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無愧於心
“不能放，每一條都是鮮活的生命，放手，就代表著這樣生命因為我的無作為而消逝，我於心不忍。天地無私，唯德是親，積一點德，就修一點福。我不求修得福善，隻求心安。”羲解釋道。
“隻求心安？可你又能做什麽？”魚駱塵質問道。
“道法自然，大道始於民，天道為公，我等既然取道於天，就應該用道於民，道為民用，萬物皆為道法，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虛而不屈，動而俞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羲淩然說道。
眾人皆是一怔。
“好一個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但你可知，因為救人，耽誤了清檀盛會，你要負多少責任”？魚駱塵喝道。
“不知道，但吾命足矣。”羲堅決而肯定道。
“救，則可活百千人命，死我一條足矣，而且不一定就要死，不救，則浮屍百萬，我道心難安，願傾平生之力，但無愧於心。”羲歎道。
魚駱塵聽了羲的話，帶著眾人轉身離去，遠處傳來魚駱塵的聲音：“你好自為之，七天之內趕到天劍神宗，如果耽誤清檀盛會，後果，自己承擔。”
魚駱塵其實故意這樣說的，這便是對羲道心的一種磨礪，他想借這件事，讓羲成長。
羲看了一眼離去的眾人，又和虞遊到水中救人，這次魚駱塵等人走了，羲才敢讓虞遊顯出真身，自從虞遊練了隨心體法之後，很少顯出真身，此時的虞遊有二三十丈之高。
羲每次可以讓他背托幾十人。
羲還留給傷員一些虞遊的口水。
上遊洪水積蓄，呈決堤之勢向中下遊卷去，所過之處，樹倒牆摧，山勢崩決。
羲騎著虞遊在水麵上奔跑著，想要趕在洪水前麵。
洪水前麵出現一個一隊旅人，旅人四散奔逃，旅人中有一小兒，她的母親在抱著他奔逃。
洪水翻騰卷動到婦人麵前，巨大的洪水形成一個巨大的浪潮，向婦人卷去了，婦人滿臉絕望，緊緊的抱住孩子。
即使虞遊奮力追趕，但羲離婦人還有一段距離，根本就是鞭長莫及。
羲的胸中有一股怒氣升騰，天地不仁，萬物不公，降災臨世，羲仿佛能看到婦人臉上的絕望之色，也能看到小兒的臉上的驚恐，羲想要質問蒼天，為何如此。
在這一刻，羲體悟到這一絲對蒼天憤恨的心態，羲抬手一指，負憤質蒼穹，天上出現一根巨指，像是來自荒古的巨指，指頭上不再是指紋，而且一道道黑色銘紋，古樸，滄桑，帶著無盡的威壓，帶著衝破一切的氣勢，點了下來，點在洪水上，直接將洪水點分開，分成兩條道，從婦人和小孩麵前避開，形成一道絕美景色。
羲來不及感歎美景，忙將婦人和少年救起，將他們送到一處高地。
婦人突然跪下，拉著旁邊的小孩急忙說道：“謖兒，快，來給恩公磕個頭。”
羲本來是要忙著扶起母子的，但聽到謖兒兩個字，心頭一怔，不覺想起了一個人，一個父親。
羲將兩人拉起來，試探的問道：“孩子可姓馬？故居可是桑懷城？”
婦人臉色大震，弱弱的問道：“你怎麽知道？”
羲聽到婦人的話，瞬間感到一種窒息感，世界之大，卻逃不過一個緣字，當年馬常死於羲之手，今日，羲又救起馬常之子馬謖，和馬常之妻。
羲沉默了一下，還是說道：“你丈夫馬常死了，雖不是死於我手，但卻於我有關，我將他葬在桑懷城北麵的山上，在一處懸崖之下。”
婦人和小孩聽到羲所說的話，嚎啕大哭了起來，婦人邊哭，邊說道：“這不怪你，先夫說過，他幹的事，遲早死於非命，才早早將我們送出，他能有塊葬身之地，先夫已經滿足了，其實死對於先夫，未嚐不是一種解脫。”
羲看著麵前的小孩，小孩臉上有著一股倔強，羲摸了摸小孩的頭，說道：“你的父親，是一名合格的父親，作為你的父親，你應該以他為榮，卻不可學他做人之道，有空回去給你父親上柱香。我叫羲，是洛羽神宗的弟子，如果要報仇，就來找我。”
“我會的。”小孩擰頭道。
羲轉身騎上虞遊，往洪水奔襲的地方追去。
羲在一處峽穀，追上洪流，發現峽穀前麵是平原，根本躲避洪水的地方，平原上有肉眼可見的數片村落，裏麵的人正在逃命，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洪水轉瞬即至。
羲從虞遊背上跳了起來，從乾坤袋裏取出一塊黑石，大喝道“玄武冰印”黑石化做一頭巨大的玄武，玄龜為暗青色，龜甲鱗次櫛比，給人一極為厚重的感覺，螣蛇為冰晶形狀，螣蛇蛇頭吐出長蜥，玄龜搬海運流，組織洪水往下流，螣蛇扭動蛇頭吐露冰息，將洪水冰封在峽穀。
洪水的一端被玄武擋住，便從另一處穀口出湧出。
羲縱身一躍，往另一處穀口跳去，並轉身大喝道：“小虞，去下遊，將下遊的生靈帶走。”
虞遊聽了羲的話，沒有猶豫，直接往下麵的村落跑，虞遊直接吹一口，便將村落裏的人吹起，然後穩穩的接住，然後又往下一個村落跑去。
羲落在另一處穀口，地麵突然出現無數粗壯的藤條，相互交織，羲又控製沙土旋轉而起，圍繞著藤條攀爬，形成一道石壁，地麵的土石從羲的腳下往羲身上包裹，越變越大，這次羲不是變成玄武甲，而且便成一個石巨人，和負祁珂的石巨人不一樣的是，羲在石巨人的內部，石巨人的外貌看上去和羲差不多。
石巨人用背抵靠著石壁，防止石壁坍塌，就這樣羲不知抵了多久，洪水越積越多，不斷的拍打著石壁，羲的靈力快要透支，畢竟玄武的法力是靠羲來提供，羲身上的肌肉膨脹，青筋暴起，皮膚一點一點的解開，血液噴張，人也被壓的一點點的彎了下去。
玄武也因為羲的法力枯竭而變得虛幻，也變得力不從心，羲自己也快擋不住洪水。
羲大腦飛速旋轉，該怎麽辦，自己抵禦不住，虞遊還沒回來，說明他還沒救完人，羲這裏一旦放手，不知死傷多少。
羲突然想起離朝國境內有一條貫穿全境的南荒大澤，按照計算，這條南荒大澤就應該在這下遊，但具體多少路程，羲並不知道。
石巨人內，羲掏出乾坤袋裏所有的靈石，長虹鯨吸著靈石裏麵的靈力，用於恢複靈力，幾百塊靈石用盡也隻恢複了五成法力，可見羲的法力深厚，羲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而是調整調整石巨人的姿勢，讓他成為一根石柱，抵在石壁後麵。
羲從石巨人內部分離出來，石巨人不再動彈，自動抵禦在石壁後麵。
羲落地便是一招青冥破妄祟，巨大的指印擦著地麵貫穿而過，形成一道深深的溝壑，有一兩裏長，羲順著溝壑前行，羲每過一寸土地，土石便會自動往兩岸翻卷，甚至兩岸冒出一些植物的幼芽，這是羲刻意為之的，用植物來加固河堤，羲打算修一條通向南荒大澤的河道。
周圍的植物搖擺，植物上有點點光芒亮起，羲消耗太大，隻得從植物那裏借來力量。點點微弱熒光，匯聚成河，向羲的體內湧入。
羲不斷的使用青冥破妄祟和血開定八荒這兩招，用來貫穿地麵，修築河道，一招青冥破妄祟每次可以貫穿一兩裏地，而血開定八荒可以貫穿三四裏地。
羲不敢使用負憤質蒼穹，這招消耗實在太大，雖然現在有植物的生命力量湧入，但始終是消耗大於恢複。
羲也不敢停止，羲也不知道石巨人和玄武還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