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長廊秀、君無意
read2(); 嫣然從儀鸞殿出來便等在殿外,見鈺舒從裏麵走出來,笑著迎了上去。拉著鈺舒的手,疾步離開儀鸞殿。見走的遠了,這才低聲的問道:“太後找你說了這麽久的話,可有為難你?”
鈺舒搖了搖頭,和她並肩往長廊走,一麵走一麵道:“昨日醇親王福晉進宮見過她,為我說了不少的話,所以她今日特意留下我。”嫣然笑著說:“看來醇親王福晉是打心裏把你當做兒媳婦了。”
鈺舒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四周,低聲道:“方才我與她做了一筆交易,若是她敢傷害載湉,我便將她的醜事公之於眾。她看上去很生氣,但是最後還是答應了我,估計是看在福晉的麵上。我就是抓住這點,乘著這個機會,好好的將她一軍。我雖然渺小如螻蟻,可也不是好欺負的。”
嫣然驚訝的看著她,接而露出笑容,扶著鼻子咯咯地笑,笑完,她道:“這樣的話也就你敢說,合宮裏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你就不怕她發火將你綁了,再悄悄的把你殺了,然後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鈺舒側麵看著她,道:“我當然怕,但是我篤定她不會那樣做,至少今日她不會。”嫣然閃著一雙含笑的眼睛看著她,甚是不解。
她笑道:“方才不是和你說過嘛,醇親王福晉昨日才去見過她,她又怎會今日便處置了我。福晉不僅是她的親妹妹,還將自己唯一的兒子送給了她,她總是會顧著福晉的麵子,不然今日也不會單獨留下我。”
嫣然聽了以後略微放鬆緊張的心,道:“這我就放心了,如今有福晉做你的護身符,你隻要小心些,日後也就沒有那麽多事了。”說話間,靜芬等人迎麵而來,鈺舒看著她們歎了一口氣,道:“就怕我能做到不多事,那些有心人,卻偏偏讓我多事。”嫣然笑了笑,拉著她上前請安。
靜芬看著嫣然,道:“本宮方才還在和她們說,從儀鸞殿出來怎麽不見岑貴人,原來岑貴人在等珍嬪。岑貴人對珍嬪的情誼真是讓人羨慕,不是親姐妹卻勝似親姐妹。”她笑著看向鈺雅,鈺雅略笑了笑,道:“岑貴人與妹妹興趣相投,自然喜歡整日在一起,這日子久了不是親姐妹也如親姐妹一樣。”
嫣然道:“都是宮中的姐妹,沒有什麽親疏之分。就如瑾嬪所說,臣妾與珍嬪興趣相投,自然喜歡在一起說話。”希芸拿著團扇遮著額間的太陽,道:“大家為何要站在太陽地說話,曬著我頭痛。若是要說話,不如找個地方,好好的說一會。”
鈺雅看著她,笑道:“那就在長廊的石桌邊坐一會吧,那裏沒有太陽曬不著貴人,又離湖水不遠,還不熱。”聞言一行人便去了長廊的石桌邊依次坐下。略坐了一會,靜芬問道:“這幾日越發熱了,妹妹們在宮中都做些什麽?說來本宮聽聽,就當打發時間。”
希芸迫不及待的將團扇放到桌上,看向靜芬,道:“臣妾在宮中無事的時候,就和宮人們打葉子牌。偶爾也會撫琴,更多的時候還是看話本。”靜芬看著她,笑著說:“說到撫琴,本宮知道希芸的琴藝甚好。在這炎炎的夏日,偶爾聽一些悠揚的樂曲,也能讓人心靜一靜。”
鈺雅連忙側頭看向希芸,道:“不如劉貴人為我們撫上一曲。”希芸驚訝的問道:“就在這裏?”鈺雅笑著點頭。希芸倒也沒拒絕,當下便讓貝林回去取來自己的琴。便坐在長廊裏,安靜的彈起來。
寧小生聽見琴聲,瞟了一眼載湉,笑著說:“前麵長廊有琴聲,不知是哪位小主在那兒。皇上可要過去看看,說不定是珍小主呢!”
載湉看了他一眼,道:“舒爾才不會這樣賣弄自己的才華,她如果想要撫琴,定會在自己的宮中。朕聽這琴聲時而委婉連綿,時而匆匆如流水,必定是個性格急躁之人。朕猜這撫琴之人定是那劉氏,”
小泉子看著長廊遠處的小主們,見正是希芸在撫琴,便歎道:“皇上真厲害,一語擊中,正是劉小主。”聞言載湉等人看向長廊,又見長廊裏坐滿了人,便徑直走了過去。
琴聲斷了,長廊內的人好奇的看著希芸,見她含羞又笑眯眯的看著前方。便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見載湉踱步而來。眾人連忙起身問安,等他坐下後,又緩緩起身坐下。
靜芬看著載湉,笑道:“臣妾不知皇上此刻會過來,若是提前知曉,定讓劉貴人彈一曲動人心弦的。”希芸連忙笑道:“不如臣妾再為皇上彈一曲。”不等載湉答應,她便徑自坐到琴邊,略想了一下,彈了一首《佩蘭》。
眾人靜靜的欣賞她的彈奏,曲畢,她笑著看向載湉,問道:“皇上覺得臣妾彈得如何?”
載湉看著她,反問道:“不如劉貴人和大家說說這首曲子表達的是何意?”希芸瞠目結舌,略笑了笑,低聲道:“曲子而已,為何要知道他的意思呢!”
載湉嗤之以鼻,看了一眼鈺舒,又看向希芸,道:“劉貴人隻懂得如何撫琴,卻不懂得音律背後的精髓,真是白白浪費了這琴技。”希芸羞愧的微微低著頭,心中很是不悅,自己從小便隻想著要怎樣撫琴,卻從未想過這曲子背後的意思。
鈺舒見她有難為之情,便想替她解圍,看了一眼載湉,笑道:“此曲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音調少有張揚變化,淡雅中含有深沉,清新中略帶雄渾,這部分表述君子如蘭,淡定從容,若蘭生深山,不為人知也傲然。第二部分樂調變化有度,如溪水潺潺而過,表達蘭的清新脫俗、一塵不染之貌,這一段用了較多的悠揚,婉轉、恬靜,期間夾雜“彈如斷弦”般的重音,表現了大氣凜然,山高雲層不變色,寵辱自來不驚心的氣節。最後一段,在和緩中漸歸平靜,到末音節悠揚、飄渺。表述蘭之香氣馥鬱,香飄悠遠,如君子傲骨清風,有泛舟江湖之感。整個樂曲悠然雄渾、深沉大氣。”
載湉端詳著鈺舒,微笑看著她,聽她說完,鼓掌歎道:“舒爾的才情真是令人心摹手追,將此曲表達的意思解釋的如此通透,想來在場原本不理解此曲的人,現在皆是深刻明白了。”鈺舒看著他,微微一笑。
眾人聞言略笑了笑,嫣然笑道:“臣妾就是皇上口中說的原本不懂的人,不過經過珍嬪如此的解說,現在真真的理解清楚了。”載湉看著她,略笑了笑,未語。又看向希芸,問道:“劉貴人可懂了?”希芸很不屑的小聲說了一句懂了。
載湉看著鈺舒,道:“我先回玉瀾堂了,傍晚時分再來看你!”鈺舒笑著微微頷首。載湉起身瞥了一眼希芸,一麵走一麵道:“劉氏,以後要學會藏拙,不要會一點技藝就認為自己天下無雙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句話真是深深的刻在希芸的心裏,久久揮之不去,她跪在地上,看著他的背影,咬緊牙關。半晌,大家見她還跪在地下,便好心的勸說她,竟未料到她突然怒吼一聲,回頭看著鈺舒,怒道:“珍嬪,你為什麽要在皇上麵前讓嬪妾出醜,如今嬪妾成了你們的笑話,你滿意了吧?”說著哭著疾步走開,貝林去攙扶她,她一把將她推開。
鈺舒被她說的愣在原地,自己原本是想替她解圍,卻弄巧成拙,不禁納罕道:“看來好人真是不能做。”靜芬笑道:“劉貴人隻是一時轉不過來彎,珍嬪你莫要怪。”說完大家便散開了,各自回了。
嫣然和鈺舒並肩往回走,鈺舒一麵走一麵道:“方才我還真不是故意讓劉希芸出醜的,見她在那麽多人麵前,真是一時興起想要幫她一下,卻被她給誤會了。”
嫣然笑道:“這事也值得你耿耿於懷?這本就是皇上讓她出醜的。你沒看到她見皇上過來時,她的表情還有她那想要表現的樣。估計皇上也是看著惡心,便隨口問問,哪知正巧撞上她的弱點。”
鈺舒笑道:“我也知道這是載湉故意的,隻是沒想到這劉希芸真是個草包,不會順勢爬杆。”嫣然哈哈大笑,看著鈺舒,問:“舒爾,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鈺舒笑著問:“什麽問題?怎麽突然這麽一本正經的?”
嫣然停下腳步,問:“為何你對我如此的信任?難道就因為當年在坤寧殿我曾幫你說過一句話?”
鈺舒嗔道:“我不信任你,我信誰!”兩人繼續往前走,鈺舒又道:“從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看出你眼中的淡然,一顆心透明如空氣。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心中想的什麽自然都逃不過雙眼。”
嫣然微微一笑,道:“剛進宮時,我就聽說珍小主甚是得寵,皇上親自監督修葺景仁宮,又親自等在景仁宮內。那時,我就好奇,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能得皇上如此的牽掛。後來在坤寧宮,見你為了燙傷你的人而求情,我便知道你定是心地十分善良之人,便對你生出一種好感。後來又與你接觸幾次,覺得你與我甚是投緣,便日日都想和你在一起。”
鈺舒執起她的手,笑道:“我也是和你一樣的,你是我在宮中除了載湉,最信任的人。我也知道,你是除了載湉,唯一一個真心待我的人。”嫣然嗔道:“這話說的,難道瑾嬪不是真心對你的嗎?她可是你的親姐姐!”
鈺舒歎了一口氣,道:“我不知那個親姐姐她還是不是我的親姐姐了!”嫣然納罕的看著她,問:“此話何意?”鈺舒搖了搖頭,略笑了笑,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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