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99 過敏
一晃眼,他們出來視察已經將近半個月了。
半個月時間,這裏的駐點人員大洗牌,被重新換上了一批新鮮的血液。
“肖書雅剛好來這裏出差,聽說我們也在,想約你談談合作的事。”
肖爾墨打開iPad,看著上麵的日程表。
顧思逸捏了捏眉心,“那就約今晚七點吧。”
這裏的事情已經接近尾聲,明後天就可以啟程回霧都了。
“好的。”肖爾墨在日程表上作好記錄,忽然看著顧思逸的脖子,疑惑道:“你被蚊子咬了?”
他的脖子上,有幾個紅色的小斑點。
顧思逸平靜:“過敏了。”
他現在開始呼吸困難,說話也有點費勁,仿佛被一團棉花堵住了嗓子眼。他伸出手臂查看,玉白的皮膚上,已經開始冒出一個個紅色的小斑點。
“我這裏沒準備過敏藥,現在讓人送過來。”肖爾墨迅速撥打了電話,讓人把藥送來。
“剛才有吃什麽東西嗎?我記得酒店提供的食物跟飲品裏,都沒有你會過敏的東西啊。”
顧思逸把一個白色的小瓶子放在桌上。
“一個小時前,吃了鎮定劑。”
肖爾墨的神色陡然嚴肅起來。
如果經常服用一種藥物,久而久之,有時會產生抗體,導致藥效作用減弱。此外,還有很小的幾率會導致過敏,讓服用者不能再吃這類藥物。
如果是對鎮定劑過敏,那他以後發作時,可沒有東西可以抑製了。
“我把情況跟他們說一下。”她開始撥打醫療組的電話。
過敏藥很快送來了。
肖爾墨看著自家老板吃完藥後越發蒼白的臉色,擔憂道:“不如取消今晚的會麵吧?明天再去也可以。”
顧思逸搖搖頭,“不用,今晚你去吧。”
肖爾墨曾經獨自幫他洽談國幾份合作,對於今晚這種場合,她一個人也可以應付得過來。
何況對方還是肖書雅。
“好吧,那就交給我。”她朝他做了個敬禮的姿勢,“保證完成任務!”
肖爾墨告訴肖書雅,顧思逸那邊有事走不開,今晚隻有她來。
肖書雅笑道:“那我去接你。”
晚上六點五十分,肖爾墨走出酒店門口,肖書雅的車已經停在路邊。他單手插兜,倚靠在白色的轎車旁,微笑著朝她揮揮手。
肖爾墨也對他招了招手,踩著階梯走下去。
一個戴著口罩的瘦削男人迎麵走來,肩膀忽然撞了她一下。
肖爾墨聽見他在耳邊興奮又瘋狂的低語:“找到你了。”
緊接著,她聽到利器刺破衣物皮肉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低頭,發現一把水果刀插在她的肚子上,刀刃已經沒入了一半。
男人手握著刀柄,洶湧而出的血液沾滿了他的手,他的眼裏充斥著瘋狂的笑意。
劇烈的疼痛讓肖爾墨眼前一黑,無力地弓下腰,全身力氣驟失。
原本閑適地倚靠在車子旁的肖書雅,看見她衣服上急速暈開的血跡,目眥欲裂,拚命衝了上去。
“爾墨!”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那個男人已經抽出刀子,正要逃跑時,被衝上來的保鏢跟保安按住了。
肖書雅扶住肖爾墨癱軟的身子,迅速把她打橫抱起,衝向自己的車子。
肖爾墨捂著傷口,疼得不敢用力呼吸,淚眼汪汪:“好疼……”
“我帶你去醫院,很快就不疼了。”肖書雅柔聲安慰。
肖爾墨吸著氣,小聲道:“不要告訴爸媽……”
她平時已經夠讓他們操心的了,要是知道她被人捅了刀子,一定擔心死了。
“我不告訴他們,放心吧。”肖書雅的語氣從未如此溫柔。
他把她橫放到後座,用安全帶固定好她的身體,然後一腳油門踩下,眨眼間車子隻餘一陣塵埃滾滾。
車子很快停在了醫院門口。肖書雅抱著已經昏迷過去的肖爾墨,大步走進醫院大廳,大喊道:“醫生!醫生!”
周遭的醫生跟護士見狀,連忙圍了上去。
肖爾墨很快被推進了急診室。
肖書雅無力地靠在牆上。
冰冷的牆壁,凍得他一個激靈,這才發現,他的心髒在狂跳,手也微微發抖。
剛才的那一幕,簡直就是他的噩夢。
如果肖爾墨在他麵前出了什麽事,他一輩子也無法釋懷。
顧思逸很快趕來了,沉默地看著急診室亮起的紅燈。
肖書雅眼珠子動了動,眼神冰冷地看向他:“那個人呢?”
那個傷害肖爾墨的人,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顧思逸過了幾秒鍾,才答道:“自殺了。”
肖書雅的拳頭握得喀拉喀拉響,“他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做?”
顧思逸望著紅燈,低聲道:“是家族那邊的恩怨。”
肖書雅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抵在牆上:“你身為她的上司,既然知道她會有危險,為什麽不多派幾個人保護她!”
顧思逸沉默。
“你把她拉入了這場戰鬥中,又沒有能力保護好她,你有什麽資格讓她為你做事?”肖書雅心中充溢著戾氣跟憤怒,急需發泄。
“這件事,我會給她跟肖家一個交代。”
“交代?”肖書雅冷笑,“如果爾墨出了什麽事,我現在就讓你的小命交代在這裏!”
顧思逸抓住他的手腕,迫使他鬆開自己的衣領,沉聲道:“她會沒事的。”
來之前他看過監控,肖爾墨傷到的並不是要害。
他冷靜的態度,反而稍微撫平了肖書雅的激動,他做了幾個深呼吸,死死盯著急診室的紅燈。
四個小時後,燈滅了,急診室的門被打開。
肖書雅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大踏步走到移動病床旁,看著肖爾墨慘白的臉色,急切地問:“醫生,她沒事吧?”
“手術很成功。那一刀並沒有傷及要害,她現在有點失血過多,觀察幾個小時就能醒過來了。”
肖書雅終於放下心,一觸及到肖爾墨昏迷的臉,心又開始揪了起來。
她從小到大都很少生病,健康活潑得像隻皮猴,哪裏會像現在這樣,虛弱地躺在病床上。
顧思逸也鬆了口氣,“你要在這裏陪她嗎?”
肖書雅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我會安排人照顧她,”顧思逸道,“抱歉,我現在有事,要先走了。”
肖書雅沒有看他,隻沉聲道:“不送。”
昏暗的房間內,一個瘦削的男人雙手被銬在椅子上,手上還有幹涸的血跡。他臉上的口罩已經被扯下,露出一張憔悴蠟黃的臉,一雙渾濁的眼睛驚惶地看著四周,大聲嚷嚷著:“你們是誰?憑什麽抓我?”
房間裏看守他的兩個黑衣人紋絲不動,仿佛雕像。
不一會兒,門被從外麵打開,有人慢吞吞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