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較量
指名道姓的喊東漓國君的姓名。
吼聲一震,嚇了梁靖起一跳。身後的東漓使臣有所動,殿外的東漓侍衛也有所動。
西堯侍衛一見,跟著主上神色驟凜,迅速抬手,準備拔刀。
雙方成對峙之勢。
什麽情況?
不是東漓在羞辱南椋嗎?怎麽現在西堯和東漓剛起來了?
“二公主。”許是沒想到穆解軼會有這般舉動,伯佴一怔,略顯驚愕,緊忙開口喚人,身後的西堯臣下也是個個屏住呼吸,緊張不已。
位上言潯看著,歪了歪頭,一臉的迷惑相。小人兒轉目望向穆解軼,仿佛在問:二姐姐,你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時機已經錯過了,再不圓場可就來不及了,言潯抿了抿唇,正準備開口。
“東漓國君說的是!”誰曾想這時,竟有人比自己先一步開了口。
一陣高聲,引得眾人怔,殿內群響畢絕。
言潯隻覺那聲音甚熟悉,小人兒條件反射般回身。
眾人緊隨其後,尋聲望去。
彼時,隻見南椋座位的最後,角落裏,一襲錦袍,頭戴帷帽的男子手持紙筆,緩緩起身。
言潯一驚,莫名緊張,瞪大了眼睛看那人。
雲珩起身站定,對著眾人行禮,淺聲言,“我皇既為一國之君,南椋又是此次合縱抗楚的聯盟國,理應為合縱之事出謀,盡自己的一份力。”
話音落下,墨瞳輕抬,隔著垂紗與前座回身的南椋眾人目光相撞。
最後方,隻見花如許頂著一雙紅紅的兔子眼望著自己。他開口,輕聲喚,“雲卿。”
看著他,雲珩無言,微微點頭示意。
不知為何,見他起身,花如許會覺得心安。
對座,身形一頓,穆解軼登時熄火收聲,眯了眯眼,自上而下的將雲珩打量了一番,眸中多了些審視的光。
因著方才被穆解軼嚇到了,眼下梁靖起眼珠四轉,也不敢說話。
憑空站起來一個不知名的臣下,齊衍眉頭一皺,當即問,“你是何人?”
不慌不忙,見長影提步,出了席位,來至大殿的正中央站定。雲珩照例俯身行禮,自我介紹,“吾乃南椋少卿,雲珩。”
“嗬,一個少卿。”方初信聞言,肩頭一抖,冷笑聲起,便不再看他。
看得出,在得知雲珩的身份後,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輕蔑冷嘲。
感覺到“卿卿”被嫌棄,坐在其間,言潯不覺沉麵嘟嘴,很不開心。
“帶著帽子做什麽?摘下來。”齊衍勒令。
這句,可是抓住了雲珩的命門。長影一頓,雲珩沒有動作。
齊衍一見,自是不悅,沉了口氣正準備開口嗬斥。
“今日是議事,又不是選美,看得見看不見相貌又如何?”言潯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怒意。
齊衍聽著卻是一愣,久久不能平靜。
自議事開始至今,言潯一直都處在和稀泥,和事佬的狀態。和齊衍一樣,左右逢源,誰也不得罪。沒想到如今,就為了一個小小的南椋少卿,小狐狸竟然開始生懟老狐狸。
這場麵,看的方初信都有些愣了,心下隻道:這倆姑娘今天是怎麽了?怎麽都對南椋人這般上心?說也說不得,罵也罵不得,護得跟寶貝疙瘩似的,太奇怪了!
“不必摘。”言潯相當霸道的說,轉目看向雲珩,“卿……雲少卿,有話請講。”
攢怒的眸子在觸及到長影的瞬間,化作點點溫柔。
齊衍吃癟但不服氣,醒過神來就要反擊。
有“北祁國君”護著,雲珩總算是鬆了口氣,也不給齊衍開口的機會,立刻說,“多謝北祁國君。”
他倆無縫連接,默契配合,可氣壞了老狐狸。嘴張到一半,齊衍說不出話來,最後隻得瞪了言潯一眼,拂袖兀自生悶氣去了。
言潯瞧著,勾唇得意,轉目再看雲珩,露出了一個“幫了你這麽大一忙,還不趕緊謝謝我?”的傲嬌神情。
小人兒這樣,萌的可愛。嗯,隨她兒子。
有垂紗擋著,看不清雲珩的神情。不過,隻有雲珩自己知道,那一刻,他笑的有多開心。
了事,繼續。
“二公主不必動怒,東漓國君也請消消氣,”雲珩開口,聲音溫潤,徐徐道:“今日眾位前來,都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的,也是為了天下大業著想。南椋入席不語的確不該,卻也是事出有因,還請眾位莫要見怪,也請兩位不要為南椋傷了和氣。”
今日的雲珩與往昔的林將與截然不同,他沒有驕傲輕狂,很會放低姿態,說出來的話也是言辭懇切,娓娓動聽。
眼下穆解軼無言,梁靖起也不再嘴欠。
“哦!”倒是方初信開了口,那人陰陽怪氣,眼眉一挑,“那你倒是說說看,南椋這‘事出有因’,到底是有何因?”
“好,容我代我皇說與列位國君聽,”雲珩頷首,淺聲言,“其實吧,我皇來西堯之前,對於抗楚之戰,確有一計。但……”
話鋒一轉,“方才一見眾位國君出口之言,皆是高談妙論,我皇聽得是自愧不如,所以私下傳書與我說,”
說話間舉起手中的素箋示意,“南椋之計太拙,不宜講。不過,”
落下素箋,見帷帽輕垂,雲珩頓了頓,“既然今日眾位也想聽南椋一言,那我也直說了,妙論暫無,拙見倒是有一個。”
再抬頭時,聲音清淺含笑,“倘若眾位不嫌棄,可否給在下一些時間,同列位國君細細稟明。”
“嗬,拙見,那不就是廢話?”眼尾盡是冷色,梁靖起一臉不屑的睨著雲珩。
一聽這話,言潯就來氣,登時高聲反問,“敢問北秦國君,什麽叫廢話?”
方初信一愣,怔怔的看著言潯。目之所及,是北祁國君戾冷極寒的眼眸,讓人看著會不覺發怵。
小狼崽子瘋了?怎麽現在誰都咬?
言潯這般袒護,明不張膽,簡直就是霸道偏愛。
雲珩卻不敢有恃無恐,立在原地,略顯尷尬。
對座,收起怒氣,穆解軼坐在案前看了雲珩許久,這時忽然問,“你想說?”
雲珩:“嗯。”
“就算是廢話也想說?”穆解軼挑眉又問。
再一次,雲珩點頭,語氣堅定:“是。”
笑了一下,退開身,穆解軼:“讓他說說看。”
女公子都發下話來了,無人再敢阻攔。
“多謝二公主。”雲珩再次行禮,轉身又對言潯道:“北祁國君,可否借輿圖一用。”
“當然可以,隨便用!”麵上帶笑,言潯一口答應,歡天喜地的坐正身,準備聽雲珩的計策。那模樣,精神的不得了,仿佛是在說:小板凳都搬好了,卿卿,趕緊開講吧!
見言潯這般積極,其餘眾人:“……”
北祁國君卻不管不顧,置若無人一般,隻望著南椋少卿癡癡的笑。
隔紗與她對望,見小人兒眸間盛笑帶星,愛意滿的都快溢出來了。
隻一瞬間,惹得某人失神,呆呆地望著前方,嘴角不自覺上揚。好在有帷帽擋著,否則叫人瞧了去,指不定要傳什麽閑話呢。
“你倒是說話呀!”隻是現在,傳閑話的沒有,等著他說話的人倒是有一堆,方初信沒耐心,直接開口嚷。
“嗯?嗯……”頷首輕咳,某人略顯尷尬,急忙轉身,穩定心緒。下一瞬又見長影持卷,緩步來至輿圖前,雲珩抬手一指,“列國國君請看,此乃如今的天下大勢圖。”
坐中眾人隨著雲珩的動作望向輿圖,等待後話。
長指移向東楚,敲重點,雲珩繼續言,“東楚位占三國複地,處在列國中部,以此割裂五國,占據天時地利。”
說罷目光一轉,看向方初信,“方才北秦國君的提議,大體意思是說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一起向中部,合力圍攻,傾滅東楚。此計氣度雄偉,但因六國無法默契配合,所以不可實施。”
等說到北秦時,方初信第一個就不樂意了,忍不住怒聲言,“你提你的計策,說我北秦做什麽?”
“北秦國君莫怪,”雲珩立刻回身,行禮解釋,“之所以提及北秦之計,是因為北秦之計精妙絕倫,隻是其中有一點美中不足罷了。此次南椋的計策,也有很多借鑒了北秦計策之處,所以需要事先說明一下。”
這馬屁拍的。
“哦,原來如此。”方初信聞言,登時喜笑顏開,“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是如何借鑒的。”
“好。”雲珩點頭,淺聲答,卻不著急說後話,轉而看向言潯,“對了,其實此次南椋的計策,與北祁之計,大體上是不謀而合。”
“是嗎?是嗎?咱倆想到一塊去了!”小人兒一聽,眸色驟亮,激動的差點兒從蒲團上跳起來。
後方,周明一見,嘴角抽了抽,緊忙低聲提醒,“皇上,穩重點兒。”
聞言,意識到自己太不穩重了,重新落座,言潯:“哦。”
垂紗下,墨瞳一彎,某人笑的溫柔,卻不多言,隻轉身接上話,“方才北祁國君提議合攻,北秦國君提議圍攻,二者皆利弊。我仔細想了想,既然二者都有精妙之處,倒不如我們將這兩個計策合二為一,再取其長,補其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