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塵埃落定
隻是,在夢之外,穆解軼卻滿含痛苦。
那些回憶蜂擁而至,竟會逼得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公子陡然一顫。穆解軼不願弟弟再回憶起往事,她心疼。
“哈哈,”穆解韞傻笑,在姐姐肩頭蹭了蹭,撒嬌般的說,“我知道,阿姐對我最好了。”
感受著弟弟的柔軟,穆解軼卻是一怔,她抿了抿唇問,“韞兒,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沒怎麽呀,”穆解韞未動,輕聲說,“就是……就是忽然想起小時候的事了。想起小時候,阿姐對我的好。”
“嘁――”一聽這話,穆解軼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笑罵說,“你這個沒良心的,現在才知道阿姐的好呀?”
“沒!”穆解韞緊忙答,“怎麽會呢,阿姐對我的好,我一直都記在心裏呢。”
聞言輕笑,穆姐姐假傲嬌:“哼!臭小子,算你還有點兒良心。”
此聲落下,見穆解韞忽然抬眸,那雙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看著穆解軼,其間盛盡笑意,卻又滿含落寞,“我知道,是阿姐替我在軟軟麵前說得情,她才肯原諒我的。”
看著弟弟,穆解軼一頓。
長睫輕垂,穆解韞又言,“阿姐在校場理兵多日,本就幸苦勞累。好不容易得出空來休息,還得來為我這個不懂事的弟弟操心。阿姐,謝謝你。”
說話間,一雙手又抱緊了穆解軼。
“哈哈哈……”他阿姐聽後大笑,低眉抬手揉了揉穆解韞的頭發,說,“傻弟弟,跟你姐說什麽謝呀?我們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我不幫你幫誰?”
隨後又關心道:“聽說你這次去北秦還受了傷,來!讓姐看看,都傷哪兒了?傷的重不重?”
說罷,穆解軼便開始解弟弟的束袖。
“不用看了,都是小傷,不礙事。”穆解韞抽手,本欲拒絕,卻耐不住姐姐的關心。
束袖解開,露出了內裏的淤青,與舊時的傷疤交錯,大片大片相連。淤青還沒大好,如今成淡淡的黃色。
看著淤青與傷疤,穆解軼麵色驟沉,又心疼又落寞,抬眸就訓人,“以後不許再胡鬧了,你一個人跑去北秦,也不事先同我和阿娘說一聲,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麽辦?讓阿娘怎麽辦?”
乖乖受訓,委屈巴巴,穆解韞嘟著嘴,“……知道了阿姐,以後不會了。”
他這樣有點兒反差萌,可逗笑了二姐姐。穆解軼繃不住笑,挽唇抬指,點著弟弟的鼻子說,“你呀你!真不讓人省心。”
這個動作,仿佛讓姐弟倆一下子回到了小時候。小解韞躺在阿姐懷中,從來都不老實,每天都是各種撒野胡鬧打滾。
姐姐每次都是這樣,會點著弟弟的小鼻子說,“你呀你!真不讓人省心。”
熟悉動作,熟悉的話語,還是那麽令人心安。穆解韞笑了笑,忽然又撒嬌嚷,“阿姐,抱抱我。”
他這樣真的好像孩子。
“好。”這一次,穆解軼沒拒絕,抬手回抱住弟弟。
結果沒過一會兒又吐槽說,“唉,你現在長的太大,阿姐都抱不住你了。”
穆解韞:“……”
“你要是不想抱我就直說,別總找借口好不好?”
“那我不想抱了。”說話間就要推人。
“欸!別呀!”穆解韞害怕被拋棄,一把抱住人,又撒嬌嚷,“我要抱!要抱嘛!”
真受不了他這樣,穆解軼:“好好好,抱抱抱。”
鬧過一陣後,姐弟二人一起躺在榻上,相依相靠,麵上都是甜甜的笑,任時光靜靜流逝……
倏忽,“阿姐,我弄了那麽多庍瓛回來,你怎麽連看都不看一眼?”
話一出口,見穆解軼嘴角笑意一頓,頃刻間神色驟變,垂眸時見怒,“你不提這事我都給忘了,臭小子!你是不是用幾匹馬就把你阿姐給賣了?”
畢竟,庍瓛神駒名貴,又是北秦“特產”,穆解韞一次弄回來了這麽多,難免不會讓穆解軼覺得是方延川送的。
至於方延川為什麽會送馬嘛!自然是為了穆解軼。
“我沒有!”穆解韞聞言驟慌,立刻解釋說,“那些馬都是我騙來的!”
“騙來的?!”穆解軼蹙眉,將信將疑。
“嗯,”穆解韞點頭,“是這樣的……”
隨後他將騙馬的經過同姐姐複述了一遍。
聽過後,穆解軼仰頭大笑,拍著弟弟問,“真的?”
“真的!千真萬確!”穆解韞說,“阿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方延川。我也瞧不上他,那孫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就送了他倆字,沒門。”
“噗~”肩頭一抖,穆解軼彎眉淺笑,“你姐是天鵝肉呀?”
“當然了!”穆解韞不假思索的答,還順帶著花式吹捧道:“我姐姐,文武雙全,美貌過人,若是想嫁,天上的神仙都嫁得。就方延川那德行的,他可配不上你。”
“哈哈哈……”穆解軼一聽,算是徹底被逗樂了,笑的是前仰後合。
……
與此同時,城西,霍宅。
院子裏,小穆馳和孟諝然正歡聲笑語的追逐嬉戲。
小團團使壞,左跑右跑,就是不讓被抓到。這可累慘了身後的孟諝然,為了哄孩子,隻得在後方表演“拚命追趕”,口中大喊,“馳兒,別跑呀!等等叔叔!”
薑定安身上的傷好的也差不多了,眼下正笑吟吟的站在回廊中看戲。
正廳內。
言潯沏了壺茶,去到霍慵歸身前,提壺倒茶。
“怎麽樣?好些了嗎?”霍慵歸關心。
“早好了,”落下茶壺,言潯挽笑答,“將軍無需擔心。”
“嗯,那就好。”霍慵歸點頭,又問,“那合縱之事,進展如何?”
“一切進展順利,”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舉起茶杯抵在唇邊,言潯說,“與蜀椋秦漓約定的時間是下月初八。我已同穆綬霆商定,等到時候會在南郊的岐淮宮中會盟,共同商議抗楚之事宜。”
“太好了!”長舒一口氣,霍慵歸笑著說,“終於等到了。”
聞言,落下茶杯,言潯也是欣慰一笑,“是呀!終於等到了。”
二人對視,這句相同的話,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