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1 黃雀在後
藍山開發案合作權的競標正式開始。
這場競標依舊由露西做主持，容衡從旁坐鎮。
舒子夜帶著謝允跟企劃部的人入座，對麵恰好是JR團隊的人。她朝尹皓微微一笑，後者冷冷瞪了她一眼，冷峻的眉眼間貌似有怨氣升騰。
蘇氏的人坐在另一頭，蘇桓似乎消瘦不少，陰鷙地看了眼舒子夜。她壓根兒沒把他們當對手，隻隨意瞥了一眼就把視線轉開了。
周離帶著團隊姍姍來遲。她今天依舊穿著淺色係長裙，氣質出眾。令人注意的是，她身邊還跟著一個漂亮的女孩，澄澈的眼睛有些不安地看著四周。
那女孩的麵孔很陌生，舒子夜回想了一下，似乎從沒見過她。
跟周離一起進來的，還有一群記者。
露西以目光詢問容衡需不需要清場。
容衡搖搖頭，示意她照常開始。
說到底，這個項目是要麵向公眾的，此時讓媒體關注並沒有什麽壞處，還能進一步提升知名度。
露西便笑著拍拍掌，宣布競標正式開始。
參與競爭的各個公司輪番上陣，舒子夜早已把企劃書背得滾瓜爛熟，按照謝允給的稿子，流利地把概念講解了出來。
講完之後，她正準備下台，周離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個問題。
這就觸及到舒子夜的知識盲區了，她立刻推給專業人士：“這個問題由我的助理來回答吧。”
周離笑盈盈道：“舒小姐現在就在台上，給大家回答一下不好嗎？”
舒子夜從容道：“我現在口幹舌燥急需補水，周總不會連杯水都不給我喝吧？”
然後有意無意地亮了亮自己的手鐲。
周離眸子微眯，看著那手鐲就仿佛看著一根毒刺。
露西適時出來打圓場，“這個問題我剛好知道，就由我來給大家解答吧。舒小姐，茶已經給您添上了，您請歸座。”
舒子夜笑著眨眨眼，“還是露西貼心。”
周離摩挲著自己的手指，瞥了下身旁的藍鬱，很快又直起腰板，笑容裏帶著誌在必得。
舒子夜喝著茶，透過白色的水汽覷著周離的動作，猜測著她身邊那人的身份。
“謝助理，你覺不覺得……周離好像一點也不緊張，感覺像是掌握了一張必勝的王牌。”
謝允也注意到藍鬱的存在，心中微疑。“結束後我會讓人去調查。”
“王牌就是要在緊要關頭炸出來才有用，事後可就晚了。”舒子夜嘀咕著，不過她看起來不慌不忙。
幾個團隊的企劃講解完畢，容衡讓眾人稍坐片刻，他需要跟公司的人開會討論。
其實在場的人心裏都隱隱有了答案，幾輪競爭下來，JR的企劃書是最無可挑剔的。
“請等一下。”
就在容衡話音剛落，周離忽然站了起來，優雅地走上台，麵向所有人道：“我今天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舒子夜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立刻興致高昂地坐直了身子。
周離微笑望著眾人：“眾所周知，藍山在當年大火後，就一直處於荒蕪的境地，今天我們會聚在這裏，也是為了重現當年藍山的風景，慰藉那些離去的亡魂。”
舒子夜都要忍不住給她鼓掌了，能這樣麵不改色地瞎掰還不臉紅，真是……真是……同道中人啊！
台下眾人的神情各異，有驚疑，有輕蔑，還有看好戲的。
周離無懼那些眼神，繼續道：“藍家的大火是一場遺憾，但是就在不久前，我們找到了藍家幸存的那顆滄海遺珠！”
現場轟然，所有媒體的鏡頭都不約而同地對準了周離帶來的陌生女孩。
舒子夜也愣了一秒，立刻反應過來，忍不住笑了兩聲。
原來如此，這就是她的王牌。
謝允盯著那個被周離叫上台的女孩，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
容家雖然耗費不少心力才拿到藍山的主導權，但是這個女孩的出現，意味著容家此前的努力都白費了。周家這次，是想借著藍家正統的名號來拿下這筆交易。雖然會因此得罪容家，但是那筆一直被厲城百姓津津樂道的、埋藏在藍山某個秘密角落的藍家財寶，如果真的被尋到，屆時連容家都要對他們顧忌幾分。
不過……
謝允看到不遠處的容衡淡然的神情，甚至連露西的神色，都沒什麽變化。
周家這次，恐怕是要踢到鐵板了。
舒子夜戳了戳他，“我現在好興奮，總覺得有一場大戲要開場了。”
謝允淡漠道：“你昨天的寶也許押錯了。”
舒子夜示意他看對麵的尹皓，“看見沒，他都不慌，我慌什麽？”
周離興致高昂地宣布了藍鬱的身份。按她接下來的計劃，藍鬱應該在此時表達要倚仗周家來開發藍山的意願。
然而藍鬱隻局促地望著她欲言又止，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露西。
周離疑竇頓生，忍不住小聲催促道：“你怎麽了？不是有話要說嗎？”
“周總，還是我代表容氏來說兩句吧。”
露西扶了扶眼鏡，走到藍鬱身邊，把麥克風對準自己，微笑著對台下的人道：“很感謝各位媒體朋友來到這裏，我是容氏財閥執行總裁容雋先生的秘書，現在代表容雋先生來向大家宣布一個好消息。”
周離心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露西繼續道：“容雋先生跟藍鬱小姐自小便訂有婚約，現在藍鬱小姐回來，這個婚約可以繼續履行了。容雋先生會協助藍鬱小姐重新建設藍山，重現當年的輝煌！”
鎂光燈的光芒此起彼伏，映照得周離的臉格外蒼白。
她怎麽也沒想到，容家竟然會有這招。
周離隻驚愕了幾秒，很快就反應過來，勉強擠出笑容來：“這件事怎麽從來沒聽說過？藍鬱，你知道嗎？”
藍鬱卻猶豫了一下，又看向下麵的尹皓。
尹皓開口道：“我可以作證，婚約的事是真的。JR本就是藍鬱小姐的父親藍齊先生在海外時為她準備的嫁妝之一，我、連同JR上一任總裁隻是代為打理。隻要她成年，這份嫁妝就會劃分到藍鬱小姐的名下，歸她所有。”
他揚了揚手裏的文件，“這份合同就是當年藍齊先生親手簽署的。”
換言之，JR本就是屬於藍家，而容家跟藍鬱有婚約，都可以名正言順地參與到藍山項目的開發案中。
周家費盡心思，還不惜得罪容家，最後什麽都沒得到。
周離第一次在公眾麵前失態，不敢置信地搖搖頭：“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她倏地轉頭瞪向藍鬱，“是你，你之前一直在演戲對不對？你騙了我！”
藍鬱有些害怕地朝後退了一步，露西上前把她擋在身後，從容地道：“周小姐，藍鬱小姐沒有騙過誰，她隻是得到了她應得的東西。倒是你，這樣對容雋先生的未婚妻大呼小叫，真的合適嗎？”
周離腦海裏浮現容雋陰沉冰冷的麵容，心尖一顫，再也不敢對藍鬱說什麽重話。
一直旁觀的容衡走上前，為她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溫和地說：“你回去吧，大哥那邊我會幫你說話的。”
周離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如今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打碎她的驕傲跟自尊，一直壓製著的情緒終於麵臨崩塌，眼角含淚道：“容二哥……”
容衡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淚，溫柔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這是來自容家對周家的警告。
周離狼狽退場，一直冷眼旁觀的蘇桓已經看出了最終的結果，跟容衡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那些媒體也走後，舒子夜終於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自豪地對謝允說：“看吧，顧思逸的話偶爾聽一下也沒壞處滴。”她買的那10%的股份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謝允按了按又開始作痛的胃部，麵無表情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