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第六十七章,明辰憤怒//
鮮血染紅了金磚鋪就的地麵。
在場的諸人再次震驚。
舒淺鈺揉了揉手腕,活動筋骨,漫不經心的語氣裏帶了幾分冷硬,“我素來極為討厭別人冤枉我,你說我給了你一巴掌,還推了你……我不打你,不推你,豈不是太對不住你了麽?”
曲瑤曾幾次看向沈昭熙,目光中帶著求助,希望沈昭熙能為自己說幾句話。
沈昭熙卻始終一言不發,神色冷淡。
最終,神情灰敗的曲瑤被隨扈抬著去醫治。
剛才曲瑤向沈昭熙求助,舒淺鈺不是沒有看到,而沈昭熙卻無動於衷,舒淺鈺的內心感慨:最是無情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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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淺鈺和德妃在一起聊天時,德妃提到了孩子的事情。
德妃問她,“你和明辰成婚已有大半年了,為何一直不見動靜?”
舒淺鈺的目光躲閃,淡然一笑,“母妃,兒女要看緣分,強求不來。”
舒淺鈺知道,皇室都重視子嗣繁衍,莫說是皇室,就連尋常人家也十分重視子嗣問題。
德妃還和舒淺鈺提及給沈昭熙納側妃的事情。
舒淺鈺微笑回應德妃,“母妃,阿鈺不會插手此事,您和王爺決定便好。”
德妃的目光中帶著審視的意味,凝著舒淺鈺淡笑的模樣。
德妃覺得舒淺鈺挺大度。
德妃也同為女人,平心而論,沒有多少女子願意和別的女子共享丈夫的寵愛,可世間有太多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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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今日早晨,天色剛蒙蒙亮,沈昭熙醒來便在床上折騰舒淺鈺。
舒淺鈺的身子因他而變得異常柔軟,對於這種事情,他已經不再生疏,他知道她身體哪個部位最敏|感,更知道如何做可以讓她動|情。
舒淺鈺在床下和他提及過房事要節製要節製,他嘴上答應得好好的,然而,每每到了床上,這個男人就耍賴不認賬,纏著她久久不願罷手。
不過,這一次,沈昭熙沒有折騰舒淺鈺太久,等沈昭熙罷休後,舒淺鈺又睡下了。
天大亮,沈昭熙沐浴後,穿著妥當,神清氣爽地從浴房出來。
那些沾了血跡的衣服和沒沾血跡的衣服,他吩咐茯苓一並拿走清洗。
茯苓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一言不發地攜著衣簍裏麵的所有衣裳,無聲地退出去。
快過了辰時,舒淺鈺醒來,屋子內隻有她一個人。
茯苓清洗罷衣裳,把衣裳晾在能遮風避雨的竹竿上;
蓯蓉和庖廚在廚房備著早膳,因為算算時間,舒淺鈺快要起了;
沈昭熙從書房出來,往臥房的方向而去。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看起來那麽尋常,不像是有事情要發生。
可今日火涇城烏雲密布,預示著一場暴雨將至。
若沈昭熙再早點或者再晚點去主居臥房,也許今日他和舒淺鈺之間便不會出現齟齬矛盾。
在舒淺鈺這錦梨居中,她有一間暖閣,專門用來放置藥物,無論是在那間暖閣內,還是在主居臥房內,舒淺鈺都備有避|子|藥。
她是一位醫術還不賴的醫者,她知道用哪種藥避|孕對身體的傷害最小,效果最好,正因為對身體傷害小,所以相對來說會煩瑣費事一些:一個月也就小日子那幾天不服用藥物。
時乖運蹇,事後,舒淺鈺不禁感歎,若是沈昭熙再晚來半刻鍾就好了。
舒淺鈺從小瓷瓶裏麵倒出一粒小藥丸,準備服下,忽地憶及太皇太後總是念叨著什麽時候才能抱玄孫。
現在沈昭熙這一輩,就隻有舒淺鈺和李玉嫵兩個兒媳,李玉嫵有體寒之症,不易受孕,而她……
回想起以前的事情,舒淺鈺不免思緒萬千。
舒淺鈺神遊物外,因著這一小會兒呆愣,素來警覺的她竟然不知道沈昭熙是何時入內。他已經行至她的身旁,她還恍然未覺。這與熟悉的環境有關,因為太過熟悉,才會放鬆警惕。
“怎麽了,有心事嗎?”
沈昭熙眉目含笑,然而,沈昭熙注意到舒淺鈺的麵色不似平常,舒淺鈺飛快地伸手去拿桌上的小瓷瓶,沈昭熙比舒淺鈺還要快一步拿到了那個小瓷瓶。
舒淺鈺的手僵了僵,才緩緩把手挪回來,顯得有些木然。
她這點情緒,沒能逃得過沈昭熙的眼睛。
這個藥瓶上沒有標簽,沈昭熙打開聞了聞,並不識這是何種藥物,便好脾氣地問她,“為何要服藥,身子不適嗎?”
他的語氣關切,就怕她有個三長兩短。
舒淺鈺的一隻手心裏麵還握著一粒藥丸,她緊了緊手,遲疑了一會兒,才輕緩的道,“最近胃口不怎麽好,吃這個藥可開胃。”
他用深邃銳利的目光審視著舒淺鈺,令舒淺鈺一陣心虛,幾乎是出於本能的,舒淺鈺說話的底氣不怎麽足。
她的神情舉止太過反常,沈昭熙怎能不起疑。
沈昭熙還在打量著她,已經猜到她的手中還有一粒藥丸,他伸出手,低聲道,“把手裏的藥先給我。”
舒淺鈺不為所動。
沈昭熙重複了一遍,他的語氣淡了一分,“把你手裏的藥給我。”
舒淺鈺仍然不從。
沈昭熙的語氣又冷了兩分,“舒淺鈺。”
舒淺鈺抬頭凝著他,他的嘴唇緊抿,顯然動氣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對她動氣。
舒淺鈺不願意給。
在她猝不及防間,沈昭熙直接伸手去搶。
他的力道很大,她拗不過他。
舒淺鈺又氣又想落淚,頹敗的坐在玫瑰圈椅上。
沈昭熙命人去傳紀太醫過來,把藥給紀太醫查看。
得知是避|子|藥的那一刻,沈昭熙的心一點點地涼了下來,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沈昭熙揮退其他人的時候,眼睛因火冒三丈而變得陰鷙冰冷,眉宇間多了陰惻惻,那種冰冷暴怒的神色發生在溫潤如玉的沈昭熙身|上,並不習見。
藥被紀太醫帶走了,屋子內隻有他們二人,隨著關門聲的落幕,室內沉寂了好久好久。
沈昭熙懣然地盯著舒淺鈺,走過去,問她,“你吃避|子|藥?”
他的聲音裏含著他努力壓抑的怒火,仿佛隨時會爆發一般。
這樣的冰冷氣氛令舒淺鈺覺得窒息,舒淺鈺的呼吸停了一瞬,坐在圈椅上的她選擇默不作聲。
沈昭熙盛怒,想要狂躁發作,他在舒淺鈺的麵前走了一個來回,努力壓下自己的怒火。
沈昭熙緩了緩情緒後,開始在屋子內翻箱倒篋,壓著脾氣問舒淺鈺屋子裏還有沒有避|子|藥。
舒淺鈺仍然不作聲。
沈昭熙把屋子裏麵到處翻找,不厭其煩地把所有的藥都找了出來,不管是不是避|子|藥,他悉數放在桌上。
可氣,可氣,實在是太可氣了。
沈昭熙是真的極想大發雷霆。
待屋子內所有的藥都放在桌上後,沈昭熙停止翻箱倒櫃,命人把藥悉數拿到舒淺鈺的那間暖閣去。
整個過程,舒淺鈺坐在圈椅上,不聲不響,安靜異常。
藥被人悉數拿走了,房門也被人關上了,屋子內再度安靜下來,寂然得像一座冰冷的墳墓。
沈昭熙站在不遠處,盯著好半晌都不曾發一言的舒淺鈺。
她一動不動,坐靠著圍圈的狀貌許久都不曾改變過。
她背著他偷偷吃避|子|藥,他內心暴怒,但是他努力壓著脾氣。
他告訴自己不要衝她發火,夫妻之間,有矛盾很正常,有什麽事情兩個人可以好好商量。
那是他的結發妻子,他深愛著的妻子,不能衝她撒氣。
沈昭熙緩了緩暴怒的情緒,走過去擁著她,溫聲說,“阿鈺……”
舒淺鈺沉默以對,不改木然的神情,良久都沒有任何動作。
過了好一會兒,沈昭熙放開她,雙手搭在玫瑰圈椅的兩邊圍圈上,凝著她,認真的道,“你是大夫,最清楚避|子|藥對身子有害,日後不可再服用,知道嗎?”
頓了頓,沈昭熙又說,“若有了身孕,那是喜事。”
他柔和的嗓音裏麵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喜事?”舒淺鈺木然地轉眼看著他,目光中還有惶然。
沈昭熙麵色如常,深邃的目光從未從她的臉上移開,內心不嗜舒淺鈺恐慌的神色,而他未流露出一絲厭煩的情緒。
沈昭熙溫熱的手放在她腹部,“嗯,是喜事,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皆是我們的福緣。”
舒淺鈺的身子微微戰栗了下,覺著覆上在她腹部的那隻手陰寒無比。
舒淺鈺抗拒的搖頭,慌亂的說,“我不要生孩子。”
沈昭熙抬手輕輕觸|撫她的臉龐,“阿鈺,我很喜歡孩子,孩子生下來後,若你覺得麻煩,我可以全權負責,不會煩擾你。”
沈昭熙捧著她的臉,細細密密的吻溫柔地落在她眉宇間和她恐慌的眼睛上。
“不,我不要生孩子,我絕不!”舒淺鈺惶恐地搖頭,掙開他,從圈椅上起身,離他遠遠地,不讓他觸碰自己。
沈昭熙近前,伸手把她摟入懷中,瞬而不瞬地凝著她,“阿鈺,倘若你服用了避|子|藥,但卻沒能躲過萬無一失,你也不願意把孩子生下來嗎?”
舒淺鈺隻遲疑了一小片刻,便斬釘截鐵地道,“我不願。”
落入他的眼裏,她沒有任何遲疑,隻有狠心和薄涼。
沈昭熙尖銳的目光中有幽深,也有冷冽。
倘若現下沈昭熙盛怒發飆,情理之中,然而,他未曾大發雷霆。
沈昭熙緩緩放開她,微微勾了勾唇訕笑,沉聲問道,“倘若你當初嫁的人是……是南期,你也打算用一碗落子湯打掉你們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