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6 記仇

  Mrs.Freya,有價無市的雙色蕊白玫瑰,習性就跟它的價值那樣嬌貴,生長的溫度、濕度跟土壤都極其講究,而且花期很短,隻有幾天。


  顧思逸精心養了三年,好不容易開花,被舒子夜拿根水管噴了個遍,無一幸免。


  酒醒後的舒子夜迅速買了機票逃回了厲城。


  她可以想象到顧思逸看見那一地殘花時的臉色了,對著手指有些心虛地道:“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她已經拜托人去尋找這些花種了,但是還沒找到而已嘛。


  顧思逸從她手裏拿過保溫杯,擰開蓋子喝了口水,又閉上眼睛不再理會她了。


  舒子夜對他做了個鬼臉,撐著臉盯著前麵司機的後腦勺,忽然有些警覺:“後麵那輛黑色的車子,是不是在跟蹤我們?”


  “不用理會。”


  “你又沒來過厲城,怎麽會有人盯上你呢?”舒子夜狐疑道,“難道是我的仇家?”


  “你還有仇家?”


  舒子夜眨了眨眼,嘴角兩個小小的梨渦愈加明顯。“當然沒有~我這樣經常扶老奶奶過馬路的好人,怎麽可能會跟人結仇呢?”


  當然,舒家那對母女不算。


  顧思逸冷哼了一聲,顯然對她的話不以為然。


  舒子夜又去看追在身後的那輛車,卻發現它已經不見了。


  邁巴赫開進了一個高檔小區的的地下停車場,司機下車為兩人打開了車門。


  顧思逸把外套披在舒子夜肩上。“走吧。”


  舒子夜跟他一起上了電梯,看他按下了12樓的數字,歪著頭問:“你什麽時候在這裏買了房?”


  這個小區的價位堪稱天文數字,隻為那些富豪服務,從不外租,想住在這裏就隻能把房子買下來。而且為了防止住戶倒賣賺差價,買房的合同裏還有一個很變態的要求:十年內不得轉賣。


  “昨天。”


  “土豪,求抱大腿。”舒子夜轉身抱住他的腰,抬起頭兩眼放光,趁機在那勁瘦結識的腰間摸了兩把。


  “你又不是買不起。”顧思逸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


  “但是我舍不得啊。”舒子夜言辭正色:“身為正統的炎黃子孫,我繼承了華夏民族勤儉節約的優秀美德,像你這種揮金如土的行為我是極其不認同的——嗷嗚,這個裝修我喜歡!!”


  她看見顧思逸打開門之後就立刻忘了自己剛才的話,歡呼一聲跑了進去。


  顧思逸對她的打臉行為已經見怪不怪,對躺在沙發上打滾的人勾勾手:“過來錄指紋。”


  舒子夜抱著抱枕跑過去,乖乖地讓顧思逸抓著她的食指,錄下了開鎖指紋。


  “廚房裏有吃的,如果不想動就打電話讓管家送餐過來。”顧思逸說,“還有,”他加重了語氣,“上床前記得……一定要洗澡。”


  舒子夜捂臉做害羞狀:“討厭,這麽羞羞的事不要說得這麽直白啦。”


  顧思逸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做作的表演。


  “好啦,我答應你,沒有洗澡,絕對不碰床。”舒子夜舉起三根手指發誓。


  不過,她是答應了沒錯,但可沒保證一定會做到。


  “早點睡。”顧思逸拿起落在沙發上的外套。


  “欸,你要出去嗎?”舒子夜看他她還以為他會留下來,所以他就是來刷個臉?


  “嗯。”


  “去哪裏?去幹嘛?”舒子夜忽然一個飛撲,精準地撲到他身上,雙腳纏著他的腰,摟著他的脖子眯著眼睛質問:“半夜三更的,去見哪個小妖精?”


  月黑風高的,正是發展奸情的好時機。沒想到顧思逸一副禁欲的樣子,竟然也墮落了,嗬,男人!


  顧思逸雙手托著她的臀,淡淡道:“一個就已經夠難纏的了。”


  “哼,反正你不說清楚,就別想離開!”她嗅著他身上帶著淡淡苦味的冷香,嘟起紅唇胡攪蠻纏。


  “去頂樓,坐飛機。”


  “……我靠,你還買了飛機!?”舒子夜瞪大眼。


  “我趕時間,”顧思逸低頭,咬了一下她柔軟的下唇,與她鼻間相抵,低聲說:“別鬧。”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臉上,舒子夜耳根微熱,偏開頭。


  顧思逸大多數都是冷靜又淡漠,任憑她厚著臉皮胡攪蠻纏他也不動如山,偶爾溫柔起來,她反而招架不住了。


  “好吧,這次就先放過你。”她鬆開手腳從他身上跳了下來。


  “要帶禮物嗎?”每次他出門,她都會纏著他要禮物,這次沒說了,他反而有點不習慣。


  舒子夜回想起上回讓他帶禮物的結果,不禁抽了抽嘴角。


  上次他回E國的家裏,她讓他帶點當地的特產,他滿口答應了。


  然後給她帶回了一把AK47。


  這回他難得主動開口了,她得要個有難度點的。


  她眨巴著眼睛做無辜狀:“人家想要天上的小星星。”


  “好。”顧思逸眼也不眨地答應。


  舒子夜:“……”


  我等著,看你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摘顆星星給我!


  顧思逸走之前用手指彈了彈舒子夜的額頭:“不準熬夜。”


  舒子夜乖巧地點點頭,像個聽話的好孩子,內心的想法則截然相反。


  她才不,她要通宵開黑,把玲璫這個豬隊友帶上王者!

  寬敞的頂樓上,靜靜停著一架小型的私人飛機。


  一個高挑美麗的年輕女人已經侯在飛機前,看見顧思逸上來時,眼睛一亮:“二少爺好,我是茱莉?柯爾米,Vera派我過來照顧您,今後我就是您的助理兼私人醫生了。”


  顧思逸瞥了她一眼,“我見過你。”


  “您還記得我?”茱莉高興道,“是的,之前在實驗室我們見過幾次——”


  “開門。”


  顧思逸無意聽她敘舊,下巴微揚,示意地指了指她身後的機艙。


  茱莉笑容一滯,連忙側身為他打開機門。


  “對不起二少爺,我失職了。”


  飛機內部布置得舒適豪華,連空氣的濕度都調得宜人。


  裏麵特意隔出了一個房間作為主人的休息室,顧思逸關了門,把茱莉炙熱的目光隔離在門外,和衣躺在柔軟的水床上,閉上眼沉沉睡去。


  茱莉隔著門板,腦海裏卻已經開始勾勒起顧思逸睡著時的模樣。


  一定是安寧又放鬆的姿態,柔軟的黑發垂落在枕邊,襯托著玉白的臉龐,長而濃密的睫毛像兩扇蝶翼,偶爾會微微顫動。當他剛從睡夢醒來時,那雙藍黑色的眸子裏會帶著幾分迷蒙,仿佛在溫柔地望著情人。


  就如同她當初在實驗室見到的樣子。


  舒子夜這邊,連跪了七把,最後隻能絕望地跟隊友們一起舉報了玲璫。


  “不打了不打了,睡覺!”


  “別呀別呀,再帶我一把!”玲璫連忙道,“對了,我還有重要的事告訴你呢。”


  “什麽事?”


  “有人想要買斷「橡皮擦」的經銷權。”


  「橡皮擦」是一款美容液,對皮膚的修複有著極其厲害的作用,就像橡皮擦能擦去鉛筆的痕跡一樣,把人們皮膚上的疤痕跟印子慢慢去除掉,因而得名,每次一上市就被哄搶而光。


  “哦?是哪個企業?”舒子夜往後一躺,大剌剌地舒展著四肢,絲綢睡衣隨著她的動作往上滑動,露出一截雪白的纖腰。


  “厲城的蘇氏企業、黛城的葉氏財閥、暮城的慕氏企業都有找過我。”


  蘇氏企業……舒子夜回想了一下,嘴角浮現一絲玩味的笑。“蘇氏企業的少東家,是不是叫蘇桓?”


  “你怎麽知道?他們也找過你了?”


  “沒有啊。”隻是很巧,這個蘇桓前不久剛在醫院跟舒明恩婦唱夫隨地diss了她一把呢。


  現在不就栽她手裏了嗎?


  舒子夜吹了聲口哨,心情十分愉快。


  “玲璫,不管誰找你都不要答應,另外我有個條件——”


  “你死心吧!我是絕對不會把陸沉學長的出浴照分享給你的!!”


  “……誰跟你說這個了?我現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好不好?”舒子夜翻了個白眼,“我說的條件是,不論蘇氏企業開了什麽價格,你跟他的要價,都要翻十倍。”


  玲璫沉默了一會兒,“子夜,你這樣是不是有點太黑心了……”又不賣給人家又要吊著人家還趁機敲竹杠……


  十倍啊……都可以在厲城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買下半個高檔小區的地盤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看起來很像搞慈善的大好人嗎?”舒子夜儼然忘了自己今天在某人麵前樹立的人設。


  玲璫誠實地道:“你比較像舊社會的周剝皮。”


  “那就對了嘛,記得別忘了哦,十倍。”


  舒子夜愉快地伸了個懶腰,都可以想象到蘇桓的臉色有多難看了。


  沒辦法,誰讓她記仇呢?


  容氏酒店這邊,已經鬧翻了天。


  周麗琦並沒有給舒子夜叫醫生,自然也不知道她已經離開了。舒明雅送完賓客回來,發現舒子夜不見,以為是劉總那邊把人弄走了,立刻就要衝到醫院把昏迷中的劉總搖起來。


  最後是容氏的總裁秘書露西及時出麵,把所調出的監控內容告訴了舒明雅。


  “舒三小姐是自己離開,並沒有被人劫走或是受到威脅。”露西溫聲細語地安撫著舒明雅,“我已經讓人排查了厲城所有的酒店跟旅館,並沒有她的入住記錄,也許,她是去了朋友家借住呢?”


  舒明雅冷靜下來,搖了搖頭。


  子夜以前並沒有什麽朋友,何況她是七年之後回來的。如果說她還有別的去處,就一定是……


  舒明雅腦海裏閃過一個地方,腦袋卻忽然疼了起來,仿佛極度排斥這段回憶。她用力揉了揉額角,對露西道:“我已經知道她在哪兒了,不用費心了。”


  “應當的,舒三小姐既然入住了我們容氏酒店,我們就有責為她的安全負責。”露西笑眯眯地說。


  舒明雅冷著臉,快步走著。周麗琦跟在她身邊,她也跟舒明雅有了相同的猜測,低聲問:“你現在要去那裏找她?”


  “不,”舒明雅看了眼母親,目光柔軟下來。“我不會去那裏的,咱們回家吧。”


  她真心把子夜當成是她的妹妹,但是給她母親帶來傷害的那個地方、那個女人,她永遠也不會去觸碰。因為那是父親背叛過的證據,是母親心上的一道傷疤。


  周麗琦鬆了口氣,喃喃道:“明雅,媽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多年前的那個下午,她曾經慶幸過、猶豫過、恐懼過,但是最後她做了自認為最正確的選擇。


  那個女人,隻有死了,消失在這世上,才能夠讓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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