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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斬冠

  看見來人,白夙眸色一震,登時瞠目結舌,抬手指向前方,停了半刻才結結巴巴的嚷,“言,言,言潯!”


  話音落下,林將與微微側目,墨瞳之中倒映出那抹纖凜的身影,對上言潯慌亂焦急的眼眸,看見小皇帝飛奔著朝自己衝來。


  床上人撐著力挽唇,許是看見了讓自己心安的人。林將與終是卸下了所有的戒備,於無力間昏昏沉沉的“睡去”。


  ……


  等再醒來時,林將與仍覺周身無力,緩緩睜開眼,墨瞳漸漸聚焦,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房間,此刻自己正躺在床上。指尖微微一顫,感覺著力量慢慢複蘇。


  倏忽,聞得“吱呀!”一聲輕響,緊接著遠處房門被人推開。下一瞬,秉柊走了進來。


  “公子!”一見林將與醒了,秉柊欣喜不已,大步流星的走上前來,俯身站在床頭,歡聲嚷,“公子,你終於醒了!”


  許是麻藥的勁兒還沒過,林將與的麵上仍有倦色,慢吞吞的開口道:“我們……這是在哪兒?”


  “公子放心,我們現在在驛站裏。”秉柊笑著回答。


  “驛站?我們不是應該在明頤園嗎?”林將與有些驚訝,掙紮著想要坐起。


  秉柊瞧見緊忙抬手去扶,一麵扶起自家公子,一麵回答,“公子有所不知,荊珥會已經結束了,我們已經在回程的路上了。”


  “怎麽……這麽快就回去?”


  扶著林將與坐好,秉柊又道:“還快呀!公子這都整整睡了兩日了!”


  “兩日?!”


  “是呀!”秉柊點點頭,“眼下皇上命大軍日夜兼程,說是想要快些回北祁。不過又怕公子舟車勞頓,所以特地在途中驛站暫留一日。”


  一聽到“皇上”二字,見墨瞳一定,林將與立刻傾身向前,問,“她在哪兒?”


  秉柊知道林將與心裏在想什麽,忍不住搖頭發笑,笑容略有調侃的意味。抬手拍了拍公子的肩,說,“哎呀!公子,你這才剛醒,就著急要見‘小郎君’,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林將與無言,沉麵瞪了秉柊一眼。


  一見對方麵色不善,秉柊秒慫,聳了聳肩,嘲笑也變成了怯笑,換了服正經的口吻回說,“皇上現在與風太尉,風典客在一處,一時脫不開身來看你。不過,皇上之前吩咐過,讓秉柊好好照看公子。皇上還說,隻要一得了空,便會來看公子。”


  聞言過後,林將與沒再接話。微微頷首,彎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無比開心的笑容,笑的像個孩子。


  “公子整整兩日滴水未進,一定餓壞了吧。”林將與還在笑,秉柊便自言自語的開口,說罷又見其起身,“我去給公子端些飯菜來。”


  ……


  不多時,秉柊端了飯菜回來。


  林將與下床來至桌前,秉柊見他一身內服,放下飯菜便埋怨起來,“眼下都快要入冬了,公子應該多穿些衣服,免得著了涼。”


  長影方一落座,秉柊緊隨其後拿了大氅來為自己披上。林將與瞧著,俊朗的容顏之上不禁再挽笑意,勾著唇對秉柊打趣說,“你小子,為何今日待我這般好?難不成是看我受辱,心疼我了?”


  秉柊原本是在為林將與披衣,一聽到那人開口提及受辱之事,手中動作當場頓住。


  “公子……”秉柊開口喚了林將與一聲,卻沒了下文。


  其實秉柊方才一直笑,一直打趣調侃,為的就是要轉移話題,好讓林將與忘記那件事。可如今見林將與主動提及,他竟再說不出一句寬慰的話了。


  秉柊心有難過。他知道,這件事對於向來清高自傲的林將與來說簡直堪比淩遲。


  拉過大氅,林將與嘴角的笑也變得苦澀,垂眸看著桌上的飯菜,開口時,自言自語的釋懷說,“沒事,都過去了。”


  秉柊無言,看著林將與勉強提著笑,拿起碗筷徑自夾菜。


  “公子吃這個,這是我讓廚子特地為你做的。”秉柊拿起筷子為林將與夾菜。


  看著碗中的菜肴,林將與頷首一笑,一邊吃,一邊又道:“跟我說說後來發生的事。”


  他之所以主動提及受辱之事,無非是想知道自己昏迷之後到底都發生了什麽。


  秉柊聞言,夾菜的動作一頓,抬眸時麵色有些為難,“公子,那日的事……皇上下了命令,說不讓再提了。”


  口中菜肴還未嚼盡,林將與墨瞳一沉,“為何?同我也不能講嗎?”


  “也不是……”用筷子點著碗碟,秉柊垂頭半晌,顯然是在猶豫思量。


  良久,見那人猛地抬起頭來,撇嘴嚷,“哎呀!算了!還是告訴公子吧。我若不說,既對不起公子,也對不起皇上。”


  不知怎的,現在隻要一聽到“皇上”二字,林將與就會莫名的緊張。手中竹筷當即脫手,“到底怎麽回事?你快說!”


  秉柊見公子驚慌,急忙搖了搖手,開口解釋說,“公子別急,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後來的事情是這樣的。”


  ……


  兩日前的東楚寢宮。


  言潯奔進殿中,身後緊隨的還有風澤、風啟幕、秉柊、宋忱一幹等人。


  小皇帝看見卿卿躺在床上,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去。


  白夙見言潯殺氣騰騰的上前,不免有些心虛,忙起身閃躲。


  與此同時,趙彘自殿外跑了進來,高聲嚷,“皇上!不好了!咱們的人都被北祁的軍隊給挾持住了!”


  “什麽?”白夙大驚,心下想著東楚的兵力與北祁相差懸殊,若真較量起來恐怕是要吃虧。賊鼠眼登時轉個不停,緊接著見那人挪著步子移向殿外,顯然是要準備遁走。


  “攔住他。”


  言潯聲音忽然響起,聲音不大,卻足以讓白夙雙腿一軟。


  風澤得令,手中長刀一橫,高大的身影擋在了殿門前。


  如今再看白夙,好歹也是一國之君,此刻竟顫顫巍巍的抖著身子。對上風澤手中長刀後,更是驚慌失措,直接跑到了自家典客的身後躲了起來。


  床邊,言潯傾俯下身子,仔細的檢查過林將與的周身。待確定他毫發無損,隻是昏迷之後,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歸是放回了肚子裏。


  其實剛剛看見林將與躺在白夙的床上時,言潯便明白了一切。


  萬萬沒想到,白夙這個小人竟會卑鄙齷齪到這種程度。


  不覺間闔目咬牙,言潯在心中暗念:眼下林將與身在東楚寢宮,這是個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抿了抿唇,小皇帝努力壓製住及及暴發的怒火,開口喚了聲,“秉柊。”


  秉柊聞言,快步上前,“秉柊在。”


  “帶相國離開。”


  “是。”秉柊得令,立刻上前背起林將與,疾步朝著殿外走去。


  目送著林將與平安離去,床榻邊,言潯鬆了口氣。緩緩站直身,小皇帝轉目看向白夙,眸間已然斂起了衝天火光。


  於一眾目光之中,隻見言潯怒目沉麵,步步向前。衣袂摩擦產生的簌簌之音是那樣的急促,讓人產生莫名的壓迫感。


  “誤會!這是個誤會!北祁國君還請聽我解釋……”被白夙抓著擋在前麵,趙彘看著言潯走近。四目交錯,隻一瞬間,四十多歲的人竟會被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嚇得驚慌失措,一雙手在身前胡亂的擺著,似是想要努力澄清些什麽。


  “皇上,既然相國已經找到了,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一旁風澤見言潯怒意滔天,怕她會不冷靜鬧出亂子來。老將軍當即走上前去,拉住對方開口提醒。


  隻是,看過了方才的景象,言潯又怎麽可能冷靜的了。這一刻她恨不得將眼前人碎屍萬段。


  耳畔風澤話音方落,小皇帝側身回眸,正巧不巧看見那人手中提著的長刀。


  言潯闔目,深吸一口氣,猛然間抬手拔刀,奮力向前一揮。


  眾人見之皆是一怔。


  無盡的錯愕之中,

  “啊――”趙彘尖叫,被嚇得腳底發軟,直接栽倒在地。


  隨著趙彘倒下,白夙的驚恐扭曲的醜臉霎時入眼。


  言潯手中長刀行速如風,刀刃直至白夙的項上人頭。


  身旁眾人皆是目瞪口呆,風澤最先反應過來,急忙呼喊著阻止,“皇上!不要啊!”


  可奈何,一切都為時已晚。


  那是言潯有生以來最為凶狠決戾的一次,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那一刀,傾注了她所有的怒火與恨意。那一刻,她一心隻想讓白夙人頭落地,她要讓傷害過林將與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啊――”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


  隻因這一刀,竟能讓白夙那雙細小的死魚眼瞬間睜大,眸間倒映出鐵刃冰寒。


  下一瞬,大殿之中響起一陣刺耳的“嘩啦!”聲,是刀刃與銀器相撞擊的聲音。


  白夙呆呆地站在原地,隻覺頭頂一涼。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隻見那人頭頂的發冠被長刀斬落。


  發冠落地的瞬間,白夙雖是散發淒淩,卻未傷及皮肉。不過,許是被嚇得不輕,見那人麵色慘白,三魂不見七魄,“呃……”了一聲後,人與發冠一齊,雙雙倒地。


  。。。


  殿內陷入一片死寂。於萬千沉默之中,隻見言潯緊咬下唇,眸間赤色一片,似染了血淚。她定定的望著前方,緊握長刀的手忽然顫了一下。小皇帝無言,緩緩闔上雙目,沉寂的麵色中寫滿了不甘。


  方才那一刀,是言潯為林將與而斬,但落刀的瞬間,理智卻又不得不將她變會北祁國君。中途她偏轉了刀鋒,為北祁與東楚留了餘地,可是……她分明心有不甘。


  一旁,趙彘坐在地上,眼看著自家君主躺倒在地昏死過去。那人歎了一聲,垂頭之際又看見白夙的雙腿褲間有水液流出,他竟給嚇尿了。


  一時間羞愧難當,趙彘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其實不僅趙彘看見了,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堂堂東楚國君竟被一柄長刀嚇得昏死不說,還被嚇尿了褲子。此時,就連那些準備衝進殿來護駕的東楚侍衛也都是垂刀臊麵,無地自容。


  眼前的場景萬分尷尬,不想竟又來了湊熱鬧的人。


  軒轅傲領著一行人朝寢殿內走來。


  詹戎跟在軒轅傲身後,當他看見言潯在東楚寢宮中時麵上一陣大喜,迫不及待的高呼,“北祁國君為何在……”隻是話還不等說完便看見昏厥在地的白夙。


  身前軒轅傲看見此等場景更是當場怔愣,不由得吐出一聲,“這……”


  看著倒地昏迷的白夙,隨後轉目看向一旁跌坐的趙彘。詹戎嘴角笑意一滯,又極速轉向床榻。


  看著空無一人的床榻,老者提起的高音登時便泄了下去,顯然是大失所望。


  軒轅傲回籠思緒,也一並將目光投向床榻。沒有林將與的身影。


  沒辦法,方才準備好的所有詰難之詞隻得無奈咽下。不過好在軒轅傲反應夠快,又立刻換了個切口發難。下一瞬,隻見其擺出一副大惑不解的神情,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北祁國君為何會在東楚國君所宿的寢宮中?”


  言潯手中握著長刀,看向軒轅傲時眸間攜著無盡寒涼,那駭人的冷光,讓人瞧上一眼都會不寒而栗。如今二人對視,軒轅傲隻看了她一眼,便逼不得已錯開目去。


  “嗬,”言潯冷笑一聲,瞥目睨向倒在地上的白夙,不緊不慢的開口道:“朕與東楚國君一見如故,二人相約,再此小敘。”


  言潯這般睜著眼睛說瞎話,隻因氣場太強,眼下在場眾人竟無一人出言反駁。


  “嗯……那,那東楚國君又為何……咳咳!為何會這樣呀?”軒轅傲嘴角抽了抽,麵色不是很好看。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白夙,一時尷尬,咳了好幾聲,半停半頓的將話問了出口。


  “方才朕與東楚國君聊到興起,二人本想以武會友,行點到為止。可誰曾想……朕一個失手,不小心竟斬落了東楚國君的冠發,才致使現在的結果。”言潯麵色不改的扯著謊,說瞎話時,甚至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朕正準備向東楚賠禮道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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