會咬人的小綿羊。)
(等顧柔生下的那個孩子死後,這個孩子將會是Rosened唯一的繼承人,他擁有一顆健康的心髒。而我,將是他背後的操縱者。)
(道格拉斯近來似乎越來越叛逆了,有些不聽話。他想著要回去找克萊爾,想要擁有一個真正的父親、真正的家人。這小東西可真是煩人!克萊爾不會見他,也不會想見他的,我這樣告訴他。看得出,他很傷心。然而,克萊爾根本連他的存在都不知道。我隱秘地藏著他,因為他是我精心製造出的傑作,是我向顧柔複仇的棋子。一個棋子,需要什麽家人呢?)
……
屋子裏很暗,沒有開燈。
少年坐在椅子裏,把腳收到椅子上,慢慢的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團。
今晚明明是好天氣,卻比下雪結冰的時候還冷。由於太冷,他的牙齒甚至發出了上下打架的聲音。
他想去找那個把他養大的人,把這本日記本丟在他的臉上,大聲質問他為什麽要這麽殘忍,為什麽說謊的時候,從來沒有一點心虛。
但是長久以來習慣性的順從,讓他覺得僅僅是有這個想法,都是罪惡的。
他咬著牙,把頭埋進膝蓋裏,發出小獸受傷般的哭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