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十六章,起舞作畫//

  待蕭木槿停止旋轉又收袖的時候,原本的舞蹈伴奏從頭開始,尺八聲銷聲匿跡,這場舞蹈表演才真正開始……


  蕭木槿移動舞步,在旁邊停頓半刻,四名身穿白色衣裳的舞姬適時將一張長方形的白色絲帛平鋪於舞台中央。


  就在觀眾們還在疑惑之際,蕭木槿的腳已沾染了墨水,在白色的絲帛上起舞,留下一個個黑色的腳印。


  不多時,蕭木槿在舞台右邊頓住。


  舞台上那張不再潔白的絲帛被四名舞姬掀翻,飄向半空。


  蕭木槿已然雙手推袖,七尺長袖的尾端雙雙飄落入兩旁盛有墨水的器皿中,不偏不倚。


  鼓手有節奏的擊鼓,伴奏的音樂一直未歇。


  蕭木槿睨了眼絲帛,看準時機,眸色一轉,移動舞步,甩袖,染了墨水的長袖帶上了些力道,往懸在頭頂上的那張絲帛甩去,留下一道道黑色痕跡。


  四名舞姬配合著蕭木槿,一次次將絲帛飄向半空。


  蕭木槿不斷將長袖的尾端沾染上墨水,然後甩向絲帛,揮灑自如。


  加上節奏感很強的鼓聲,又顯得氣勢恢宏。


  這世間萬物都因為舞蹈而變得黯然失色,讓在場的諸人為之震撼。


  蕭木槿忽然收袖轉身,音樂也跟著急轉,她半下腰,雙手猛然一推,七尺長袖雙雙猝然被推出去。


  衣袂翩翩,絕美無雙,驚豔了在場諸人。


  那張染了無數道墨痕的長方形絲帛被四名舞姬掛在木架子上後,有兩名舞姬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有觀眾看清絲帛上的墨跡後,怔了怔,隨後竊竊私語。


  恰在這時,舞台上的蕭木槿起身收袖,停下舞步,音樂也跟著驟然停了下來。


  驚豔一袖,傾城一舞,風華絕代。


  在場的觀眾大飽眼福。


  舒淺陌目光柔和,一瞬不瞬的凝著舞台上的蕭木槿。


  然而,舞蹈一結束,便標誌著蕭木槿又被打回了畏怯的原形。蕭木槿驚惶失措的站在舞台上,快速躲開舒淺陌的目光,不敢看他,也不敢看向其他觀眾,仿佛剛才那個跳舞的嫵媚女子不是她。


  台上剩下的那兩名舞姬將那張滿是墨痕的絲帛絹紗展示給舞台周圍的觀眾看。


  有的人目瞪口呆,有的人呆若木雞,有的人驚得眼睛跟銅鈴似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在場之人無不吃驚。


  絲帛的尺寸和用於屋內隔斷的屏風一般大小,帛質細薄,略微透明,上麵赫然出現了一幅精致的水墨山河圖。


  火涇城內,能將舞蹈和作畫結合的人屈指可數,因為兩者結合難度較大。


  能將水墨長袖舞跳到如此嫵媚驚豔,同時還能將山河圖畫得如此壯闊精美的人,恐怕目前整個火涇城內隻此台上這一名女子。


  台下適時響起了一陣熱烈的鼓掌聲。


  掌聲如潮,經久不息。


  許多年輕男子看著蕭木槿時,眼中帶著癡迷。


  ***

  舒淺鈺忍不住驚歎,“這舞蹈嫵媚妖嬈,柔媚中又帶了些剛,畫作也巧奪天工,真是人間絕色!”


  她暗忖:蕭木槿的身上仿佛帶著與生俱來的嫵媚感,惑人心魄。


  明霞公主驕傲的道,“我就說她善舞嘛。”


  一旁的宋桓稱讚道,“木槿還真是深藏不露。”


  廉氏笑說,“淮南侯府恐怕要熱鬧起來了。”


  今日蕭木槿的這一舞,令許多人都知道了淮南侯有一個嫵媚動人又善舞蹈的女兒,估計上門提親的人要將淮南侯府的門檻都踏破了。


  瑾王宋歸庭一如既往不喜歡看女子歌舞,覺得濮上之音,提不起什麽興致,方才心思並不在舞台上,不過,他能清晰的聽見舞台下麵的一片歡呼聲,若今日木槿這一舞名動火涇城,恐怕舅舅淮南侯不一定能夠高興得起來,畢竟木槿是個啞巴。


  閑言碎語,人言可畏。


  木槿素來膽小敏感,恐怕難承流言。


  思及此,宋歸庭的眸中暗了暗,不禁看向朋友舒淺陌的妹妹舒淺鈺。


  人人皆說舒淺鈺無貌無才,囂張跋扈,她被火涇城的人罵得狗血噴頭,但據他的初步觀察,此事絕非如此簡單。


  舒淺鈺無貌一說,其實還很難說,畢竟她的臉上的膚色與脖子的膚色差別很大,說不定是什麽易容術,才藝也不好說,因為此女子偽裝,裝聾賣傻。


  縱然她一身罵名,但她絲毫不受外界的影響。


  端坐在位置上的她渾身透著沉靜平和,她……絕不是像流言所說的那般簡單。


  舒淺鈺察覺到宋歸庭投遞過來的目光,轉頭看過去時,他已經別過臉,仿佛方才隻是她的錯覺。


  “咦?阿鈺,你大哥怎麽還不上來?”明霞公主困惑道。


  舒淺鈺未搭話。


  有些問題不是一定得回答,比如現在這個她也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明霞公主又問道,“你大哥和木槿認識嗎?”


  舒淺鈺笑說,“以往我很少和大哥見麵,我人也常年不在火涇城,故而我也不知道他們之前是否相識。”


  明霞公主兀自猜測道,“木槿自幼養在深閨,你大哥也經常在林州,我覺得他們兩個多半不認識。”


  舒淺鈺隨口說道,“不如等會兒大哥上來了,我問問他。”


  明霞公主未語。


  宋歸庭凝著台下的舒淺陌,沉吟許久。


  舒淺陌站在人群中,氣宇軒昂,卓爾不群,瞬也不瞬的端詳著蕭木槿,那目光一點都不似以往那般冷淡。


  據他所知,舒淺陌寡淡,除了疼愛妹妹舒淺鈺外,素來待外麵的女子淡漠,不解風情,如今竟會幫助和鼓勵木槿。


  就在蕭木槿還處於驚惶失措之際,左邊的幕布被不知哪家的隨扈拉開。


  十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陸陸續續走出來,貌似要站成一排,這些女子姿容不俗,如出水芙蓉,且各有千秋。


  建平侯府的許雅柔走在最前麵,將舞台中央的蕭木槿強硬的往那邊推,意思是讓她站過去一點。


  蕭木槿更加害怕,目光驚慌。


  許雅柔以為“張樂晗”會給自己冷臉,但看她就像是受到驚嚇的小白兔一樣,不禁狐疑的皺了下眉。


  誰也沒有注意到,台下的舒淺陌眸色驟然劃過一抹冷意。


  雅座上的明霞公主見到許雅柔的舉動後,頓時大怒,猝然站起身,挽了挽衣袖,作勢要去舞台上和無禮的許雅柔打一架才作數。


  “你還是趕緊坐下吧。”舒淺鈺連忙扯了扯她的衣角,“馬上就要競選今年的才女了。”


  明霞公主怒火難消,“你沒看見嗎?那個許雅柔真是太過分了!”


  “看到了呀。”舒淺鈺淡淡的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今年驚才賽的才女是不是木槿嗎?”


  這句話一針見血。


  明霞公主瞬間沉默了下來,安靜的坐下。


  廉氏內心緊張,“少軼,你說木槿會不會被評選為今年的才女?”


  宋桓回答,“也許吧。”


  舒淺鈺微勾嘴角,今年驚才賽的頭籌,木槿勢在必得。


  舞台下麵許多男子手裏拿著一枝桃花,不下兩百人,但隻會從中隨機挑選出八十名男子去向台上的十二個女子獻花。


  台下許多男子皆衝著蕭木槿喊著工部尚書的女兒張樂晗的名字,他們都以為蕭木槿是張樂晗。


  站在蕭木槿旁邊的許雅柔臉色不是很好看,心有不服,同時心中也很疑惑。


  明霞公主不滿道,“她是我表姐蕭木槿,不是張樂晗,該死的。”


  舒淺鈺淡淡的道,“木槿戴著麵紗,又是頂著張小姐的名額上的台,他們會認錯人在所難免。”


  明霞公主的心裏稍微平衡了一點。


  舒淺鈺又心生疑惑,“不過,為何最後會是木槿上台而不是張小姐呢?”


  ***

  舞台上,隨機挑選出來的八十名男子開始向那十二名女子獻桃花。


  那八十名男子手中的桃花至少有五十枝給了蕭木槿,其她十一位女子得到的桃花很少。


  最終,蕭木槿幫張樂晗得了今年驚才賽的才女之名。


  蕭木槿完全不在意究竟誰是才女,她現在隻想離開。


  建平侯府的許雅柔和工部尚書張大人的女兒張樂晗是死對頭。


  許雅柔知道,往年張樂晗也參加驚才賽,她的舞蹈不可能會突然變得那麽嫵媚動人,作的畫也不可能是山河圖。張樂晗根本就不可能會那麽倍受矚目,同時……這次張樂晗不可能還能安然無恙的登台跳舞。


  許雅柔對死對頭張樂晗的了解還是不少的。


  眼前這個怯弱的女子,這種膽怯的目光,仿若遭受過毒打的小綿羊一般,怎麽可能會是平時那個趾高氣揚的張樂晗。


  “你是誰?”許雅柔氣得臉都綠了,厲聲質問道,同時抬手揭開蕭木槿的麵紗。


  蕭木槿猝不及防。


  一張麵容姣好的臉赫然出現在眾人麵前。


  冰肌玉膚,香豔妖嬈,窈窕仙女顏。


  許雅柔一怔,這容貌絕對遠超於張樂晗。


  在場眾人驚愕。


  雅座上的宋桓等人擔憂不已。


  下麵的觀眾中,認識張樂晗的人不少,隻因往年張樂晗也會來知春園登台表演,但是回回都未能奪得頭籌。


  國舅淮南侯多年來不問朝政,甚少與朝堂上的人來往,深居簡出,就連許多親朋都未會見。他的獨女蕭木槿更是被他養在深閨,所以整個火涇城內,除了自家人,認識蕭木槿的人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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