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相見恨晚(第四更)
“這次的活做完,老子就不跑這趟線了!你們是不知道啊,彭山那邊的彭賊又換老大了!這次這位比上一位還他娘的狠,一張嘴,就是一萬兩雪花紋銀!”
“一萬兩!?”
旁邊有人驚呼,看向那臉色不太好看,罵罵咧咧的中年漢子。
“可不是,現在這邊的生意也越發的不好做了!原本滄溟宗還會稍稍管一些這附近的賊寇們,奈何自從出了平洲淮陽那邊的這一檔子事,滄溟宗勢力收縮極大,這些魑魅魍魎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了!唉!”
那中年漢子看了看酒館諸人,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儒士打扮的中年,偷偷摸摸的從桌麵上扣了一個巴掌,晃了晃。
儒士笑了笑,輕輕搖搖頭:“不夠。”
中年漢子急了,想了想,一咬牙,伸出了一個手指頭。
儒士又笑了笑,想了想小聲道:
“十萬兩通寶銀,加上商隊的三成純利潤,沈家的牌子你們興越商隊便可以掛了。”
通寶銀,是錢家,沈家聯合大楚官窯,一同熔煉的一種製式銀兩,比起尋常純度一般的雪花銀,少說得貴上五成。
“這.……”
中年漢子麵露難色,開始不住的盤算。
儒士也不著急,慢悠悠的端起茶碗。
儒士身旁還有個小眼青衫青年,青年顯然對於桌上這點蠅頭小利的蠅營狗苟並不感興趣,坐在窗邊,看著這迎瀾關來來往往的人群,百無聊賴的翻動著桌上的美食佳肴。
驀地,青年翻動著桌前菜肴的手掌突然一頓,目光看向了來往人流之中的一人。
一襲暗紅色長衫,麵容清秀,尤其如果隻看雙眸的話,總給人一種笑嗬嗬的感覺。
吸引沈煌的,自然不會是這家夥的麵容如何,而是對方那配掛在腰間的,極為醒目的刀鞘,以及刀鞘上的那足有一尺長短淡紅色木質刀柄。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那一身暗紅色長衫的青年突然從人流之中抬起頭,看向了道路這側樓台窗戶邊的那道目光投射來的方向。
青年看了沈煌一眼,似乎是沒覺出什麽敵意與不對的地方,展顏露齒一笑,隨後收回目光,繼續向前走去。
他沒覺得如何,沈煌可是莫名其妙的激靈靈打了個哆嗦。
沈家,血脈乃是聖品級別通寶鼠,這是一種上古時期很是神奇的妖魔種類,避凶趨吉,通靈通寶,對於危險和寶貝,有著很敏銳的知覺,聽聞武道修為達到高深地步,血脈越發濃鬱覺醒之後,搭配特殊武學,甚至可以一眼看出生靈各方氣運,天地運勢走向,端的是神奇,強橫無比。
沈煌到底還是沈家嫡傳,雖然說實力差強人意,可是通寶鼠的血脈是半點做不得假的。
剛剛隻是一眼,從那人身上,雖然說沒有感覺到殺氣,可是體內的血脈所賦予的本能,還是讓他察覺到此人身上濃厚的血腥氣味和危險。不過僅僅隻是一瞬間,就消失不見,讓沈煌有些摸不著頭腦,是不是自己感應錯了。
若是一般常人,對於這種人自然是避之不及的,奈何,沈家的這位煌少爺,自不是尋常人。
雙眸再度看向了那把長刀刀柄,他眼中露出了興奮之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那熙熙攘攘的街道,直接大喊一聲:
“那位兄台,可否上來喝上一杯?小弟請客!”
路上行人皆都看向聲音來源之處,然後見說的不是自己,便不再理會。
那一身暗紅色長衫的青年自然也聽得清楚,轉頭又看了一眼笑眯眯的青年,又看了一眼這酒樓的樓牌,這才微微一笑,轉身進了這酒樓之內。
一旁的白袍儒士打扮的男子看向自己身旁的這位少爺,他不過是個管事,顯然並不如之前路上那個勁裝大漢跟這位煌少爺的關係親近。隻是略帶難色的看向沈煌,後者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然後拍了拍他肩膀道:
“老崔,你跟這位兄台去另外換個桌子,再叫一桌酒菜,反正本少爺看你倆這樣,沒有小半天估計是談不妥了,就別妨礙本少爺在這交朋友了!”
對於這位奉了家主命令,完全就是下來體驗生活的紈絝少爺,這位商隊的掌事自然是半個字都不敢違抗的,有些無奈的朝著對麵的漢子尷尬的一笑,兩人還真就這麽乖乖的收拾了自己的餐碟,換了這麽一桌。
正如這位小少爺所說,沈家財大氣粗,自然是不會在乎這點吃喝用度的。
很快,那一道暗紅色衣衫的青年就已經來到了這一樓層。
沈煌一直盯著樓道那邊,見人來了,連忙招手示意:
“這邊這邊!”
青年來此之後,看了看這滿桌早就準備好的菜肴,眉頭微挑。
雖然沈煌不喜歡那些家族內做生意的買賣,不過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練出來一些的,連忙笑道:
“兄台先坐,我讓人重新給你我二人換上一桌!”
來人不是陳刹還能是何人,事實上,原本他想著會出現眼下這種情況,但是即便不是在上京城,也應該是在前麵的迎瀾郡城,可是萬萬沒想到,在這迎瀾關內,竟然就有人叫住了自己。
難不成這宋春秋的名氣還當真這麽大?
果不其然,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眼前這個賊眉鼠眼,穿金戴銀的小子,甚至連自己姓甚名誰都沒有介紹,待到伺候的小二將那些還大多數都沒有動過的菜肴收拾下去之後,這廝上來第一句就是:
“敢問這位兄台,腰間那把,可是血影刀宋春秋的佩刀?”
陳刹嘴角微微上揚:
“這位兄弟是?”
沈煌也不含糊,直接將自己身份來曆背景交代的清清楚楚,半點也不藏著掖著,事實上,他們沈家,在這片地界,也沒有藏著掖著的必要,直接說出來,反而更讓人忌憚。
他沈煌也不是那種喜歡扮豬吃老虎的人。
陳刹顯然沒有對方這個底氣,隻是不鹹不淡的報上自己的名號。
對於沈家公子的身份,他並不如何驚訝,這青年氣質非凡,非富即貴,這也是他願意上來的原因之一所在。
不過讓陳刹有點沒想到的是,自己這名頭,對方竟然也聽說過。
“陳刹?可是前段時間那位自沙洲的修羅公子?”
原本沈煌還有些端著的架子頓時端不住了,上半身微微傾斜朝前傾,興致勃勃的看向陳刹。
按理說,這種在九州大地上都是聲名赫赫大家族中的子弟,自是眼高於頂,對於沙洲那種神武境都隻有一位,占地為王的犄角旮旯裏,竄出來的一些個青年俊彥,那是不大能看得上的,自然也不會過多的關注那邊的消息。
可是陳刹怎麽都想不到眼前這位沈煌沈公子,在上京城那段時間,除了習武之外,最大的喜好和樂子,不是去什麽秦樓楚館,不是去遛狗逗鳥,更不是搖色子猜大小,最大的樂子,便是整日泡在那鎖天樓中,聽聽這邊的破事,看看那邊的熱鬧。
一聽眼前這位不但真的是一位過江猛龍,而且還是自己曾經聽說過的,遠在故事裏的人,沈煌頓時來了興奮的勁頭和精神。
這下好了,一個有意接觸,一個興致盎然,沒多大一會,兩人聊得火熱,大有一幅相見恨晚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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