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寵幸
“是嗎?”床上林將與翻了翻身,平躺在龍床上,一開口調侃之音仍在。
“是!是!是!”言潯忙不迭的點頭回應,又怕林將與不信,一臉急切的想要證明自己。那雙手更是躍躍欲試的在錦被邊上遊走,“相國若是不信,讓朕一按便知。”
此話一出,似是正中下懷。隻見林將與用手掀起錦被一角,麵上仍佯裝不信道:“皇上按按看。”
得到應允,言潯腦子一熱,竟也顧不得去看對方的眼中明晃晃的得意。一雙手又探了進去,這一次再沒了方才的畏首畏尾,反而很認真的搭上四指,然後測量好距離,找準穴位,仔細的按壓。
胃部上方一陣壓力襲來,緊接著略略有些酥麻。感受著言潯指腹的溫度,林將與麵色雖沉,其實心中早已是樂開了花。
微微側目,看著麵前的小人兒抿著唇一絲不苟的認真勁兒。不知是她用對了方法,還是林將與太過開心,一瞬間他竟然覺得自己的胃一點兒也不痛了。相反,此刻見床上人正愜意無比的躺著。
二人無話,又過了半柱香的功夫,林將與側著頭沉沉睡去。
床邊言潯頷首一瞧,手中力度驟然鬆去。她見林將與睡了,也不想再打擾他。慢慢抽手,然後掖好被角。
繼而回眸,看著龍案上還有一大堆奏折未曾批閱。言潯麵上忽而浮現出一抹猶豫,又回身看了看林將與,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左思右想之際,見那道纖影緩緩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案前搬起一摞奏折,又輕手輕腳的回到龍床前。放好奏折,複又靠在床沿處頷首批閱起來。
三更的梆聲敲響,林將與自龍床上驚醒。
墨瞳半開複又疲憊的闔上,來來回回幾次過後,無力的偏過頭去,林將與甚至不知自己是幾時睡去的。
遠處的金燭似是要燃盡了,燭光將息未息,映著殿內忽明忽暗。林將與再次睜開眼皮,映入眼簾的又是熟悉的場景。
隻不過當年的少女此時以搖身一變成為了北祁的帝王,穿著男裝,束起高冠。裝束雖變,身份雖變,但小人兒乖乖巧巧的睡姿卻依舊沒變。此時隻見其單手為枕倚靠著床沿,另一隻手握著一本半開的奏折,仍舊露出側臉,微張著小嘴,靜靜的睡著。
一夕之間,太多的過往回憶湧上心頭,林將與情不自禁的把手自錦被下伸了出來,長指的落於小人兒頰上,輕輕撫摸。其實這是七年前那個少年躺在床上時腦海中幻想了成千上萬次的場景,但是當時的他從不敢真正的付諸行動。
感受著麵部的異樣,小皇帝咂了咂嘴,又將臉側到另一邊去繼續睡。
林將與看著,薄唇微挽,眸間斂起一抹寵溺的笑……
翌日清晨,早朝時分。
向來從不缺席的相國今日竟然未再朝臣之列。眾臣一見疑惑不已,隻是更讓人疑惑的是,皇上竟對此事沒有絲毫詢問之意。
直到早朝快要結束的時候,韓菖齡這邊的臣子有些按耐不住了。
隻見一人呈奏上前道:“皇上,今日相國好像沒來。”
言潯一聽,也是絲毫沒有驚訝之感,隻轉目掃了眼林將與所在的空位說,“哦,相國昨夜告了假。”
此話一出,眾人更覺奇怪。言潯怎麽會這麽淡定,按理說這不是她平日裏的行事作風啊!
雖說心中有疑,但也無人敢多言其他,一眾人等下了早朝便都悻悻散去。
方出了宮門,便有一大群臣子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一邊走,一邊轉出閶闔。
“誒!你看!前麵那個不就是相國嗎?”忽有一人高聲起調。
眾人尋聲望去,一見不遠處自小門中走出一人來,看背影同林將與如出一轍。
“相國!”早就好事的臣子按耐不住的呼喊起來。
前方人影卻絲毫沒有停頓,快步離去。
身後臣子加緊去追,跑了好久,卻還是跟丟了人。
幾人站在原地,好一陣惱火悔恨。就在此時,其中一人麵上忽而生出一抹壞笑,打趣道:“相國昨夜該不會是入宮受了寵幸吧?”
那人話音未落,周圍人便以笑出聲來。
“怪不得今日皇上這般護著他,原來是因為……”
“依我看這聖旨還不如不撤,直接順理成章不就得了!還用的著這般偷偷摸摸。”
“哈哈哈……”幾人站在原地又調侃了半晌,方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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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六月以至,不過幾日便是瑤芳節,如今帝京中人,家家戶戶都栽滿繁花,隻等到瑤芳節那一日便會有一場盛大的繁花會。
不過,繁花雖美,卻還是人比花嬌。
此時,帝京城北處巷陌之中,不同於宮城的森嚴巍然,這裏是一派升平氣象,熱鬧非凡。
順著碧瓦青磚行去,廊簷轉橋,盡是佳處。
天際漫天星光,光下又是萬盞星燈。燈火澄明,映起一道道華服錦靴,玉冠環佩。若你行在其中,入內不過百餘步便會能看見一塊攢金鑲玉的大匾,上麵赫然刻著“醉生夢死”四個大字。不必多想,這裏一定是北祁國中赫赫有名的銷金窟――阮鋆澗
倏忽,自街角閃出兩道人影,靠前的著一襲紫金常服,手持折扇,後方還跟著一人黑衣勁裝裹身,腰間係著柄長劍。二人乘著夜月涼風走在人群之中。
正行著,忽而隻聽“啪!”的一聲,紫衣男子身前落了一柄頂窗的撐杆。
那人身影一頓,繼而俯身彎腰將撐杆拾起,複又抬眸向上一望。果見,一女子素手抵窗,正垂眸看向自己。
那女子媚眼如絲,巧笑勾魂,開口便是一句,“公子莫怪,小女子失手將撐杆掉落,還望公子能送來歸還。”
紫衣男子聞言,手中動作一滯,頷首便笑。
身後男子也跟著一並抬頭,看著樓上的女子,頃刻間眸中一片警覺。正欲開口之時,身前紫衣男子便抬手示意對方不必開口。
下一瞬又見紫衣男子便將撐杆一握,轉身說了句。“秉柊,走。”話音未落,身影已然朝著樓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