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發難
莫蘭與董婷聊了一會兒,等到紫空派的弟子從花房出來之後,莫蘭才恪盡職守地領著他們去了住處。
景年風這次在鮫綃瀑旁劈了一大塊庭院,建了齊齊整整的好幾排宅子,雖然不比紫空派的雙影樓壯觀,但是地理位置選得好,鮫綃瀑靈氣充沛,是個修行的絕佳場所,眾人呆在廂房內打坐修行更是事半功倍。
所以對於皞白派的這次安排也比較滿意。
莫蘭幫忙安排紫空派弟子所住廂房,特地將笑得陰陽怪氣的石一舟安排道另外一處宅院後,眼不見心不煩。
“程長老,您一路禦劍而來,辛苦了。”莫蘭領著程簡走進他的廂房,假模假樣的說道。
程簡跟在她的身後,嗯了一聲。
“若是沒有事,我就先走一步。晚上在月伏殿上擺了迎客宴,到時候會有弟子來請您。”莫蘭轉身要走,卻是被人拉住了手腕。
“我有事。”程簡聲音低磁,手腕一用力,將莫蘭拉出懷中,腦袋埋在她的脖頸中是,深深了吸了口氣,隨即歎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總算是體會到這番話的滋味了。”
莫蘭臉頰緋紅,覺得脖頸一陣發癢,腳也有些發軟,雙手也情不自禁地環在程簡的腰間,輕聲說了句,“登徒子。”
程簡聽到她的嗔罵,輕輕一笑,側頭就在她臉上一吻,“董婷與你年紀相仿,如今都已定親,你還祝她琴瑟和鳴,怎地到我身上,就變成登徒子了。”
莫蘭瞪圓了眼睛,“你怎麽還偷聽人說話呢?”
“我說過了靈羽花不及你好看,本來心思都放在你身上。”程簡倒是很坦然,“而且你們說話聲音不小,實在很難忽視。”
莫蘭很是無語地搖搖頭,“還好我們當時沒有說你壞話,不然都一並被你聽了去。”
程簡聽她抱怨,反而很高興,更是來了興致,“你有什麽壞話,不必和董婷說,徑直和我說不是更好。”
“無賴。”莫蘭瞪了他一眼,嘴角隨即被應了一吻。
“登徒子。”莫蘭又說,再被吻了一下。
莫蘭總算是搞清楚了程簡如今厚顏無恥的套路,趕緊捂著嘴巴,“不說了。”
程簡看著她眼眸晶亮,猶如小鹿般無辜純淨,嗯了一聲,伸手將她的手掌挪開,聲線沙啞地說道:“那就好。”
不等莫蘭反應,,將她的手背在她纖細柳腰後,拉近了她的身體,彼此親密無間。
過了許久,兩人終於戀戀不舍地分開,莫蘭能夠清楚看到程簡眼中的深情,她睫毛微微顫抖,羞澀地低頭,依偎在程簡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
程簡的心跳有些快,莫蘭嘴角勾起笑意,原來緊張而情難自禁的人不止她一人。
“你這些天過得好嗎?”程簡聲音有些沙啞。
“還可以。”莫蘭回道,“剛剛築基,便溫故了簡單的靈訣。”
程簡笑著搖搖頭,非要從她口裏聽到點情話,“你除了修煉之外,可有分點心思來想我?”
莫蘭將頭埋在他懷裏,悶悶地說道:“自然是想的。”
程簡滿意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很好。”受了莫蘭仰頭一記白眼後,溫聲道,“前些日子聽你說蝕暗不願接納你的注靈,現在如何?慕寒不參加靈武大會,我已讓他明日來皞白派。”
莫蘭心頭暖暖的,程簡能夠記得她說過的話,並認真的給予幫助,她乖巧地點點頭,“蝕暗這臭脾氣隨了我,吃軟不吃硬,我再磨合它幾日。”
程簡嗯了一聲,將她鬢邊碎發捋在了耳後,露出了小巧耳垂,忍不住用指腹捏了捏,“那我以後可得順著你的脾氣來了。”
“可不是嗎?”莫蘭哼道。
上邽山月伏殿位於西涼峰頂,那東郊的連綿山脈蜿蜒如龍,西側則是雲霧縹緲的鮫綃瀑飛流直下。西涼峰主峰西、北兩麵峭壁千仞,其間有一條羊腸小道通往主峰。從山腳望去,隻覺月伏山的千峰萬嶺似大海中的波濤,起伏跌宕。其間南側自然天成的石林聳立,大小山峰傲然頂天,抬頭望去猶如蒼龍尖銳的獠牙,巧奪天工,鍾毓一處,山環水繞,由於地勢甚陡,本應懸於高空的皎月猶如伏於山頂青瓦琉璃殿上,故得名月伏殿。
入夜,月伏殿外羊角宮燈在風中搖曳,泛著溫柔的光芒,給各派弟子指引。
眼下駕馭不了蝕暗的莫蘭隻得蹭了林奕成的靈劍一同飛上西涼峰頂,林奕成一路問她到底看上紫空派的哪個公子。
莫蘭恨不得將他踹下靈劍,自行禦劍而去,但是考慮到這方法行不通,才憤然作罷。
“你就告訴我吧,我保證不告訴別人。”林奕成說出了所有受不住秘密的人都會說的台詞。
莫蘭沒有忘記林奕成大喇叭的事跡,而且她和程簡的事情還不想那麽快讓他人知曉,程簡無所謂,但是她覺得她眼下築基修為,難免成為程簡的一個軟肋或者負擔。
她淡聲道:“等到時機成熟了,我自然會說的。”
林奕成十分不滿她這故弄玄虛的說法,開始胡亂瞎猜,“程簡?”
莫蘭心撲騰一跳,還來不及想好說辭,就聽到林奕成繼續說著石一舟等等甲乙丙丁的名字,她翻了個白眼,“你有這個心思,還是放在汝溪師姐身上吧。我聽說郩中林門這回也派了弟子來,不知裏麵有沒有那個許長老相中的未來女婿。”
林奕成果然臉色一變,暗叫一聲糟了,他竟然是忘了這茬,也顧不上再取笑莫蘭,火急火燎的往月伏殿內跑去。
月伏殿內燈火通明,猶如白晝,各派掌門弟子都坐在酒案前,相互攀談,時而殿內一處角落發出朗笑聲,氣氛熱烈而融洽。
莫蘭進入殿內後,很自然地找尋程簡的身影,如今紫空派勢力逐漸強大,他的位置也比較靠前,在正殿右側第三位,正好與皞白派弟子相對。
程簡似乎也注意到她的目光,轉頭朝她溫柔一笑。
莫蘭像是懷揣著一個柔軟的小兔般,竟是不敢多看程簡一眼,在皞白派弟子中尋了一個空位坐了下來。
她剛坐定,一個修長的手指便給她放了一杯花釀,她轉頭一看,是冷麵冰山的羽止習。
嗬,她這位置挑的真不錯呢。莫蘭眼皮一跳,歪頭笑盈盈地說道:“謝謝六師兄,我這還不算遲到吧。”
羽止習無語地看著她討好模樣,麵無表情地說道:“不會罰你的。”
“謝六師兄。”莫蘭暗暗舒了口氣,繼而側頭再去看程簡。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怎麽感覺程簡不大高興了?
楚石行坐於正殿前方中央,看著各派客人都到齊了,便笑著站起身,說了一些謙虛有禮的歡迎詞,而後眾人舉杯。
觥籌交錯間。
楚石行轉頭看著坐在他身側的程簡,笑道:“所謂是英雄出少年,程長老,幾年不見,你已是坐在這裏了。”
坐在楚石行另一側的臨湘不合時宜地冷冷哼了一聲,轉頭拿起一杯荷月酒喝了起來。
程簡全然當做沒聽見,朝楚石行拱手道:“掌門這幾日身體抱恙,故讓晚輩前來,還望楚掌門見諒。”
楚石行有些頭疼臨湘擺在明麵上的厭惡,抱歉地朝程簡舉杯,感慨道:“真是歲月不饒人。我派中前幾日得了炎武石,能夠驅逐體內寒氣。待會兒我讓弟子送給你,你幫著帶回去給你家掌門。”
程簡正色道:“晚輩替掌門謝過楚掌門。”
“也不是什麽稀奇寶貝,等得閑了,我也去紫空派看看你師父。”楚石行說道。
“老楚,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這種人客氣什麽?”臨湘插話道。
月伏殿內氣氛本是融洽和諧,但是在臨湘說話之際,莫名殿內有一瞬的鴉雀無聲,她的聲音不大不小的讓在場的人都聽到了,頓時眾人都不敢說話,膽子小的低頭看菜,膽子大的看向程簡,看看這少年長老如何應對。
莫蘭臉色一僵,仰頭看向程簡,心中又是緊張,又是心疼。
臨湘見眾人看向她與程簡,反而更加從容,坐直了身體,高高揚起下巴,一副居高臨下的上位者氣勢。
楚石行摁了摁太陽穴,很是頭疼,他在皞白派中一向主張的是修行之道,處理這類扯不清理還亂的複雜關係,隻得告饒。
“這種人。”程簡麵色變得有些冷厲,轉了轉手中的酒杯,“還請問臨湘夫人,我是哪種人?”
莫蘭想起了臨湘前世的結局,因為出言不遜,汙辱程簡母親之名,直接觸了程簡的逆鱗,被拔舌處死。
現在大庭廣眾之下,她真的很怕臨湘惡言相向,怕程簡控製不住情緒,一切就很難收場了。
“你……”臨湘正欲開口。
“師父!”莫蘭刷地站起身來,大聲喊道。
楚石行瞬間感動,暗想俗話說知父莫若子,他這個徒弟也不差。他趕緊端正了坐姿,“好徒兒,有什麽要稟報的?”
程簡冷厲的眸子看到莫蘭那焦急的眼後,神情一愣,垂下眸,不再言語。
臨湘被她打斷之後,顯然不大高興,看著莫蘭有些熟悉,再想起那日曾在金陵明月教中見過,她當時正在和木萬州在一起,臉色更加不好了。
“徒兒那日在整理中秋靈武大會的資料,發現曆屆靈武大會中統共就兩人獲得了文武雙魁。除了程長老之外,還有我六師兄羽止習!”
“對,沒錯!”楚石行一拍大腿,朗聲笑道:“所以我說是英雄出少年嘛。老六,你也算是東道主,可是要敬各位一杯啊。”
這話題一下子從程簡分散到羽止習身上,在場不少弟子轉頭看向那一襲白衣的男子,隻見他清雋俊朗,身形挺拔,不苟言笑的冷峻神情更是讓他染上一層可望不可及的仙人之質。
“修為高的人,竟然都長得這麽好看。”一女弟子偷偷和周旁弟子說道。
“不過爾爾。”那弟子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仰頭喝了一杯酒。
羽止習本還是冷漠臉龐,如今受了眾人注目禮之後,更是增了十分冰寒氣質。
羽止彥、林奕成等人正仰頭喝酒,被莫蘭這一嚇,控製不住噴了滿桌,一邊擦桌子,一邊朝莫蘭豎起大拇指。
莫蘭隻覺得靠著羽止習那一側的手臂都被凍得發麻,心想我命休矣。
羽止習受了楚石行之命,端起酒杯站起身來,看著他冷寒的模樣,不像是敬酒,而像是赴死。
皞白派弟子都仰著頭,看著他們這執掌戒律的師兄,等著看他的金口玉言。
羽止習站起身後,手端著酒杯,僵了一會兒,仰頭而盡,隨後坐下。
眾弟子心想:師兄還是你師兄。
楚石行倒是很看得開,羽止習能夠站起來敬酒已經是給了他這師父太大的麵子了,他趕緊再說了幾句話,將這尷尬的場麵化解過去。
莫蘭自覺犯了大錯,趕緊討好地再給羽止習杯中續酒,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臉色,“六師兄,剛才真的是情況危急,我是幫著師父解圍呢。你可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不要怪我啊。”
羽止習斜睨了她一眼,再轉頭看向程簡方向,卻見程簡也往他們方向看來,兩道目光在空中交匯,互不相讓。
羽止習莫名有種感覺,莫蘭剛才想幫的不是師父,而是程簡。他轉眸再看莫蘭的眸,想要問她而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
“無事。”羽止習最終淡淡說道。
莫蘭舒了口氣,側頭看到周旁目瞪口呆的眾人,朝他們露出勝利的微笑,她安然的活下來了。
羽止彥不可置信之後,再轉頭看向他哥,突然明白了什麽。
月伏山的迎客宴席雖然出現了一些不愉快的小插曲,但是總體還是在和諧融洽的氣氛中結束。
人多眼雜,而且莫蘭眼下還駕馭不了蝕暗,隻得目送程簡禦劍飛行而下,而後再跟著林奕成一起回了弟子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