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年輕公子
“嗯嗯,”言潯聽後,一臉認真的點頭,“我知道了。”
“嗯。”雲珩頓了頓,繼續又言,“還有啊……”
那個清晨,飯沒吃幾口,雲珩倒是前前後後講了不少要言潯注意的事項,絮絮叨叨,不厭其煩。
小人兒也是出奇,沒有半點兒不耐煩,一一應下。
交代過全部事宜後,雲珩抿唇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忍不住輕聲叮囑了句,“你也要小心。”
一聽這話,原本還相當正經的小人兒,忽然“撲哧~”一下,沒忍住笑了,過後又不正經的問,“卿卿這是在擔心我嗎?”
雲珩:“……”
迅速拿起碗筷,“快吃飯吧,再不吃就該涼了。”
坐在原地,言潯莞爾輕笑,甜甜的答,“好。”
……
辰時過,要走了。
纖影出門,長影跟在她身後。兩道身影被日光照著,打在地上,袍角輕擺,若即若離。
雲珩把言潯送到院門口,小人兒回身一笑,“再見啦!卿卿。”
雲珩看著她,第一次,麵上露出了和煦笑顏,讓那道猙獰可怖的傷疤都變得柔和,他溫聲道:“再見。”
“嗯。”小人兒點頭。
暮夏的風清清涼涼,拂身而過,吹蕩起言潯額角的碎發,也吹紅了她的眼睛。
莫名眼眶一紅,再一次分別,說實話言潯舍不得了,她不想走。
頷首舔唇,似是還有話說。短暫的停頓過後,纖影終是轉身,向前走了兩步,忽然回過身去又問,“會想我嗎?”
雲珩一怔,看著言潯紅紅的兔子眼。墨瞳一柔,滿是疼惜。見他喉間滾動,見他猶豫躊躇,卻還是見他最後抬手,俯身行禮道:“阿澈姑娘,就此別過吧。”
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言潯失望極了,撇撇嘴,“哦。”
說罷,轉身推門。
就在這時,身後雲珩開口,緊忙說了句,“一定要小心。”
短促的叮嚀。
纖影一頓,眼角紅意驟褪,言潯挽笑,她沒回頭,隻說,“好!”
……
三日後,秋分時節。
花如許起駕圍場狩獵,雲珩的計劃如約實施。
後來據傳聞言,當日花如許被“東楚殺手”嚇得屁滾尿流,被北祁國君救下後,一直拉著人家哭鼻子。還一邊哭,一邊大喊,“啊――我不想死!”
被“楚楚可憐”的南椋國君扯著袖子哭,言潯也是汗顏不已。
後來回到皇宮裏,連勸帶嚇的,終於說通了花如許同意合縱之事。
鬆了口氣,言潯如釋重負。
不想,臨別前小人兒忽然問花如許,“南椋國君想不想出去以後再也不受人欺負?”
“嗯?”聞言眼前一亮,花如許點頭,“想!北祁國君有辦法嗎?”
言潯揚揚眉,“當然。”
“什麽?”花如許一聽,激動到直接提著龍袍跑上前去,一臉求知若渴的看著言潯,“北祁國君快同我說說。”
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小人兒招手,“過來。”
滿目好奇,花如許立刻送上了耳朵……
言潯走的那日,花如許帶上了花辭顏,郎中令帶禁衛軍護駕,眾人相送。
一時間,南椋要與北祁,西堯,西蜀,東漓聯合抗楚的消息尋風疾走,傳遍了愽州城的大街小巷。
百姓們竟出奇的讚同,歡呼雀躍。畢竟一直以來“任人欺淩”的南椋終於要崛起了。雖然是給大哥當小弟,那也比一直被東楚踩在腳下強。
那一日,城中百姓擁著國君公主一起來送言潯。
上船前,聽著花如許的送行詞,小人兒心不在焉,她的目光一直流連於人群。
在人群中尋了好久,也沒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沒來。
不禁泄了口氣,言潯嘟嘴。
……
與此同時,圻氓大街,千民巷。
雲珩家中。
書桌前,雲珩雙手交疊,下顎抵在手背上,靜靜地看著麵前的一瓶小藥。
定睛一看,竟又是一瓶新的祛疤膏。
那日送走了言潯,直到入夜時分,雲珩才發現,糖袋裏竟然裝了瓶新的祛疤膏。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又是她帶來的,偷偷留給自己了。
良久的沉默聲中,見墨瞳半彎,滿溢幸福,雲珩抬指,輕輕點了點祛疤膏,甜甜的笑,薄唇輕啟,柔聲說,“臭阿澈。”
砰砰!
倏忽,院外敲門聲驟響。
雲珩一驚,登時彈身而起,聽著院外的聲響,又見墨瞳一閃星光,“阿澈!”
“來了!來了!”長影飛奔而出,來至院門前抬閂開門。
待看清來人後,雲珩一怔,眸間星光驟暗。
彼時隻見門外立了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身後還跟著幾個隨從,他們手中個個提著工具。
中年男子看著雲珩笑了笑,說,“有位年輕公子出錢,要我們給你修房子。”
話一出口才知道,原來是泥瓦匠。
年輕公子?!
雲珩聞言,微微一頓,隨後頷首一笑,點頭說,“好。”
——
去北秦的路上。
言潯同周明一起騎馬,迎著風,額角碎發輕擺,小人兒望著遠方,問,“周明,你覺得他是林將與嗎?”
身側,周明聞言一笑,轉目看了過去,不答反問,“主子覺得呢?”
“我不知道呀,”言潯裝傻,歪頭看著人,“所以才問你嘛。”
周明頓了頓,眼底劃過一抹狡黠,他故意逗人說,“嗯……我覺得不是。”
一聽這話,言潯登時沉下臉去,高聲嚷,“胡說八道!怎麽可能不是。”
“哈哈哈……”話一出口,周明仰頭大笑。
言潯嘟著嘴,“你笑什麽?”
收了笑,周明放平視線,靜靜的看著人,“既然主子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又何必問我呢?”
“我……”言潯一怔,被問得啞口無言。
……
北秦,國都,堃圖。
趕了近一個月的路,終於來到了北秦,這裏是言潯遊說的最後一站,也是至難之關。
眼下秋風涼,天冷的厲害,北秦之地又是在極北荒原,更是冷的瘮人。
言潯一行人從南椋趕來,大家提前換上了冬衣,卻還是瑟瑟發抖。
車馬緩行迎著寒風入城。
北秦貧瘠,地大卻荒蕪,如今就連國都也不見繁景,有些破敗。
坐在馬車上,言潯一路看著街景,不禁垂頭輕歎。
……
皇城門前。
言潯一如既往,坦蕩道出身份,請求麵見北秦國君。
侍衛聽後進去通傳。
不多時,跟著走出一內官,立在言潯麵前,俯身行禮道:“皇上要見你,北祁國君請隨老奴來。”
“嗯?”聞言一驚,言潯沒想到方初信竟然會同意見自己,她原本以為能進門都是一場“硬仗”。
小人兒欣喜不已,立刻轉身對周明吩咐,“在這兒等我,很快回來。”
周明點頭,相當振奮的回了句,“主子安心去吧,我們在這兒等你的好消息。”
“嗯。”
……
言潯跟著內官進到皇城,一路直走,來到了正宮主殿門前。
內官停步,回身對言潯道:“北祁國君請在此稍候片刻,容老奴進去稟報。”
“好,”言潯點頭,柔聲言,“勞煩總管大人了。”
內官無言,笑了笑,緩步朝宮內走去。
明眸流轉,追隨著內官離去的腳步。宮門前,纖影孑孑獨立,周遭寒風肆虐,言潯卻絲毫不感覺冷,反而熱血沸騰。
眼下小人兒雄赳赳、氣昂昂,滿腦子想的都是待會兒見到方初信後要如何如何妙語連珠,口吐珠璣的說服他,讓他同意和自己一起攻楚。
然而……
不知不覺間,一個時辰過去了。
通報的內官還沒出來。
縱有一腔熱血,心中的火苗也被漸漸熄滅。
換句話說就是,冷啊!
言潯凍的直打哆嗦,雙手緊緊蜷在袖中,鼻涕流出來,又被吸回去。
奈何,礙於宮門前還有侍衛在場,她是北祁國君,必須要裝作淡定從容。在心中默念:我不冷!要挺住!我不冷!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時辰。
日沒西山,天色漸晚。
沒有陽光的罩拂,宮內又降了些溫。
侍衛開始換崗,言潯還站在那兒。
實在冷的不行,小人兒早已顧不得形象,一直搓手跺腳,來回踱步,不停的嗬熱氣。
宮門前,侍衛個個頭戴皮帽,懷中人手一個諸福袋(豬脬),暖和巴適,自得愜意,冷眼旁觀。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又是半個時辰過。
耳朵通紅,都被凍透了。言潯抬起凍僵的手,蓋在耳朵上,跑去門前對侍衛說,“勞煩進去幫我通傳一聲,就說北祁國君求見。”
對方冷冷的看著自己,麵無表情道:“如今國務繁忙,皇上在宮中理政,晝夜不舍,很是幸苦,若無召見,不能擅自入內打攪。抱歉了,我等不能幫你入內通傳。”
言潯吃癟,悻悻垂目。耷拉著腦袋,轉身回到了之前的地方站好。
那日,直到一更天過,進去稟報的內官才出來。
內官揮著淨鞭,慌慌張張的跑出來,一副抱歉的神情對言潯說,“哎呀!北祁國君,真是不好意思,皇上今日召見群臣共商國事,議事到現在還沒結束。老奴一直候在外殿,等待通傳,也沒能見到皇上。又讓你等了這麽久,真是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